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术融入社区:高品质生活构建中的社区文化治理实践

2020-12-09 23:59石凤珍王牡丹
关键词:高品质居民社区

石凤珍 王牡丹

(1.山西大同大学现代社区文化研究中心;2.山西大同大学文学院,山西 大同 037009)

改革开放40 年来,我国社会经济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城乡居民收入水平显著提高,生活质量明显改善,催生了我国社会的主要矛盾由“人民日益增长的物质文化需要与落后的社会生产之间的矛盾”转向“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和不平衡不充分的发展之间的矛盾”,这种转变背后,是国家发展和社会进步的缩影,更是人民生活更加美好的体现。人民群众在温饱问题得以解决、基本生活得到满足的情况下,转而追求高品质的生活已是发展常态。

党的十八届三中全会提出要推进国家治理体系及治理能力现代化,随着城市化进程深入推进,社区作为城市治理的基本单元,在城市发展中扮演的角色愈加重要,社区治理已成为社区发展乃至城市综合发展的重要内容之一。社区的发展质量关乎每位社区居民的切身利益,也是城市发展水平的缩影,建立社区治理体系,推动社区治理能力现代化也成为了时下社区发展的重要命题。

一、高品质生活解读

(一)高品质生活的提出背景 第二次世界大战之后,全球进入相对平稳的发展阶段,得益于稳定的外部发展环境,全球各国的经济、社会得到长足发展,带来了生活方式的转变。各国在充分关注国家发展的同时,将人民生活水平的提升、生活质量的改善作为政府工作的重要内容,相关国际组织据此开始探索有关生活水平、生活质量等相关指标。如联合国开发计划署(UNDP)提出的“人类发展指数”、世界卫生组织(WHO)制定的生存质量测定量表、欧洲经合组织(OEEC)提出的“美好生活指数”以及美国提出的“物质生活质量指数”和英国提出的“快乐星球指数”等。这些指数的提出,反映出各国在居民生活质量上的共识与追求,尽管并没有提及“高品质生活”,但为更高质量的生活指明了发展方向。

1995年以来,我国大力推进国企改革、住房改革、社会服务改革等重大议题,将“单位”从总体性社会中剥离出来,使原先对国家、单位具有强烈依赖的“国家人”、“单位人”向着“社会人”、“社区人”转变。在此过程中,“社区”越来越成为城市基层社会秩序的关键场域,由此引发了学术界从关注“单位”向关注“社区”的转变。[1]关注这种转变的同时,作为“社区人”或“社会人”的居民也开始受到关注,尤其是位于“场域”中个体的实际需求。这种需求,不仅仅体现在物质生活层面,更重要的是对个体发展的关注,即如何构建更符合个体实际的生活,进而促进个体的社会化、全面化发展。

(二)高品质生活的内涵 在党的十九大报告中,习近平总书记提出“完善公共服务体系,保障群众基本生活,不断满足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不断促进社会公平正义,形成有效的社会治理、良好的社会秩序,使人民获得感、幸福感、安全感更加充实、更有保障、更可持续。”[2]人民获得感、幸福感、安全感并列提出,并写进党代会报告中尚属首次,也是国家“以人民为中心”发展理念的具体呈现。

2018 年全国两会召开期间,习近平总书记参加重庆代表团审议时强调“努力推动高质量发展、创造高品质生活”,[3]首次在官方公开渠道提出“高品质生活”的概念。从十九大报告到2018 年两会,从人民获得感、幸福感、安全感到高品质生活,其间是一脉相承的关系,我们可以简单理解,高品质生活就是让人民群众的获得感、幸福感、安全感不断提升并持续下去的生活,即物质生活得到极大满足,精神生活更为充盈的生活。尤其是在我国社会主要矛盾发生变化的背景下,人民对美好生活的需要和向往催生了发展目标的转变,广大人民群众在满足温饱的基础上,追求更高水平的以实现人自身发展为主的目标,生活由原来数量上的提升转而寻求质量上的发展。加之社会节奏逐渐加快,人口老龄化问题凸显,生活质量已然成为人民对生活水平关注的核心内容,今天展现在社会各层面的精神文化生活内容,既是生活质量提升的最好体现,也是高品质生活之最终目标。

2020 年9 月22 日,习近平总书记在教育文化卫生体育领域专家代表座谈会上指出:“满足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文化是重要因素……要把文化建设放在全局工作的突出位置,坚持以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引领文化建设,加强社会主义精神文明建设,繁荣发展文化事业和文化产业,提高社会文明程度,发挥文化引领风尚、教育人民、服务社会、推动发展的作用……推动各项社会事业增添新动力、开创新局面,不断增强人民群众获得感、幸福感、安全感。”[4]抓好文化建设是当前党和国家在文化领域的重点工作,在国家层面,要通过文化事业和公共文化服务水平的提升,让人民享有更加充实、更为丰富、更高质量的精神文化生活。社区发展及社区的文化治理,也要紧紧围绕这条主线展开,让社区居民精神文化生活得到丰富与满足,充分契合高品质生活的要求。

