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都战役——西藏和平解放的转折点

徐万发，柳 欢

（西藏民族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 陕西咸阳712082）

今年是昌都战役胜利70周年，昌都战役是解放战争的最后一战，刘少奇说“昌都战役是解放西藏的淮海战役”。70年来，在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下，昌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成为现代化的城市建制，与全国人民一道迈向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快车道。回忆昌都战役历史，许多问题值得反思。昌都战役发生在1950年10月6日到21日，准备阶段时间长且繁重，地理、民族、宗教背景极其特殊，战役过程并不复杂，但相当重要且必要，是西藏和平解放的转折点，对西藏和平解放和昌都以后的发展都产生了重大影响。此战役是一场政治战争，是决定西藏未来命运的战役，是西藏和平解放过程中中国共产党与帝国主义、西藏地方政府分裂势力尖锐斗争的结果，也是灵活运用毛泽东思想的一场战役，是毛泽东思想在西藏民族地区的进一步发展和实践。

战役前后，西方帝国主义干涉插手西藏的方式、西藏地方政府与中央政府的关系、西藏各族人民对人民解放军的认知度都发生了变化。昌都战役是中央政府与西藏地方政府初期军事交往的开始，源于单用政治解放西藏的愿望无法实现，必须以政治为主、军事为辅的方式进行。昌都战役促使西藏地方政府分裂变化，亲英的达扎下台，十四世达赖提前亲政，并派出和谈代表到北京谈判，在维护国家主权和统一方面迈出了实质性一步。

一、昌都地区历史发展及历史上国家管理方面的特殊性

昌都地区，唐朝时期属于吐蕃的一部分。吐蕃政权灭亡后，吐蕃各地处于封建割据状态。元朝时属于宣政院下“朵甘思”宣慰司管理。明朝时，隶属西安行都指挥使司下朵甘卫管理，后朵甘卫升为朵甘卫行都指挥使司，其辖区包括今昌都地区。清朝时，在昌都设置僧俗领主管理昌都地区。民国二年，设川边特别行政区，管辖昌都地区。同年，西藏地方政府设朵美基巧府管理昌都军政事务，总管由噶伦一级官员担任，但实际统治者是地方政教势力。民国二十八年（1939），昌都由西康省管辖。“昌都解放前，该地区属于西康省（1939-1955年，管辖今四川雅安、阿坝、甘孜和西藏昌都），仍然是一个政令不一，各成体系，多头统治的地区。”[1]但昌都是西藏的东大门，昌都与四省藏区联系紧密，其局势的变化对整个西藏有一定的影响。昌都战役后，昌都行政区划属于政务院直接领导，既不属于四川，也不属于西藏，但因其位于四川和西藏之间，成为我军进军西藏、解放西藏的前沿阵地，也是以后西藏工作的后方根据地。

二、昌都战役是西藏和平解放的转折点

（一）昌都战役前，帝国主义暗中支持西藏地方政府的分裂祖国行为，唆使西藏地方政府拒绝与中央政府谈判

1、近代西藏发展的特殊性。近代以来，西藏也与整个中华民族一样沦为半殖民地和半封建社会，只是西藏的半殖民地特征比较明显，半封建不太明显（几乎没有近代资本主义发展）。西藏人民也进行了反帝反封建的近代革命，西藏的反帝比较明显，反封建不太明显，但西藏一直有一批反帝反封建的革命人士进行着不懈的斗争。同时，由于地理原因，西藏人民的反帝反封建斗争与内地联系不多，相互支持度微小。加之清朝和民国政府在西藏维持现状政策，没有积极主动的作为，导致帝国主义在西藏势力恶性膨胀，亲帝势力不断壮大，以致民国中央政府也难以抑制，特别是以达扎摄政为首的亲英势力控制了西藏政府，在西藏和平解放前分裂祖国行为十分猖獗。

2、帝国主义把西藏作为意识形态的重要战略阵地。近代以来，西藏一些重大事件的发生，都与帝国主义在背后支持、挑唆有关。帝国主义长期侵略西藏，英国发动两次侵藏战争；俄国德尔智潜伏西藏十多年，唆使十三世达赖喇嘛在英国第二次侵藏战争时出走库伦，被清政府识破并阻止；二战后，英国衰败，把其在西藏利益转让给印度，印度开始支持西藏分裂势力，给西藏分裂势力提供各种便利。美国大肆插手西藏，把西藏作为其与共产主义对抗的屏障。1946 年底，美国驻印使馆代办梅里尔向美国政府建议：“达赖喇嘛的佛教主义是一种在亚洲中部及南亚佛教国家影响较大的反对共产主义的意识形态，美国可以用它作为遏制亚洲共产主义扩张的屏障，美国应该使西藏服务于冷战需要，使之成为‘长期抵制苏联和其他共产主义影响’的工具。”[2]在反对共产主义的意识形态背景下，噶厦政府以反共名义表演了一场“驱汉事件”，造成极为恶劣的影响，也警醒了毛泽东等中国共产党人，开始把解放西藏、驱逐帝国主义势力出西藏作为1950 年的主要任务，也促使了中国共产党在解放西藏过程中采取慎重稳健的措施。

