摘 要:不同于《乡村爱情》里鸡飞狗跳的乡村生活,不同于快手里土味十足的乡村大爷,在这部电影中,讲述了农村大爷超英和占义为了探明朋友树理车祸的真相,一路探案求索而引发观众笑与泪的故事,在这部电影中有城乡二元对立视域下农民的遭遇和心境,有粗粝生活下生机勃勃的可爱,有以超英为代表的农民达观知命的处世哲学。在这部电影里,麻木不是一个贬义词,纵使与世界格格不入,也会坚持心中所想,构建出精神世界的乌托邦王国。
关键词:《平原上的夏洛克》;城乡二元对立;技术景观;城乡壁垒
一、城乡 二元对立下的类型叙事
马克思在《资本论》中将城乡关系变迁概括为“城乡分离”、“工业化和城市化”、“城乡融合”三个阶段,在电影的故事中,城市和乡村处于相对分离的阶段,电影聚焦于不再年轻的老人,年逾花甲的老人来给超英盖房子,他们都有一门能养活自己的手艺,而村里的年轻人难得可见。
由于乡村的年轻人进城务工,造成乡村的劳动力缺失,进一步造成乡村的经济凋敝进而形成恶性循环,再加上年轻人的缺失带走了乡村的活力,在这个电影中,城市和农村的差距显而易见,不仅仅是景观环境还包括独特的人文生态和文化特征。
(一)中国乡土的“人情社会”。在中国逐渐向城市化迈进的道路上,乡村常常作为城市的对立面出现,在城市处处标语:讲文明、讲规则、讲礼貌,一切都是以规则建立起来的理性社会,但在乡村,生硬的规则必须给“熟人社会”的自然法则让路。
为了找到肇事车主的方位,超英和占义选择了向神婆求助:“香自心诚起,烟从信里来,一诚通天界,诸君下瑶台。”这样神神叨叨的神婆借着“真言不传六耳”的名义“泄露天机”和乡村小店真实客观的监控记录形成鲜明的地位反差,感性玄学和理想科技的强烈对比让观众感受到一种荒诞魔幻的意味;但在城市里,因为制定的规则,他们连一个小区的大门都进不去。这就说明了在乡村人们有着自己约定俗成的行事方法,可能粗鄙简陋,但确实是行之有效的中国乡土独有的“人情社会”。
(二)技术景观的阶级展现。交通工具的出现在一定程度上彰显了个人身份和阶级层次,在《平原上的夏洛克》中,作为现代交通工具的汽车成为了技术景观之一,整个故事因为一起车祸而起,通过监控记录发现三辆疑似肇事车辆分别是中国车、日本车和德国车,国产车对应的是五金店店主,这象征着消费社会中落伍的商品经营者,一边感叹着乡村购买力的惨不忍睹,一边面临着小店不得不即将关门的未来,日本车的主人是一位在高中教书的老师,代表着当今社会被束缚的孺子精神,德国车的主人是有钱有势的企业家范总,代表着阶级社会中亦黑亦白的上层名流。
汽车的品牌以及价位在一定程度上展示了这三位“嫌疑人”的身份阶级,作为农民身份的他们,交通工具是一辆牛车、一辆电动三轮车以及一匹马。当超英和占义驰骋着电动三轮车开向城里时,他们迷离迷惘的眼神,在周围的滚滚车流显得格外突兀,所以电影中的交通工具在一定程度上起到了树立人物形象和展现阶级地位的重要作用,以技术景观来展现阶级冲突与对立。
(三)城乡壁垒的黑色幽默。城乡二元对立之中,城市和乡村有着天然的鸿沟和壁垒,在乡村里,人们习惯以结团的形式共同对抗,集体面对天灾人祸,而初到城里的超英和占义就自然而然的失去了主场优势,成为了两个格格不入的外乡人。
他们在寻找肇事司机的过程中翻墙进到了学校,大汗淋漓的老师正带领着距离高考还剩30天的一群学生振臂高呼着一些成年人从出生到死亡依旧不懂的大道理,所有人都被这样渲染焦虑的气氛所同化了,墙外刷着“为中华之崛起而读书”,墙内粉刷着“核心意识、看齐意识”,这代表了一种被压抑被束缚的集体观念,这种强势的精神植入是超英和占义之前从未接触过的,当特写镜头摇过去时,暮气的农民被象征着腾腾希望的校服包装着,和这些孩子们一起站在诺大的孔子雕像下喊着一样的口号,如此带来的身份错位和身份对比带来了喜剧真相,让观众感受到了辛辣的黑色幽默。
