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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论明初最负盛名的文士,无疑当数宋濂,他不只文章好,为人为官都很成功,故而众望所归。
在古代,礼制享有崇高地位,特别是祭祀。每年冬至日要于国都南郊祭天,夏至日于北郊祭地,这两项大祭一般都由皇帝亲自主持,此外还要按时祭祀宗庙、山川等,这些国家大典十分隆重,也极其神圣。此外,各种仪式所用之乐律、不同身份所服之衣冠、国家万民所用之历法等,皆为古代礼制之重要内容。朱元璋将这些事情统统交给宋濂来负责,宋濂文化底蕴之深厚可见一斑。
史载,宋濂并非幸运儿,而是一个险些夭折的病秧子。为婴儿时,极多病,每患风眩,辄昏迷数日。但就在这样恶劣的先天条件下,宋濂竟能成就大器,其个中根由不能不令人惊异。
据宋濂所言,父祖的言传身教是对他人生影响最大也是至为关键的因素。祖父宋守富是一个“性忠信,启口露肝胆,不肯作世俗软媚无实语”的人,是即是,非即非,有风骨,有原则。与人交往,一诺千金,富有爱心,深受族众闾里尊敬。
宋守富曾语重心长地叮嘱幼小的宋濂说:我们宋家有非常好的家风家范,我的爷爷为人宽厚,恻隐慈悲,以扶危济困为平生最大乐事,但却从来不欲人知,不求回报。我的父亲也是个菩萨心肠的人,舍得施予自己的一切。由于经常帮助需要帮助的人,以致家徒四壁,萧索非常。到了我这里,这样的家风和行事方式,没有丝毫改变,一切以先人为榜样标杆,每遇事则扪心自问是否有所偏离,必俯仰无愧于天地方能安然入睡。你现在虽然还小,但也必须记住,做个有德行的好人是一辈子最为重要的事情。
宋濂的父亲宋文昭也是个忠厚长者,心地善良,磊落坦荡,无不可与人之言,无不可告人之事,哪怕“三尺童子亦待之以诚”。他言之切切,语之谆谆,对宋濂寄予厚望。他说:我希望你摒弃富贵利禄,一心向圣贤看齐,哪怕穷得衣不蔽体、食不果腹也心甘情愿。
宋濂一生行事,确有父祖遗风,他苦读圣贤之书到了常人难以企及的程度,不积私财,不置田产,真诚无欺,厚德载物。对宋濂的一生,郑楷中肯的笔墨尤其令人瞩目,他这样论之:“博极群书,而自处若虚;身备盛德,而守之如愚。名震当世,而谦退不居;泰非金马玉堂,约非蔬食草庐。视外物之去来,同浮云之卷舒。”这是多么高的评价,若非修养达到极高境界是断不会如此的。
大树之所以能笑傲风雪,顶天立地,就在于其根足够深,足够壮,营养足够充分。宋濂这棵“参天大树”正是因为其父祖给予了他极其强大的精神养分,才使他枝繁叶茂,郁郁葱葱。“所幸袛奉诲言,立身行己,颇无愧怍于人,庶几弗悖于府君之教者。”宋濂的自白之语,无疑真实印证了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