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宏民 周朝卫
习近平总书记在纪念马克思诞辰200周年讲话中指出:“马克思主义是人民的理论”,“人民性是马克思主义最鲜明的品格”。为了展现马克思坚定的人民立场,鲜明的批判和斗争精神,我们以忠实马克思主义的基本原理为前提,将马克思捍卫真理的斗争精神“情景再现”,透过这场跨越不同世纪的辩论,可以看出马克思主义是在同各种错误思想、机会主义斗争中发展起来的,为了坚持真理,马克思舌战群雄。
马克思的首场辩护
19世纪40年代,普鲁士正处在资本原始积累阶段,地主阶级对森林、草地进行大规模掠夺,农民因生活所迫不得不捡拾枯树枝为生。普鲁士政府为了保护地主贵族的利益,通过莱茵市议会出台一个更严厉的法律,将捡拾枯树枝的农民也定为盗伐林木罪予以追究。此举引起人民惊惶,刚到《莱茵报》工作的马克思发表文章,为捡拾枯树枝的农民当了辩护人。
莱茵市议会:农民捡拾枯树枝是侵犯树木的犯罪,由于农民目无法律,这类案件急剧增多,必须用更加严厉的法律予以惩处。
马克思(从衣袋中掏出一份材料):尊敬的先生,这就是你们通过的《林木盗窃法》,就是这个法律将农民捡拾枯树枝的行为作为盗伐林木罪来追究。每年因此被判刑的农民有数万人之多。
莱茵市议会:马克思先生,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农民捡拾枯树枝就是侵犯林木占有者的利益,就应当将他们绳之以法,法律难道对这些明目张胆侵占他人财产的行为能熟视无睹吗?
马克思:我要提醒的是,捡拾枯树枝与盗伐林木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不能把两者混为一谈。林木占有者占有的是林木,林木是他们的财产,但捡拾枯树枝的情况恰好相反,因为林木占有者只是占有树木本身,而从树上脱落下来的枯树枝已不属于树木,也不再是他们的财产,所以,捡拾枯树枝不能算作盗窃。
莱茵市议会:没有林木哪來的枯树枝?就如同没有母鸡哪来的鸡蛋一样。
马克思:这是一个鸡蛋逻辑,如果这个逻辑成立,难道农民捡拾鸡蛋就能定做盗窃母鸡罪吗?
莱茵市议会:树枝和树木都属于林木,捡拾枯树枝不仅侵占了林木,也侵犯了所有者的权利。
马克思:自古以来,农民就有在森林里捡拾枯枝的权利,这是一种习惯权利,是合法的。这是由于农民所处的地位低下,这种权利还没有具备法律的形式,但其内容同法律形式并不相抵触,因此农民的行为并不违法。
莱茵市议会:农民有什么习惯权利?安分守己就是农民的习惯权利。
马克思:难道习惯权利只有贵族才有?实际上,贵族的习惯权利则是与普遍的法律形式相抵触的,是一种“习惯的不法行为”。贵族的等级习惯权利,就是一种传统的违法行动,问题的实质就是,林木占有者的习惯权利其实是压迫贫困人民的封建特权。
莱茵市议会:众所周知,每年有十几万农民捡拾枯树枝,如果法律纵容,那么将会引发农民大规模侵吞林木所有权并危害国家安全的后果。
马克思:这只能说明他们是被生活所逼,饥寒交迫的农民只有用枯树枝抵御严寒,这本身就是生活的不平等,本身就说明穷人的生存到了如此贫困的境地。
莱茵市议会:贫穷也不是穷人打劫的理由,他们侵犯林木占有者的利益,就是侵犯国家利益。
马克思:你们把林木占有者视为国家权威,在你们看来,林木占有者的利益应该成为左右整个机构的灵魂,一切国家机关都应该成为林木占有者的耳、目、手、足,为林木占有者的利益探听、窥视、估价、守护、逮捕和奔波,这一点你们做到了。可是,这样平等吗?也可以从中看出,你们标榜的自由、平等是何等的虚伪?议会作为立法机关,你们不应该为出台这样一个法律而感到面红耳赤吗?
法律应该是人们自由的圣经,不应该是保护贵族利益的武器,我和你们的这场辩论焦点不是罪的问题,而是等级!