二、艺术融入社区文化治理的互动逻辑

著名学者雷蒙·威廉斯(Raymond Williams)认为,“文化不仅仅是智性和想象力的作品,从根本上说文化还是一种整体性的生活方式。”[4]在现实生活中,社区作为一种“特殊”单位或是“载体”,是文化孕育、文化传承的重要场域。社区文化既是一定场域内公共意识的集中体现,又是国家整体文化发展的缩影。一方面,社区文化是社区居民意识与行动的集合,并经由一定的载体转化为社区共同意愿,获得社区内成员的认同并具有一定的影响力;另一方面,社区文化又离不开国家文化的影响,其内容和形式是国家或民族文化内容的集中体现,并承载着一定的政治和社会功能。在现有背景下,实现国家治理体系及治理能力的现代化,离不开社区治理,而社区治理中,文化治理又是核心内容,这种层级递进的关系,决定了社区文化治理要充分发挥文化在社区中的作用,通过文化构建社区共同意愿与核心认同,并与国家和民族文化保持高度一致,在促进社区文化繁荣发展的同时,发挥社区文化的政治与社会价值。

(一)艺术需要融入社区文化治理 艺术作为文化发展中重要的组成部分,反映着一个国家或是民族底蕴,是文化天然的表现形式和人文载体。艺术又因其功能的独特性,在人的发展中承担着陶冶情操、提升审美情趣、丰富生活内涵、营造共同意识等重要任务。从艺术的内涵来说,艺术本身就是借助一定的媒介或载体,进行形象塑造、氛围营造的一种活动,这种活动反映一定现实,并可以产生共鸣,实现人的情感寄托。随着社会多元化的发展,艺术的表现形式也开始多元化,伴随消费文化的兴起,日常生活审美化已是艺术的常态化发展模式。

日常生活审美化,其内涵指艺术的发展脱离其原有的限制,并逐渐进入日常生活之中。当前,文化的发展在由精英文化向大众文化转变,个体可以充分参与到文化艺术创作中,完成精神生活的丰富。艺术不再是高高在上的一种文化表现形式,而是与个体生活相关联,充分融入生活中“接地气”的文化内容。如“广场舞”的出现,打破了居民对传统舞蹈的认知,让其更多地与日常生活相连接,给与居民参与社区活动的机会,成为充分展示自我的平台;“网红”的迅速风靡,让越来越多的人也有机会做“明星”,完成自我表达。可以说,日常生活审美化,给普通人以机会去参与并融入艺术当中,在参与和融入的过程中,个体情感得以表达,并从中得到愉悦的体验。

日常生活审美化的提出,极大地丰富了居民的业余生活,丰富了社区的治理内涵,也让艺术的发展获得更多契机。具有审美的艺术,是人民群众追求精神生活的天然媒介,通过艺术传播,传统艺术与现代艺术交相辉映,“阳春白雪”与“下里巴人”和谐共存,最重要的是,在这一系列的转变与共存之中,艺术得以不断发展、变迁、传承,并在这一过程之中,社区文化得以营造,社区治理借助社区文化营造有效开展。

(二)社区文化治理需要以艺术为载体 现代社会发展中,城市化进程逐渐加快,城市社区化的发展,人作为“社区人”出现,传统中国社会发展中由地缘关系或血缘关系构成的社会网络结构受到冲击,人与人之间情感的维系不再依赖传统的社会网络,转而形成以社区为中心的网络结构。这就意味着以传统格局为基础的文化模式要跟随时代的进步发生变化,社区中的认同感营造、共同意识培养以及文化模式构建形成了独特的社区文化,并服务于社区的综合治理。尤其在文化生活需求的重要性与日俱增的今天,社区治理手段或方式应有所创新,以满足社区发展实际。

传统社区治理中,政府作为唯一主体,通过权力运作进行意识形态教育,完成社区管理。不可否认,在意识形态的运作中,文化充当有效载体,政府部门通过对文化权力的行使,完成对社区文化的建设、改造,并形成一定机制,实现文化治理。正如王志宏所言,“文化治理是‘文化政治’的场域”,是“文化领导权的塑造过程和机制。”[5]由于社区治理的强政治属性,社区文化治理中的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弘扬,社会主义先进文化繁荣等,离不开政府角色的扮演。在政府主导的社区文化治理中,利用传统节日、重要节庆活动开展的群众性社区文化活动,如歌舞表演、体育竞赛、读书、书法等内容,已成为社区文化治理的有效载体。

