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教思想在古代铜镜中的体现

道教是中国传统宗教，其产生和发展体现中国传统文化的发展。上世纪后期我国学者对道教研究进入黄金时期，本文结合馆藏铜镜，研究铜镜与道教思想文化的关系，探讨古代铜镜中道教思想的体现及道教在利用铜镜的同时对铜镜发展产生的深远影响。

铜镜在我国有悠久的历史，最早发现于距今约4000年前的齐家文化，一直到清末逐渐被玻璃镜替代。道教是我国传统宗教，由先秦时期的道家发展而來，追求长生不老、得道成仙、济世救人是其主要宗旨。道教一直是中国社会的主要教派之一，具有极强的生命力。铜镜作为古人的日常生活用品，在道教的不断发展中深受其影响，在造型、纹饰、铭文等方面，都被打上了鲜明的道教思想的烙印。

●   道教与道教铜镜的发展历史

道教是我国三大宗教之一，在传统文化中占有重要地位，创立于1800多年前的东汉时期。它经历了魏晋的发展成熟，隋唐的繁荣兴盛，宋朝的鼎盛，元朝的分化合流，明清走向世俗化，并逐渐衰落。在数千年的封建社会历史发展中，由于时代更迭、道教义理改变等因素，使得铜镜中道教思想因素也随之发生变化（1）。

汉代，我国铜镜的发展进入高峰期，随着道教的建立，铜镜中的道教思想日益繁杂。与道教相关的人物纹饰、动物纹饰、博局纹等都反映在铜镜上。隋唐时期道教伦理学趋于成熟，铜镜发展进入第二次高峰。处于高度发展的道教与铜镜相互影响，使得隋唐时期具有道教思想的铜镜数量倍增。宋朝时道教教义教制发展成熟，进入全盛时期。道教神仙思想的兴盛推动了神仙人物故事等题材铜镜的发展。同时受炼丹术影响，道教不以镜为实用器物，促进铜镜形制多样化。钟形铜镜等在此背景下产生，此时期带铭文铜镜很少。明中叶以后国力衰竭，朝廷自顾不暇。清朝当权者起自关外，对道教不感兴趣，道教历代受宠地位受到冲击，铜镜走向衰落时期，道教铜镜数量下降。由于在理论学与政治层面上道教难以有很大发展空间，纹饰内容没有创新，基本沿用前代。

●   古代铜镜中道教思想文化元素

在数千年历史发展中，铜镜不仅仅是照面饰容的日用品，更是中国古代文化的重要载体，其背面纹饰与铭文是了解古代社会的重要窗口，它蕴含了丰富的信息，展示了各时代的政治、文化、信仰、民俗等内容，通过常州市武进区博物馆馆藏铜镜，可以窥见古代铜镜深受三教的影响，其中道教思想和文化尤其浓厚（2）。

“尚方铭”四神规矩镜（图1），汉代。圆形钮，四叶纹钮座，钮座外方格内饰十二乳钉纹，间以“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十二地支铭。主纹区饰规矩纹，八乳纹间以朱雀、玄武等神兽，且有铭文一周“尚方作镜真大好，上有仙人不知老，渴饮玉泉饥食枣，浮游天下敖四海，寿如金石为国保”。 其外分饰三角纹带和卷云纹带。

该铜镜的“尚方铭”不仅告诉人们仙人的理想生活，而且也昭示了成为仙人的途径，直接反映出道家所追求的神仙世界，体现了辟邪升仙的早期道教思想。四神纹即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分别代表东、西、南、北四个方向，是汉代铜镜中常见纹饰，常配规矩纹和地支铭，有学者认为，“四神规矩镜的纹饰是严格按五行的属性来配置四神的位置”，此种配置“充分体现了道家思维”（3）。

桃形铜镜（图2），宋代。桃形，镜面乌黑似漆。镜上有一龟形钮，龟钮正下方饰有北斗七星，两侧各饰有品字形三星。下饰有一尊，尊的四周有坤、乾、坎、离四卦。卦的两侧各饰有一柄插入石中的剑，剑与缘之间各饰有竖向排列的道教篆符一行。

该铜镜装饰的图案是多种道教内容的组合，北斗七星在道教中被奉为神祇，它化身北斗七星君，主管人间生死福禄，特别受道教的青睐，体现了道教以星辰视觉符号为载体的星辰崇拜和“天人感应”学说;宝剑为道教的实用法器之一，宝剑纹与铜镜的结合，体现了借由法器斩妖除魔的道家思想;四卦象、篆符也都是道家的元素符号。这件铜镜真正体现了中国文化“藏道于镜”的观念。

神兽镜（图3），六朝。圆钮，方钮座。主纹区以四个乳钉纹将主题纹饰分为四区域，上下对置东王公与西王母跪坐于地，两侧皆有羽人服侍，形态各异，左右两侧对置青龙、朱雀，飞奔腾跃，气势十足。最外为齿纹带。

铜镜的纹饰受道教思想文化的影响，出现过许多有名有姓的神仙，如东王公、西王母、赤松子、伯牙等。传说西王母可使人长生，掌握脱凡成仙的大权，汉代后以神格形象出现在铜镜上，东王公最早出现不超过东汉章帝年间，《搜神广记》载东王公管理天地间阴阳气，汉代后铜镜出现东王公表现出王者气。东王公与西王母在镜中具有固定位置，程序化的安排与阴阳五行说影响相关。将两者置于同一镜上，是古人希望借助当时两位最尊之神来实现升仙得道的愿望。

八卦纹镜（图4），明代。八边形。镜的正面中间有一块突起，呈圆形，表面光素无纹，圆的周围对应八条边饰有八卦纹纹饰带，在纹饰带内还有四个对穿的小圆孔。镜的背面正中为一带圆框“日”字，其上、左、右三面各一条形铭文带，字迹模糊不清，“日”字下面为一朵祥云。

八卦始见于《周易》，由乾、坤、巽、震、坎、离、艮、兑八个卦形组成，分别代表天、地、风、雷、水、火、山、泽。八卦中蕴含深邃的哲理，是道教文化中的瑰宝。八卦在隋唐时期开始登上铜镜舞台，各种形式八卦图纹镜的出现，反映了古人对自然万物及社会生命的探索与思考。

●   结语

中国古代具有道教思想的铜镜中，纷繁复杂的纹饰内容、形状各异的形制体现古人数千年对长生成仙的渴望，是道教对镜的重视及古人浓厚的情愫丰富了铜镜的纹饰等内容，使得铜镜与道教发展相互促进。通过对与道教思想文化有关铜镜的赏析，可以发现不同时期道教题材铜镜虽然有着各自独特的表现方式，但其所蕴含的主题思想仍一致地表达了对神仙的向往。道教发展中由于人们对神仙的向往追求，相关铜镜中求仙信仰从未间断，铜镜纹饰的演变反映了中国道教发展史。

（作者张宇，工作于常州市武进区博物馆）

参考文献

（1）李延，汉代铜镜美学研究[D]，山东师范大学，2020;

（2）姚香勤、饶胜，馆藏铜镜装饰中的道教文化[J]，文物鉴定与鉴赏，2019（01）：20—22;

（3）梅丛笑，铜镜文化的宗教色彩[J]，收藏家，2004（09）：6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