与黑格尔辩论
黑格尔,德国哲学家,德国19世纪唯心论哲学的代表人物。在柏林大学任教,后被选为柏林大学校长并兼任政府代表。1831年被授予三级红鹰勋章。
马克思:尊敬的黑格尔先生,确切地说我应该称你老师,当我1837年去柏林大学读书时,你已经离世6年。但是,你久负盛名,你的学生桃李满天下。
黑格尔:遗憾的是我逝世过早,没有当面授教于你,但是我仍认为你是我的学生。
马克思:我拜倒在你的门下,学到了辩证法。当我掌握这个辩证法后,我抛弃了法律和文学,而专攻哲学。
黑格尔:我只是揭示了宇宙的规律,一切事物都是运动和变化的,没有什么永恒存在的东西。
马克思:运动和变化是黑格尔哲学的一颗珍珠,我从中看到了它的革命性,就像猎人有了武器。一切现存的制度包括普鲁士王国的封建贵族制度都不是永恒的,都将被推翻。
黑格尔:你把哲学与政治连到一块了,这可不是我创立辩证法的本意。
马克思:所以我必须告诉你,我不是你忠实的学生,因为你在创立辩证法的同时又在否定辩证法,您的一句名言是:凡是存在的东西都是合理的和必然的。照这样的逻辑,统治阶级的宝座就是永恒的,显然你维护的是普鲁士贵族的统治。
黑格尔:普鲁士政府代表的是国家、贵族,国家就是权力的最高体现,就是王权,王权就是君主立宪制的顶峰和起点,为了维护这种王权,就必须实行君主世袭制、长子世袭制。
马克思:照你这样说,贵族的统治就是世世代代不可动摇的了。
黑格尔:我再说一遍,凡是存在的就是合理的和必然的。
马克思:我在《莱茵报》工作,就为贫困农民作了辩护人,普鲁士议会将农民捡拾枯树枝作为盗窃林木罪来追究,每年有十几万贫苦农民成为罪犯,难道这合理吗?还有普鲁士政府于1841年颁布《书报检查令》,用军警和刺刀封杀新闻自由,难道这合理吗?我正是在这两个问题上对贵族统治有了新的认识,也动摇了对您的哲学的看法。
黑格尔:权力即法。国家社会决定市民社会,世代如此,不可动摇。
马克思:我的看法和你相反,不是国家社会决定市民社会,而是市民社会决定国家社会。我知道人民的力量是弱小的,但整体的力量却最强大。英国国王查理一世曾声称自己是上帝派到世间的最高权威,具有无限的权力,到头来照样被人民送上了断头台。人民,正是被压迫和奴役的人民推动着历史的前进,而不是什么国王、君主和贵族。我知道,你对统治阶级的美化得到的只是一枚勋章,可是你失掉的却是人民。因此,你的辩证法是唯心的,我要把它颠倒过来!
黑格尔:上帝呀!这哪里像我的学生!
与费尔巴哈辩论
费尔巴哈,德国哲学家。师从黑格尔,“青年黑格尔学派”的成员。毕业于柏林大学,创立机械唯物主义学说。
马克思:我曾经说过,当费尔巴哈是一个唯物主义者的时候,历史在他的视野之外;当他去探讨历史的时候,他不是一个唯物主义者。在他那里,唯物主义和历史是彼此完全脱离的。
费尔巴哈:真不明白,你为我写出了《关于费尔巴哈的提纲》,用专著的形式来批判我。在你的眼中,我成为“半截子”唯物主义。
马克思:先生,请原谅,这并不是我的初衷。我说过是你给了我向黑格尔唯心主义哲学挑战的勇气,是你让唯物主义重新登上了宝座,我也曾拜倒在您的唯物主义思想之下。可是,我必须说明,尽管你的《基督教本质》一书成为我反对黑格尔唯心主义的有力武器,尽管你批判了宗教,将神归结为人,将宗教想象的世界归结于它的世俗基础,但你并不明白产生宗教观念的社会根源和阶级根源,把宗教看成人的自然属性的产物,并提出用一种新的“爱的宗教”来代替旧宗教,这说明你并不了解人的社会本质。
费尔巴哈:“人”当然是是单独的、肉体的人,人不就是这样由蛋白体形成的吗?
马克思:你的“人”是抽象的人,你看不到人和人之间的联系,不了解人的社会本质,因而你无法真正认识人。
費尔巴哈:人之所以能够存在应归功于自然,人之所以能够是人却应当归功于人,神的主体是理性,而理性的主体是人,人乃是理性的尺度。
马克思:你的人本主义将人和社会分割开来,人只能是社会的人。你的“人”是从“上帝”引申出来的,你的“人”实际上就是“活死人”。
马克思:你是戴着一种“眼镜”来看“人”的,你所理解的人是“一般人”,而不是“现实的历史的人”,你并不知道人与人之间还有什么其他的社会关系。
费尔巴哈:你不也说过这样的话,人首先是有生命的个体存在?