3、帝国主义与西藏地方分裂势力勾结，阻止中华民族统一大业。到20 世纪中叶，中国共产党领导中国人民取得了解放战争的基本胜利、国民党在大陆颓败、西藏处于暂时管理交接失控的前提下，英美等帝国主义唆使西藏地方政府，搞出“驱汉事件”和派出“亲善使团”游说英、美、印、尼四国及北京进行公开表明“独立”活动，阴谋分裂祖国。各帝国主义国家暗中支持西藏分裂势力，给予分裂分子各种便利。正在苏联访问的毛泽东敏感地意识到国际形势、西藏地方分裂活动对中国统一的不利，着手开始经营西藏，完成国家统一大业。及时命令彭德怀调查从西北进军西藏、解放西藏的可能性，而且必须在1950年上半年解放西藏。彭德怀经调研，认为西北进军有困难时，毛泽东立即把任务交给西南军区的邓小平和刘伯承，刘伯承和邓小平从大局出发接受任务，决定十八军承担进军西藏任务，并立即投入进军准备，做全面的动员、后勤准备等各项工作，并从战略上提出“政治重于军事”，以策应和平解放西藏战略。

4、中央人民政府多方寻求和谈路径失败。帝国主义的暗中支持、从中作梗，甚至破坏，致使中央指示中共西北局和西南局派出代表到西藏劝和的几次行动都遭失败。1950年2月，西南局派志清法师(即密悟法师)进藏，受阻于金沙江畔。同年5月，西北局派当才、夏日仓和先灵活佛进藏，被西藏地方当局阻于西藏那曲。1950年7月，西南军政委员会委员派主动要求进藏的格达活佛进藏劝和，受阻于昌都，竟被英国特务福特毒害身亡。可以说，昌都战役前，西藏地方政府基本是关闭着和谈的大门。亲历昌都战役的原西藏自治区书记阴法唐写道：“经过多方面进行的政治争取工作在西藏上层人士中虽产生了一定影响，但由于以达扎·阿旺松绕为首的亲帝分裂主义分子控制西藏地方政府实权，拒不接受中央的召唤和耐心教育，甚至阻止、软禁、杀害爱国的劝和人员。……他们还将藏军大部分兵力部署在昌都、那曲、丁青及金沙江西岸一线，决心堵死和谈大门，以兵戎相见，阻止我军于金沙江以东，造成军事较量已不可避免的严峻形势。”[3]“为了实现解放西藏的战略目标，中共中央决定以打促和，及时实施昌都战役。”[4]（P113）

（二）昌都战役后，帝国主义改变了插手西藏的方式，西藏地方政府只得派代表到北京谈判，和平解放政策开始实施

昌都战役后，和平解放西藏的大门被打开。“昌都战役的胜利完全证实了毛泽东的英明预见，被喻为‘解放西藏的淮海战役’。这次战役消灭了藏军主力，给西藏上层统治集团以严重军事打击，粉碎了他们勾结帝国主义妄图阻止人民解放军进藏的阴谋，促使他们迅速分化，上层中的亲帝分裂主义分子遭到惨败，他们的头子摄政达扎不体面地迅速下台，西藏和平解放的可能性陡然增大了。”[3]

1、帝国主义分裂西藏幻想破灭，开始公开反对中国解放西藏。印度政府在昌都解放后，于1950年10月28日、11月1日照会中国政府，污责中国“侵略西藏”，要求中国保留其在西藏的特权和利益。中国政府于11月16日予以驳斥，再申西藏是中国领土，人民解放军进军西藏理所当然。《人民日报》于1950年11月17日发表《中国人民解放西藏是不容干涉的》社论：“印度政府企图把人民解放军向西藏进军的行动和中央人民政府和平解放西藏问题的愿望对立起来，这是完全违背事实的。事实上西藏问题的和平解决，不但不能妨碍人民解放军的进军，而且必须以和平接受人民解放军进军为条件。”[5]印度干预西藏失败后，派兵占领达旺，还陆续侵占“麦克马洪线”以南地区的中国领土。美国更是卑鄙至极，大造所谓中国“侵略”西藏舆论，还策划鼓动联合国进行干涉，鼓动滞留印度的西藏代表向联合国发出所谓“呼吁书”，又策动萨尔瓦多政府向联合国大会提出所谓“西藏问题”提案，提案在联合国辩论中遭到冷落，最终被搁置。帝国主义的干涉并没有阻止中国人民解放军进军西藏、解放西藏的步伐，西藏地方政府看到帝国主义靠不住，终于派代表到北京谈判。

