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敬涛
(中央民族大学 北京 100081)
跨界民族是指历史上形成的而现在分布在两个或两个以上国家并在相关国家交界地区毗邻而居的同一民族。跨界民族由国界线强制分割,民族之间毗邻而居但保持较密切往来,从地域性、文化性和政治性来看,我国朝鲜族在历史中形成,与大韩民族毗邻而居并且拥有较深民族认同感,与“跨界民族”这一概念契合。
朝鲜族跨境迁入的历史可以追溯到明末清初,近代以来战乱、灾害加剧了朝鲜人民逃往我国东北地区,迁入的朝鲜人民逐渐形成我国的一个少数民族——朝鲜族。解放战争时期,中国共产党将朝鲜族视作中国的少数民族之一,采取民族平等政策,新中国成立后正式设立吉林延边朝鲜自治州。根据2010年人口统计数据,朝鲜族主要分布在吉林、黑龙江、辽宁东北三省,集中居住于图们江、鸭绿江及辽河等流域。自1992年中韩建交以来,两国人员往来规模迅速扩大,朝鲜族成为赴韩群体的重要组成部分。
2013年习近平总书记正式提出“一带一路倡议”,2017年9月新上任的韩国总统文在寅提出“新北方政策”“新南方政策”,旨在与中国的“一带一路”倡议对接,以促进东北亚的战略合作。跨界民族与“一带一路”沿线和邻近国家语言文化相通、民间交流互动频繁,是我国地缘合作的潜在优势存量。在“一带一路”倡议向韩国推进并与韩国的“新北方政策”对接过程中,朝鲜族将发挥重要的桥梁和纽带作用,其优势主要体现在人文、地缘两方面。
人文优势。在人文优势方面,首先朝鲜族与韩国人拥有相同的语言文化,朝鲜族在与韩国交往中仍具有先天的语言优势。基于语言优势,朝鲜族在“一带一路”向韩国推进过程中将成为天然的翻译人才和政策沟通人才,在政策相通和民心相通部分发挥重要作用。其次,尽管在历史变迁中,朝鲜族和韩国大韩民族各自发展明显的文化特性,但二者同根同源,这种民族间的亲密联系增加了民族亲近感,有利于朝鲜族进行文化交流,实现“民心相通”。最后,“一带一路”倡议与韩国的“新北方政策”目前仍处于对接状态,但是朝鲜族可以作为对韩公共外交的重要群体,进一步推动“一带一路”战略在韩国自下而上的推进,早日完成“一带一路”在韩国的发展。
地缘优势。朝鲜族在中韩交往中的地缘优势主要有以下两点:首先,由于朝鲜族与大韩民族地缘相近以及共同的民族认同感,因此长久以来二者始终保持紧密的经贸合作,自1992年中韩建交以来,对韩经贸往来以及跨国劳务成为朝鲜族发展经济的重要方式。同时由于朝鲜族的双语优势,朝鲜族在中韩贸易中扮演重要角色,这些都构成“一带一路”“贸易畅通”的基础。其次,“一带一路”在韩国的推进过程既涉及到该倡议的发展,同时也内含着边疆治理的意义。韩国“新北方政策”中包含大量基础设施建设规划,与我国东北和内蒙古地区交集。因此在这一过程中,主要分布在东北边疆地区的朝鲜族能从中获得发展机会,同时也可以作为维护沿线基础设施的重要力量为“设施联通”保驾护航。
我国是除朝鲜半岛外世界上第二大朝鲜族聚居地区,尽管朝鲜族在“一带一路”的政策沟通、贸易畅通、设施联通方面能够提供诸多助力,但是其仍存在诸多局限:
首先,跨界民族在“一带一路”战略中处于非主导性地位,因此其发挥作用有限,更多是以锦上添花的形式出现。“一带一路”战略属于国家级顶层合作倡议,在与韩国“新北方政策”对接前期仍是以国家或者国企为主导。且东北亚地区属于政治高度敏感区,地区局势至今仍不稳定,受朝核因素、美国因素影响较大。
其次,朝鲜族作为跨界民族的地缘优势效力也受朝韩关系影响较大。一方面,我国与韩国隔海相望,而东北地区则与朝鲜接壤,共有11个口岸,但是由于朝鲜处于半封闭状态以及美国对朝鲜的制裁措施,对朝经贸面临严重挑战。另一方面,韩国“新北方政策”所做的经济发展布局规划依赖朝韩关系的发展。因此跨界民族经贸时所依托的毗邻而居的地缘优势难以充分得到发挥。
最后,目前约有半数朝鲜族民众处于流动状态,朝鲜族聚居地人口流动常年处于净流出状态,青壮年劳动力外出务工引发的过度的人口迁出使得朝鲜族聚居区提前进入人口老龄化,因此引发诸多人口结构问题,造成社会的不稳定。与此同时,朝鲜族聚居区人才流失严重,一带一路”建设相关的翻译人才、管理人才等处于紧缺状态。
“一带一路战略”是党中央统揽政治、外交、经济社会发展全局作出的重大战略决策,是实施新一轮扩大开放的重要举措,也是营造有利周边环境的重要举措。因此建设“一带一路”既要有定力,也要有战略眼光。我们在推进“一带一路”倡议与韩国“新北方政策”对接过程中,既要认清跨界民族的局限性,也要充分利用跨界民族的桥梁与纽带作用,以便更好地推进“一带一路”战略的实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