马克思:那是指人的来源,而我们说的是“人的本质”。
费尔巴哈:你又在讲“人的本质”。
马克思:抛开“人的本质”我们就无法谈论人,我还要重申“人就是人的社会,就是国家,是一切社会关系的总和”,要让“人”成为人,就要赋予人社会地位,人的社会化必将使人得到彻底解放,只有这样,才能让“活死人”成为真正的“人”。我与黑格尔的分歧在于人,黑格尔颠倒了国家社会与市民社会的关系,将国家社会凌驾于市民社会之上,因为在他眼中人民就是“贱民”,就是脚下的蚂蚁,贵族才是他仰望的星空。“人”,这道坎儿使我和他走不到一起。如今,“人”这道坎儿也使我们无法迈向对方。
费尔巴哈:人啊人!
马克思:人啊人!
与蒲鲁东辩论
蒲鲁东,法国政论家、经济学家、小资产阶级思想家,社会主义者,无政府主义创始人之一。
蒲鲁东:我写了《贫困的哲学》,你发表了《哲学的贫困》,真是不打不相识啊!
马克思:因为不批判你的《贫困的哲学》,工人运动就会受到危害,无产阶级革命就会受到危害。你“希望充当科学的泰斗,凌驾于资产者和无产者之上,结果只是一个小资产者,经常在资本和劳动、政治经济学和共产主义之间摇来摆去”。
蒲鲁东:又是“革命”,又是“运动”,我无论在《什么是财产》中,还是在《贫困的哲学》中都强调革命是梦想家的幻想,我们的出路是改良,改良就是和资产阶级携起手来共同改造这个社会。
马克思:这只能表明你只是从小资产者的眼光来看待问题,没有从阶级的观点来分析问题。
蒲鲁东:改良能改善人与人的关系,改良能使社会和谐。
马克思:你忽视了现代的社会是建立在阶级对抗上的社会关系,这不是个人和个人的关系,而是工人和资本家、农民和地主的关系,是阶级对抗的关系,靠改良只能是与虎谋皮。
蒲鲁东:社会历史的发展变化是理性不断演变而成的,现实的一切不过是理性的衍生物。
马克思:错,你颠倒了物质和意识的关系,你是以历史唯心主义的观点分析历史。照你这样说,社会和历史的发展是靠人的理性演变成的。事实上,生产力和生产关系的变革运动是历史发展的动力,人类的物质生产是人类历史的发源地,生产方式的矛盾运动推动历史的发展。我还要再强调,使社会和历史变化的是物质,而不是精神,也不是什么理性。
你还有一个观点也十分片面,就是货币理论。
蒲鲁东:货币是资本主义的主要祸害,如果取消货币,一切矛盾就迎刃而解了,一切冲突都烟消云散了。
马克思:这既是片面和错误的,也是不能实现的。“货币不是东西,而是一种社会关系。”并不是货币产生了资本主义体系的矛盾,而是资产阶级体系本身就有矛盾,这个矛盾就是生产资料私有制的产物。正因为这样,资本主义固有的矛盾不能通过消灭货币来消灭,必须用革命的手段推翻资产阶级统治。
与鲍威尔辩论
马克思唯物史观思想的发展,促使他与自己以往的朋友——鲍威尔(德国哲学家)等青年黑格尔分子分道扬镳,这不仅是一种单纯的友谊关系的破裂,而且是一种深刻的思想上的决裂。
马克思:应该承认,“青年黑格尔派”是我思想的摇篮,你是“青年黑格尔派”的思想领袖,正是在“博士俱乐部”里,在与你、赫斯以及卢格等人朝夕相处中,我转向了黑格尔的哲学,你们有奋发的朝气和能动精神,你们对社会宗教权威那种无畏的批判精神也打动过我。但是,我们在一系列问题上已经走不到一起了。
鲍威尔:你对我开展了三次批判,就像你三次批判黑格尔一样,我和你的第一次分歧就是犹太人问题。我始终认为,犹太人问题是纯宗教问题,犹太人自私自利、金钱至上、冷酷无情,因而只有放弃犹太教才能成为真正的人。
马克思:犹太人问题不仅仅是宗教问题,而更重要的是现代社会的改造问题。因此,对宗教的批判就应该转变为对国家的批判。“宗教批判摘去了装饰在锁链上的那些虚幻的花朵,真正的解放却在于打碎锁链本身。”因此,“对天国的批判就变成对尘世的批判,对宗教的批判就变成对法的批判,对神学的批判就变成对政治的批判”。
