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我听到山这个字的时候就喜欢它了,但我们居住在皖北平原,到处不见山的影子。
我只记得一次因山雀跃的时光,是七八岁的时候。在夏日雨后,我们光着脚来到门前的埂圩上,不知谁对着远方,激动地叫了一声——山!
当时天还似阴非晴,我顺着兴奋的手指,第一眼并没有看到所谓的山,但有人辨认出来了,依旧狂喜般大叫,我经过努力远视,还真的看到了一座巍峨大山——影子。
它真的是个影子,挺着庞大的灰身躯,忽隐忽现般矗立着。尽管远,它依旧雄伟,壮硕,至今还在我的头脑里住着。
当然,多年以后,当我有机会外出上学前,借一个机会,到合肥第一次看到了真正的山——大蜀山。但因晕车,只是扫了一眼。
后来亲炙山身的时候,我都会盯看每一块神奇的石头。
少见的人,就是如此多爱。
也许太常见了,太泛滥了,反倒不怎么震撼。
我家前面七八公里是淮河,屋后两三百米是清河(也是淮河的小支流)。
清河常去,也常见,淮河一般都是趁着年节走亲戚的时候,才深深地盯上几眼。
我们这里好洪水,小时候,几乎每个夏天,门前遍地汪洋大海,连绵数百上千亩的水域,让人误以为海洋迁徙了过来。
面对浑浊肆虐、淹没庄稼的洪水,我们做小孩的,不以为悲,反倒窃喜,因为鱼虾成群来,撒网弄钩,戏水划船就是日常玩乐法。
特别是有明月的晚上,水面平铺,银光奔跳,上下一体,又似圣洁的童话世界,惹人沉醉。
我记得,最美的那晚,我挽起裤腿,借助路标,来到埂圩上,仿佛置身一个空灵之境,远望亦慌。
小小年纪,享受不了这平原幻海,又赶紧躲回被窝。
当我见到大江大河的时候,我会再一次思绪泄闸,心颤不已。我爱那原始浩瀚的冲击和浸润。
山水远处,心灵所近,心之所向,即是所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