2、西藏地方政府发生分裂，达赖亲政，派代表到北京谈判。昌都战役后，西藏地方政府发生分裂，爱国力量逐渐壮大，认为中央政府提出的西藏是中国领土，人民解放军入藏巩固国防和有中央管理西藏对外事务是可以接受的。一部分顽固亲帝势力还是坚持继续对抗，把希望寄托于帝国主义的“调停”和干涉，要达赖出走。最后以“求神”的方式决定达赖提前亲政，达扎下台。但分裂势力根深蒂固，达赖没有实际权力，西藏官员会议决定，达赖及其主要官员前往亚东，同时派阿沛·阿旺晋美为首的代表团到北京与中央人民政府谈判。经过谈判，最终签订《中央人民政府与西藏地方政府关于和平解放西藏办法的协议》(简称“十七条协议”)，人民解放军入藏，巩固了国防安全，西藏和平解放，实现中国大陆的国家统一。

3、中国共产党经营西藏局面完全打开。昌都战役后，帝国主义在西藏问题上仍然存在利益冲突，“英国不愿冒险在西藏问题上涉足太深，其对西藏采取隔岸观火的态度，把主要‘责任’推给印度”，“美国不得不放弃在西藏采取极端的干预政策”，“印度在西藏和平解放时期，处于一种既想获得英国在西藏的侵略利益，又不甘充当它国工具的尴尬境地。”[6]中国共产党在复杂的国际局势下，采取了抑英稳印制美政策，为西藏和平解放创造了有利的国际环境。中国共产党抓住时机，经过谈判，与西藏地方政府签订“十七条协议”，先把帝国主义势力赶出西藏，西藏社会制度“暂维现状”；宣传党的民族宗教政策；努力统战西藏上层，积极帮助西藏人民发展经济，影响下层人民；引导和发展爱国力量，执行和落实“十七条协议”；帮助达赖与班禅之间实现了团结，使西藏人民逐渐认识到中国共产党是为西藏各族人民谋幸福的，并在以后进行民主改革，使西藏百万农奴翻身解放，走上社会主义道路。在社会主义建设中，对西藏采取特殊的援助政策，西藏社会实现了跨越式的发展，西藏与内地的发展不断接近，西藏各族人民在民族交往交流交融中，与全国人民一道奋斗在民族伟大复兴的进程中。

昌都战役在西藏历史上不仅是西藏和平解放的转折点，更是西藏从落后、野蛮的政教合一的封建农奴制向近现代文明社会发展的转折点，也是百万农奴从受剥削奴役到充分享受的生存权和发展权的转折点，是中国共产党领导西藏人民摆脱帝国主义侵略走向民主、文明和发展的转折点。

三、思考与启示

（一）中国共产党的领导是昌都走向新生的前提

没有中国共产党，就没有社会主义的新西藏，也可以说没有中国共产党，就没有社会主义的新昌都。中国共产党结束了历史上昌都游离于中央政府和西藏地方政府管理的模糊状态，也结束了历史上昌都“政令不一，各成体系，多头统治”局面。昌都解放后，成立了中华人民共和国昌都地区人民解放委员会，直属政务院管辖。西藏自治区筹备委员会成立后，昌都地区则划归其管辖。今天的昌都政令统一，经济稳步发展，人民生活水平不断提高，各方面取得了翻天覆地的变化。“2018 年，全市经济持续健康发展、优势产业加快发展、城乡建设协调推进、群众福祉显著增强、经济发展更具活力、生态屏障更加牢固、社会大局和谐稳定……这是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在昌都的鲜活实践，是昌都各项事业迈上新台阶的生动缩影。”[7]