鲍威尔:你总是把宗教问题引向政治问题,这是你一贯的做法。
马克思:宗教问题从来不单纯是宗教问题,而是国家问题、政治问题,我早就说过,宗教是被压迫生命的叹息,是无情世界的感情,正像它是没有精神的制度的精神一样。宗教是人民的鸦片。因此对宗教的批判就是对苦难世界的批判。还有,我要展开对你的第二次批判,批判你对无产阶级群众的蔑视。
鲍威尔:我知道,你所说的无产阶级群众就是那些流氓的、没文化的那些群体,你同情他们,但也只是出于同情,他们也应该是整个社会的同情者。但是同情代替不了现实,在现实中这些人就是“精神的敌人”,是我们“运动的障碍”,我曾说过的“精神的真正敌人应该到群众中去寻找”,“到现在为止,历史上的一切活动之所以一开始就是不成功的和没有实际成效的,正是因为它们引起了群众的关怀和唤起了群众的热情”。
马克思:你别忘了,正是这些“流氓”没文化的群体——我们称他们是无产者,正因为他们无产,才使他们无牵无挂地投身革命,才最拥有改变整个社会的决心和力量,只有他们才能形成资产阶级的对立面,并且将由他们推翻整个资产阶级,他们是历史的创造者。
鲍威尔:又是高谈你的人民理论。
马克思:也正因为在人民问题上,我必须与你决裂!
马克思:你只不过是不学无术的评论家,你用批判者的空话,不过是用来掩饰“自己的极端无知和思想贫乏”罢了。
与尼采辩论
尼采——常以波兰贵族血统而自傲的德国哲学家,他在诗歌、散文、音乐等领域都有所造诣,被誉为私人哲学家。但他自幼身体多病,后来精神失常,时常到街道上抱着奔跑的驴子。
尼采:上帝死了!上帝死了!
马克思:你的一句上帝死了!足以让整个世界震惊,像是一个世纪般的宣言,你让一代人从上帝的阴影中解脱出来。
尼采:宗教是打着上帝的旗号来蒙骗苦难众生的。当我宣告上帝死时,一个新的世界将要诞生。上帝之死首先意味着大崩溃,荒凉空无,大海被涸干,地平线被擦掉,地球挣脱了太阳的锁链。
马克思:你的冲击力是如此凶猛,就像决堤的大坝一样,让河水汹涌澎湃,让人无处逃避,你对宗教的批判连同上帝的批判都是值得后人赞许的,但同时你也不知将人带向何方,你并没有给人指明一条出路。
尼采:柔弱者和失败者都将会被消灭,这是我们对人类之爱的第一原则。
马克思:我知道你又在宣扬你的权力意志。
尼采:对,权力意志是一种冲撞力,一种冲动,一种自我张扬和自我膨胀的力量。权力意志只有四个字,那就是“侵占”和“征服”,还有四个字,那就是“剥削”和“残踏”,还有就是“自私”和“虐待异己”。缺乏权力意志,就是没落。其他如怜悯、同情、仁慈、宽恕等都是对人性的压抑,包括对奴隶的同情。
马克思:在你的眼中,世界的人只有两种,贵族和奴隶。
尼采:对,我作为贵族的后裔,我的血统是波兰贵族的。我只能说,如果为了所谓的崇高而放弃了自己的特权,使自己成了道德感情的牺牲品,那就是对我为了维护我们的尊严和特权,必须向民众宣战,以显示自己是上等人的气质。人有高低贵贱之分,只有天生的贵族,没有血缘的贵族,必须维持这样的划分。
马克思:你的理论事实上充当了法西斯主义的先驱,你创造的“优秀种族、主宰种族 、劣等种族、奴隶种族”理论支撑了希特勒的种族歧视和对犹太人的屠杀。
尼采:犹太人是世界的破坏者,是“瘟疫民族”;德意志人是地球上最高级的种族——日耳曼人的核心,而犹太人是劣等种族,应该驱逐或灭绝,只有这样,雅利安人才能保持自己血统的纯洁性。
马克思:你的高贵的血统始终就像被你高举着的一面旗帜,而这面旗帜又成为对人类屠杀的一块遮羞布。
尼采:伟人就要愚化庸众,就要与众不同,犹太人追求的所谓民主制就是人类文明的倒退,因为它抹杀伟人和庸众之间的区别。女人、市民、奴隶都是贵族生存的条件,我曾说过这样一句话,你若走向他们那里,别忘记了你的鞭子!