随着政府角色和职能的转变,传统“行政型政府”转向现代“服务型政府”,社区治理主体多元发展,社区自治也参与到社区治理之中,成为政府治理的有益补充。随着社区自治的发展,社区“自组织”也应运而生。社区中一些具有一定才艺的居民与乐于参与文艺活动的居民自发组织起来,形成诸如“广场舞”、“健步走”、“合唱团”等自发性组织,这类组织区别于传统的自治委员会等组织,天然的文化艺术属性让其内涵更为丰富,也更容易受到社区居民的认可,极大地丰富了社区文化活动形式。

(三)高品质生活需要社区艺术的繁荣发展

高品质生活不仅仅体现在物质财富的极大丰富和满足,更重要的是个体充盈的精神生活和内心的极大满足。马斯洛认为,人的需要分为基本需要和发展需要两部分,基本需要即满足基本生活的需要,也是通常意义所说的解决温饱问题,而发展需要中则包含归属与爱的需要、尊重的需要、自我实现的需要,这其中的归属、尊重以及自我实现,就是生活品质提高的直接体现。

随着我国城市化进程的持续推进,社区也呈现出“多元并存”格局,社区中居民不再是原有的“固有社群”,在原有的街坊、邻居基础上,组成呈现出多元特点。有的社区甚至是完全新建,社区中人与人之间的熟悉程度逐渐降低,社区居民缺乏认同感和归属感,社区凝聚力减弱,迫切需要一种有效载体实现重新凝聚。

在现有经济社会发展条件下,社区居民基本生活已得到极大丰富和满足,转而寻求精神生活的满足。作为活动“时空场域”的社区,是广大居民日常生活的主要载体,居民大部分时间都在社区中生活,社区对居民有着极大影响。公民美学概念的出现,强调社区居民的艺术参与,显性层面,居民通过参与、创造艺术活动,积极融入社区之中,增加彼此的信任与交流,实现自我意识和自我表达,社区的生机被重新焕发出来;隐形层面,通过多样文化艺术活动的参与,培育积极休闲的生活方式,社区整体文明程度得到有效提升,进而实现高品质生活营造。

三、艺术融入社区文化治理的大同实践

(一)艺术融入社区文化治理的具体实践 2019 年3 月,由大同大学与大同市委宣传部联合成立的现代社区文化研究中心正式揭牌,成为山西省首个市校合作成立的现代社区文化研究中心,其目的在于充分发挥学校与地方资源的优势,探讨大同市社区文化建设的发展模式,服务于地方发展。现代社区文化研究中心深入社区、厂矿进行调研,在充分了解大同市社区文化发展实际的基础上,成立了社区星光艺术团,该艺术团以云冈区新胜社区、同煤集团和大同大学新平旺校区退休干部职工为主体组建而成,同时还成立了非洲鼓、威风锣鼓、舞蹈、快板等俱乐部,吸纳社区居民参与其中。社区星光艺术团和不同项目俱乐部成立后,定期进行歌舞艺术排练,先后在云冈区、平城区、新荣区以艺术进社区的方式,深入一些街道社区进行艺术展演活动,受到社区居民的一致好评。

(二)艺术融入社区文化治理的价值 艺术进社区是一种文化生产性活动,通过艺术这种载体,社区与居民建立更为紧密的联系,丰富居民日常生活的同时,构建具有社区特色的“公共生活”,这种“公共生活的建造可以为构建富有生机的、互相支持的和赋予包容性的公民性社会带来愿景”。[6]社区的公共生活与居民个人生活二者相辅相成,即实现了居民审美意识的培育,提高居民的文化艺术修养,又能提升社区文明水平,在社区既有环境之外营造更为舒适、宜居的内环境。

马克思曾说,“人的本质不是单个人所固有的抽象物,在其现实性上,它是一巧社会关系的总和。”[7]处在社区中的人,不是作为抽象或自然的人存在,而是“社会人”,因此,人不能作为单个的个体而存在,势必要回归社区这个集体之中,寻求归属感和安全感。归属感和安全感的建立,需要对社区的认同,这时,社区文化便发挥其应有作用。艺术进社区,社区居民可以欣赏不同的艺术形式,同时也可参与其中,甚至进行艺术创造,获得身心愉悦的同时,获得一定的归属感。此时,社区文化凝聚力的影响凸显出来,居民要想充分参与其中,就需要认同这种文化,产生社区认同感、归属感。

四、小结

通过艺术融入社区,社区居民积极主动参与到艺术活动中,并大胆创新,参与多元艺术形式的创造,不仅丰富了居民业余生活,提高审美情趣,培育了积极休闲的意识。艺术融入社区文化治理,开辟了社区治理的新途径,可有效推动社区治理水平提升。

未来社区文化治理中,可以丰富艺术表现形式,诸如高雅艺术与艺术家可以走进社区,实现高雅艺术由“庙堂”向“乡野”的转变,非物质文化遗产的传承与保护,离不开人的参与。因此,非遗文化进社区,让社区居民感受非遗文化魅力的同时,参与非遗创作,也可以是社区文化治理未来的发展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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