（二）意识形态问题是我们与西方资本主义国家斗争的根本问题

习近平在十九大报告中明确提出，要牢牢掌握意识形态的领导权。西藏和平解放除军事行动外，马克思主义意识形态与西藏传统的文化，特别是藏传佛教思想开始在交流中产生严重的冲突，马克思主义主流意识形态主张解放绝大多数劳苦大众，主张各族人民平等、团结、共同发展。历史上，藏传佛教被西藏僧俗上层控制，并用作统治劳苦大众的工具。昌都战役时期，马克思主义开始在昌都传播，并波及和影响西藏地区，马克思主义与西藏传统意识形态开始了实质性对话，昌都战役就是这种对话的极端解决方式。战役前，西藏上层对中国共产党敌视、不合作，还与帝国主义勾结。昌都战役后，西藏上层开始与中国共产党合作，但还有人暗中与帝国主义联系，对中国共产党解放劳动人民持反对态度，一直延续到1959年西藏上层叛乱，在平叛改革后，马克思主义逐渐成为西藏社会的主流意识形态。直到今天，以十四世达赖为首的分裂势力也没有改变其对中国共产党、对社会主义的态度。以美国为首的帝国主义把这种意识形态的冲突加以利用，并上升到马克思主义与资本主义之间的意识形态冲突。西方资本主义在西藏和平解放前后，从意识形态出发，敌视中国共产党，支持西藏地方政府、支持西藏上层分裂势力，企图阻止中国人民统一祖国的进程，他们都以失败告终，但他们从来没有放弃这种意识形态的敌视和对抗，中华民族要高度警惕。比如，2019年发动对中国的贸易战，今年新型冠状病毒疫情时抹黑、甩锅、打击中国，也就是说，从二战后直到今天，意识形态之间的斗争仍然是社会主义与资本主义之间不可调和的矛盾。因此，从维护国家和意识形态安全的战略角度，高度重视做好西藏意识形态工作的极端紧迫性和重要性。“西藏地处祖国西南边陲，是重要的国家安全屏障、重要的生态安全屏障、重要的战略资源储备基地、重要的中华民族特色文化保护地、面向南亚开放的重要通道，处在我国同西方敌对势力和境内外敌对势力、分裂势力斗争的最前沿，而意识形态领域始终是反分裂斗争的主战场，是与十四世达赖集团和国际敌对势力斗争的主战场，面临的形势十分尖锐复杂。历史和现实无时无刻不在告诉我们，西藏意识形态领域的斗争是长期的、复杂的、尖锐的。”[8]此外，我们要区别，马克思主义意识形态与西藏宗教意识形态之间的冲突是世界观的冲突，但我们可以通过党的民族宗教政策，引导宗教与社会主义社会相适应。

（三）马克思主义在与西藏宗教对话中逐渐成为西藏社会主流意识形态

昌都战役后建立的昌都解放委员会是中国共产党在西藏建立民族区域自治的前期实验，并在爱国、民族团结平等、宗教信仰自由等问题上开始了相互对话，在此基础上逐渐在意识形态领域内寻求马克思主义与藏传佛教共同话语，为以后宗教与社会主义社会相适应做了初步的尝试。昌都战役后，解放军向昌都僧俗各界及时宣传了中国共产党的民族宗教等政策。阿沛等四十多名官员联名给西藏地方政府写信，介绍他们亲眼所见的中国共产党的宗教政策：“首先是对大救主全知佛主达赖今后仍然主持政权，救主摄政活佛及各僧俗官员照常供职；保护宗教寺庙和经堂；西藏现行政治和军事制度均不予变更”；“尊重宗教信仰和地方风俗习惯”。[9]（P173-174）阿沛用自己的亲身所见驳斥了当时对中国共产党的各种流言蜚语，在拉萨产生了积极的影响。毛泽东也曾对进京的西藏代表说：“共产党对宗教采取保护政策，信教的和不信教的，信这种教的或信别种教的，一律加以保护，尊重其信仰。今天对宗教采取保护政策，将来也仍然采取保护政策。”[10](P89)

（四）警惕分裂势力的破坏和捣乱，维护国家统一和民族团结

在西藏社会主义建设中，一直存在着西藏各族人民同以达赖集团为首分裂势力之间的特殊矛盾。这个特殊矛盾的形成可以上溯到20世纪英美帝国主义在西藏制造的许多矛盾和西藏上层分裂势力根本不愿改变政教合一的封建农奴制度。英美帝国主义亡我之心不死，从各方面压制、打击我国，近几年表现得越来越明显，由隐晦变为公开和明目张胆，并且在台湾、香港、新疆等地制造问题。1959 年，达赖叛逃印度，在国外建立反动组织，一直没有停止过分裂行为。西藏和平解放以来，中国共产党领导西藏人民取得了举世瞩目的成就，西藏社会主义建设健康发展，但不能忽视敌对势力还不时危害着西藏正常的社会发展，我们必须高度警惕，头脑清晰，立场坚定，明确意识形态是难以从根本上调和的，我们要永远牢记为人民谋幸福的宗旨，坚定地办好自己的事，为西藏各族人民谋福祉，努力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目标。

总之，西藏和平解放是西藏走向现代文明的开始，而昌都战役是西藏和平解放的转折点。昌都战役是在复杂的国际国内局势下进行的，中国共产党用高超的集体智慧，把马克思主义、毛泽东思想实践得淋漓尽致，维护了国家统一和国防安全，实现了西藏各民族与全国人民的团结，马克思主义主流意识形态开始向西藏传播，为西藏现代化发展奠定了基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