马克思:由此可见你对人民的态度,你处处以自己的立场和身份来显摆自己,害怕“堕落”成为普通人。我要说的是,人民,那些女人、市民、奴隶,才是创造历史的人,在阶级社会中,工人阶级乃是最伟大的阶级。
尼采:工人是什么?是一群麻木工作、贪图无欲、复仇强烈的奴隶。
马克思:工人们并非天生庸人,是资产阶级的压迫使他们丧失市民社会的资格,但也正因为遭受压迫使他们勇敢、无私、团结、自觉。他们是一切力量中最强大的力量。
尼采:一切时代的弱者和平庸者都是尘世间的蚂蚁,工人、小人、市民都只是理想的奴隶,永远的奴隶。平等和自由根本不是他们考虑的事。
马克思:亲爱的弗里德里希·威廉·尼采,你用你高贵的波兰贵族后裔的身份看待众生,如果没有那些众生一样的“贱民”为你创造生活的一切,你那贵族的血统将没有来源,你那象征贵族身份的礼帽更是一文不值。如果没有他们创造的一切,你的“超人”將一天也无法生存。
马克思:太阳是公平的,既照着国王,也照着奴隶,国王看起来高大,是因为奴隶们在跪着,一旦他们站起来,贵族和奴隶都将处在平等的地位,一切贵族的特权包括维护特权的法律都将被砸得粉碎。
与拉萨尔辩论
对19世纪六七十年代的德国工人阶级来说,危害最大的就是拉萨尔主义,他以德国工人运动的代表身份,马克思和拉萨尔是在马克思家中吃饭后发生的辩论。后来马克思与其坚决斗争,拉萨尔干脆扔下政党独自跑到瑞士休养,邂逅一个17岁的少女,在追求这个少女的过程中,与少女的未婚夫决斗,中弹死亡,年仅39岁。
拉萨尔:我与一位国家政要之间通过亲切会谈达成了共识,你知道这个政要是谁吗?这个大人物就是赫赫有名的铁血宰相俾斯麦,可以肯定,工人阶级即将在资产阶级的帮助下迎来春天。
马克思:这个春天恐怕是你的一厢情愿,但愿不是冰雹袭击的春天。
拉薩尔:这位大人物根本不知道其实我占了便宜,而他自己吃了亏,因为“我吃了樱桃,而他吃下了石头”。
马克思:俾斯麦的政治手腕比你高出许多,他利用与你的表面合作,既控制了工人运动,同时又表面上约束了资产阶级,可谓“一石二鸟”,究竟谁吃了石头,谁吃了樱桃?还很难说。
拉萨尔:我一直倡导,资产阶级和工人阶级要互相理解、互相帮助,工人要帮助国家实现帝国的利益,在资产阶级的帮助下和无产阶级携手迎来春天。
马克思:我劝你不要陷入幻想和胡闹,你再读读《共产党宣言》。
拉萨尔(突然气得暴跳如雷):又是《共产党宣言》!这个《共产党宣言》分明是向资产阶级的挑战书,什么“斗争”,什么“推翻”,什么“炸毁”,还有什么“无产阶级失去的只是锁链,他们获得的将是整个世界”。
马克思:拉萨尔先生,你说对了,《共产党宣言》就是向资产阶级、向一切剥削制度、向旧社会发起的挑战书!无产阶级不推翻资产阶级,他们就不能抬起头来。
拉萨尔:无产阶级和资产阶级难道就不能携起手来吗?你难道非要看到他们互相残杀,非要拼个鱼死网破吗?你是不见鲜血不掉泪,见了鲜血也不掉泪!
马克思:携起手来?除非这是你的一厢情愿。就在欧洲,工人多次起义但都遭到了统治阶级的血腥镇压,鲜血一次次地染红了欧洲大地。这就是革命和斗争,是你死我活的阶级斗争。
拉萨尔:血,又是血!