二、理想化的骑士,景观化的农村
在中国的文艺作品中,鄉村似乎是割裂而矛盾的结合体,一种是离开乡村去往城市是成功的象征,城市是成功人士的理想天堂,而乡村则是穷山恶水出刁民的低级平台,另一种乡村是美好悠闲的代表,是从冰冷的城市摩天大楼间脱身而归的精神家园,而城市成为了罪恶之源。更多的时候,乡村是一种杂糅的存在,同理可得,乡村中的人有着似多面体的狡黠,农民可以是理想化的骑士,乡村也可以是景观化的乡村。
(一)浪漫英雄主义的求索。树理因为给超英帮忙而车祸受伤,超英有两个选择,一是放弃报警让合作医疗报销70%的医疗费用了事,二是由超英自己负责找到肇事司机,但要承担找不到肇事司机自己全部负责的风险,超英陷入了“to be or not to be,this is a question”的莎士比亚的困境中,这种道德拷问考验着超英的良心,正是这种未知性和不确定性,给超英带来了一种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悲剧英雄式的崇高和壮美,也开启了为正义为理想而奋斗的破案求索之路。
当超英骑着一匹马“达达”的去追逐占义——因为心疼超英为给树理治病和讨回公道掏空了家底,又不肯拿不义之财,所以才试图一个人去拿钱,他就像一位侠客一样策马奔腾却又不紧不慢,在那一刻观众们能看到令人崇敬的自我道德约束,他是一介农夫,但不妨碍他也是一个崇高壮美的英雄。
(二)乡村诗情和老年浪漫。在年轻人的世界里,乡村似乎和落后画上了等号,老人似乎和落伍画上了等号,但其实不然,在我们目光不能及的地方,麦子老了还有玉米和西瓜在生长,农夫老了还有朋友在身边,“夏日天长,轻烟弥漫,田野芳香,细雨落下,叶子油亮”,一种朦胧的诗情在田地里弥漫,都让观众感受到乡村的惬意美好,也感受到了人们之间和谐融洽的情感互动。
在电影中,宁静乡村不是喧闹城市的对立面,而是一个补充面,补充着城市没有的人情味和烟火气,情感的互动不是靠钱来维系的,而是凭着好兄弟就是一辈子的承诺,隽永无声、质朴无言,反映出独特的老年浪漫。
(三)直面残酷并继续生活。放弃了范总的不义之财,意味着老伴的遗愿可能永远实现不了,超英的梦想是很多人的梦想,房子宽敞明亮,儿孙绕膝欢笑,幸福的晚年建立在一套新房上,可卖牛换得的盖新房的钱,为了帮好兄弟治病全部给了医院,直到结尾,理想中的“幸福家园”也没有建立起来,但超英可以“直面生活的平淡和残酷,又能给人以继续生活下去的力量”,真实的伤痛被阿Q式的精神胜利法掩盖着,底层人民把苦难以一种更艺术化的形式转化成达观知命的生活哲学,因为生活还要继续向前,正如影片最后响起的音乐——在希望田,人生总得继续向前。
三、结语
“稻草人肩膀,蒲公英远方”,电影用这句话作为最终结尾,乡村独特的意象构成一种隽永含蓄又饱含希望的意境。加缪说过:“如果说生活注定是荒谬的,无意义的,那么就应该更好的去经历它。”
超英用直面荒诞的迟钝感和麻木感做砖石,用经久不变的初心和质朴情感做粘合剂,筑造出独属于他自己的乌托邦王国。
参考文献
[1] 白永秀.城乡二元结构的中国视角:形成、拓展、路径[J].学术月刊,2012,44(05):67-76.
[2] 戚靖.荒诞与反抗——论加缪笔下的局外人形象[J].哈尔滨师范大学社会科学学报,2020,11(01):144-146.
作者简介:蔡金娥,(2000—),女,汉,湖北省宜昌市枝江市,本科,重庆邮电大学,传媒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