马克思:血,正是这些鲜血擦亮了我们的眼睛。刺刀和枪炮已经说明两个阶级“携手走向春天”是多么的可笑。我和恩格斯都强调暴力革命是新社会诞生的“助产婆”, 一种暴力行动只能用另一种暴力行动来铲除。
拉萨尔:请别忘了,我是德国工人阶级的代表。
马克思:正因为如此,你鼓吹的首先伤害的是工人阶级的利益。依我看,目前你是一个很不可靠的朋友,在将来是一个相当肯定的敌人。
七年之后,即1871年1月18日,俾斯麦颁布了《非常法案》,取得了社会民主党,并镇压国内工人运动。马克思说“俾斯麦把吞下的这块石头吐了出来,狠狠地砸向工人阶级”。
与真正的社会主义辩论
真正的社会主义是德国乃至欧洲社会主义运动中逐渐形成的以费尔巴哈人本主义为旗帜的小资产阶级思想派别,以赫斯等人为代表。
真正的社会主义:“仁慈”“博爱”“人道”是我们追求的理想,我们厌恶人间所谓“无畏的纠纷”,阶级和阶级斗争都是无事生非,这种纷争只能破坏社会的宁静和和谐,我们主张人与人之间充满了爱,劳动与快乐不再分离。
马克思:这是你们天真的想法,问题是这种美好的图景必须通过革命来实现。
真正的社会主义:请人们看看田野里的百合花吧,那是多么宁静和谐的景象啊!难道我们人类就不能这样吗?
马克思:自然界也并不完全是“和谐”的,在动物和植物之间都存在着残酷的生存竞争,高大的橡树枝可以夺取矮小的灌木枝赖以生存的土地、水、空气和阳光,在“林鸟”和“无数小动物”之间,在“牧场”上的春草同“活泼的马群”之间,都进行着“公开的战争”。自然界如此,更何况人类社会呢!“在一个阶级对立严重和社会冲突剧烈的社会中,宣扬人与人之间的普遍的爱,只不过是一种‘博爱幻想,它不过是哲学家和他们的学徒的一种软弱无力的呼吁,它不能解决任何问题。他们把自己的始终非常丰富的幻想和现实等量齐观,以此来掩饰他们在现实的历史上曾经扮演过的并且还在继续扮演的可怜的角色”。
真正的社会主义:在任何情况下,只有人道主义的世界观才可能开辟通向人类未来生活的道路。
马克思:你们所谓“真正的社会主义”在理论上并没有什么新创造,它不过是法国空想社会主义理论与德国哲学费尔巴哈人本主义哲学凑合到一起的产物。你们这个人道主义对工人运动无疑就是一道腐蚀剂,它将瓦解工人的斗志,你们须知,当你们口口声声讲人道主义时,资本主义对工人阶级是如何讲人道主义的?难道政府的反动军队屠杀数以万计的平民,甚至连妇女儿童也不放过就是人道主义吗?难道他们将大炮对准集会的工人也是人道主义吗?
真正的社会主义:恐怖,恐怖!马克思,你就是一个恐怖主义者。
马克思(哈哈大笑):你们并不是真正的社会主义者,所以你们并不知道革命的真正含义,革命就是剥夺剥夺者,如果这是恐怖,我宁做这样的“恐怖主义者”。
与空想社会主义辩论
1516年英国人摩尔发表了《乌托邦》一书,这本书揭露了资本主义原始积累过程中劳动人民的悲惨生活,同时描绘了一个没有剥削、人人平等的理想社会。19世纪中叶,一些空想社会主义者如圣西门、傅里叶、欧文等,也都抨击资本主义制度的不合理和对工人的残酷剥削,但是他们却找不到革命的出路和革命的依靠力量,使社会主义停留在空想阶段。空想社会主义就是在“理想王国”已经破产、资本主义制度的罪恶已经暴露但又不充分的情况下产生的,马克思在继承空想社会主义的积极思想的同时,也对空想社会主义展开批判。
空想社会主义:我们设计了社会主义的理想王国,一切人都应当劳动,要废除国家,妇女解放是衡量普遍解放的天然尺度,共产主义要设立实验区,这些都是多么美好的理想。
马克思:你们设计了种种方案,描绘了理想未来。你们揭露资本主义制度的“不合理”,抨击资本家对工人的残酷剥削。你们的这些理想无疑是在黑暗的制度下点亮的火炬,但也许只能如流星划过夜空,转瞬即逝。
空想社会主义:难道我们提出的共产主义的理想错了吗?
马克思:因为你们并不清楚无产阶级和资产阶级对立的深刻的经济根源,你们同情工人阶级和其他劳动人民的悲惨遭遇,但你们不了解正是这些奴隶般的阶级却是埋葬资本主义的革命阶级。
空想社会主义:马克思先生,我倒要问你,如果他们能解放人类,还要那些天才人物干什么?人类的解放只能寄希望于“天才人物的善心”和上帝的憐悯。
马克思:在资本主义胚胎里就孕育着对抗的力量,这种力量就是无产阶级。
空想社会主义:无产阶级?就是那些只会生孩子的阶级?
马克思:无产阶级不仅会生孩子,而且还会生出新的社会,这个阶级一诞生就肩负着埋葬资本主义的使命。
空想社会主义:不可思议,真是天方夜谭!
马克思:别的不说,就说19世纪欧洲三大起义,法国里昂丝织工人两次起义、英国宪章运动和德国西里西亚纺织工人起义,哪一次起义不让统治阶级胆战心惊?哪一次起义不让统治阶级用刺刀和大炮才能维护他们摇摇欲坠的宝座?无产阶级就是一个最有革命力量的阶级,是资产阶级的掘墓人。
马克思:欧文多次呼吁英国的维多利亚女王、俄国的沙皇尼古拉一世和美国总统,让他们这些君主发一下善心实现理想社会,可是哪一个君主显灵了?没有,一个也没有。要实现社会主义的美好理想,必须通过暴力革命推翻整个资本主义制度,这就是我们的出路。
与资产阶级经济学家辩论
李嘉图:英国著名的政治经济学家,西方古典经济学的代表人物之一。亚当·斯密:英国经济学家、哲学家、作家,经济学的鼻祖。马克思汲取了他们思想中有益的成分,同时又批判了他们为资产阶级辩护的立场。
资产阶级经济学家:资本是一个国家财富的组成部分,资本就是财富。
马克思:错了,你把资本同资本的材料混淆了,财富仅仅是资本的材料。资本是能够带来剩余价值的价值,是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并不是一种物。
马克思:你对发展经济理论有卓越的贡献,你的经济理论开创了资产阶级政治经济学整整一个时代,但是,我在《伦敦笔记》中已经研究了你的理论。我与你的分歧在于两个字:“积累。”什么是积累?
资产阶级经济学家:积累就是收入转化为工资,积累就是社会资本扩大再生产,难道这错了吗?
马克思:你这是从错误的“斯密教条”出发得出的结论。在资本主义社会,积累对资本来说是财富的积累,但对工人来说却是贫困的积累。资本主义的扩大再生产就是资本主义生产关系的扩大再生产,剩余价值如果不转化为资本,这部分剩余价值就不会在再生产过程中吸取工人的血汗。但为了扩大再生产,资本家又把它转化为资本,成为扩大剥削工人的手段。扩大再生产就是使资本主义生产关系在更大规模上生产出来。
资产阶级经济学家:资本主义制度是自古就有、永恒不变的。
马克思:不对,资本主义生产方式固有的矛盾不断积累,两个阶级的矛盾也在不断积累,生产资料的集中和劳动的社会化,达到了同它们的资本主义外壳不能相容的地步。这个外壳就被积累引爆了,就被炸毁了,资本主义私有制的丧钟就要响了,剥夺者就要被剥夺了。还有,你用人本性掩盖资本剥削。
资产阶级经济学家:我一直这样认为,人本性是自私的,私有观念就是人性,资本家剥削工人符合人的本性。
马克思:应当承认人本性的自私,但你的“人本性自私论”掩盖的是资本家对工人的剥削,是掩盖剥削的理论。资产阶级的自私是贪得无厌,是对直接生产者的剥夺,是用最残酷无情的野蛮手段,在最下流、最龌龊、最卑鄙和最可恶的贪欲的驱使下完成的,他们“只要还有一块肉、一根筋、一滴血可供榨取”,就决不会罢休!
资产阶级经济学家:私有制是人类社会的永恒基础,个人主义是人类最好的价值,正是人的自私推动了社会的进步,资本主义私有制度是与人性相适应的制度,所以资本主义制度是永恒的,不可超越的。
马克思:“人本性自私论”是把资产阶级的自私本性抽象化为所有人的本性。商品交换的根源不是“人本性自私论”,而是社会生产力和生产关系矛盾运动的结果,资本主义也必然随着矛盾和运动走向灭亡。
资产阶级经济学家:我不承认工人被剥削。在文明时代,贫困是由过剩本身产生的,工人,农民和社会上层这三大阶级的收入都来自他们各自的劳动,怎能说是剥削?
马克思:你们这是为资产阶级辩护,你们“把资本家的利益当作最后的根据”,资产阶级政治经济学“没有给我们提供一把理解劳动和资本分离……根源的钥匙”。你们所讲的一切都是“给私有财产提供了一切”。实际上,三大阶级的收入只能来自工人农民的劳动。在资本主义制度下,社会福利多少,是否能够维持生存,都取决于劳动者能创造多少财富,税收从本质上说是剩余劳动的积累,归根到底来自劳动,是“羊毛出在羊身上”,而并非富人的恩赐,羊毛不可能出在猪身上。
资产阶级经济学家:劳动是生产的真正灵魂,是资本家给工人提供了劳动的机会,使工人们快乐地生活、快乐地劳动。
马克思:劳动是生产的灵魂,可是你们用这一概念回避劳动异化这一事实。劳动是有阶级性的,正是私有制使工人与资本家、劳动与资本造成分离和对立。劳动为资本创造的是财富,为工人带来的却是贫困,工人是以摧残生命的方式维持生命的存在,工人完全是在压迫和强制下劳动,这难道是快乐的吗?私有制正是劳动异化的产物。我不得不重申我和恩格斯一致的观点,“在资本主义体系内部,一切提高社会劳动生产力的方法都是靠牺牲工人个人来实现的;一切发展生产的手段都变成统治和剥削生产者的手段,都使工人畸形发展”。
资产阶级经济学家:不是工人养活了资本家,而是资本家养活了工人。你和恩格斯把资本家创造的利润说成是剥削工人的剩余价值,这是不公平的,利润和剩余价值是两个概念,资本家获得的是利润,难道“以本生利”“以本求利”错了吗?难道创造利润错了吗?
马克思:利润和剩余价值是不同的概念,但是资本家为了掩盖对工人的剥削,把对工人的剥削说成是“利润”,似乎他们赚的钱是他们赚来的。资本家与工人的剥削关系被资本与利润之间物与物的关系所掩盖。这只是一个“神秘化的形式”。我在《资本论》中引用了一个公式戳穿了这个神秘的形式,剩余价值率=剩余劳动时间/必要劳动时间=剩余劳动/必要劳动,这个公式说明,剩余价值率越高,相同的可变资本创造的剩余价值越多,资本家对工人的剥削程度也就越高。
资产阶级经济学家:你的所谓的剩余价值能说明什么?
马克思:剩余价值深刻揭露了资本主义制度下无产阶级和资产阶级矛盾和斗争的经济根源,把一切资产阶级伪装的慈善面具撕了下来,第一次把资产阶级整个集团剥削工人的秘密曝光,把资产阶级自私贪婪的本性曝光,从而告诉人们,无产阶级要取得自身解放,必须依靠整个阶级的力量,砸碎整个资产阶级压迫和剥削的枷锁,消灭不合理的资本主义制度,这正是我们的政治经济学远远超越一切资产阶级政治经济学的地方,它所揭示的真理是资产阶级政治经济学家所办不到的。
资产阶级经济学家:资本主义创造了世界历史,把文明带到世界各地。
马克思:资本开创了世界历史,但却是血与火的历史。“羊吃人”的圈地运动使无数农民成为流浪者,绵羊本来是那么驯顺,现在成了吃人的猛兽。几千万奴隶在新航道上被贩运,这也许是人类历史的“大迁徙”的壮观景象。还有,“美洲金银产地的发现,土著居民的被剿灭、被奴役和被埋葬于矿井,对东印度开始进行的征服和掠夺,非洲变成商业性地獵取黑人的场所”。这就是资本主义带给世界的文明!列强沿着开辟的航道,将中国送入鸦片战争的深渊,割地赔款、赔款割地,仅被帝国主义勒索的战争赔款就达12.3亿两白银。这就是资本主义带给世界的文明!“资本来到世间,从头到脚,每个毛孔都滴着血和肮脏的东西”。
马克思:资本主义制度是私有财产发展的结果,而现存的政治经济学不过是私有制的历史演变在资产阶级学者头脑中的反映。我早就说过,“这种从商人的彼此嫉妒和贪婪中产生的政治经济学或发财致富的科学,额角上就打着最丑恶的自私自利的烙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