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蜜林
今文诗学在西汉分为鲁、齐、韩三家。《史记·儒林列传》说:“言《诗》于鲁则申培公,于齐则辕固生,燕则韩太傅。”鲁《诗》始于申培公,齐《诗》传自辕固生,韩《诗》则源乎韩婴。三家《诗》虽然都属于今文诗学,但其思想特征并不完全相同。而这些思想特征的不同,与它们思想来源的不同有着密切关系。对于三家《诗》的思想渊源,前人虽有深入探讨,但仍有未尽之处。本文试图在前人研究的基础上,对三家《诗》的思想渊源作系统研究,以期展现今文诗学在西汉经学史中的特征和地位。
对于鲁《诗》,《史记·儒林列传》说:
主要是指非鱼粉自然物质所产生的味道以外的其他味道,例如有羽毛粉味、猪肉粉味、血粉味及部分化学物质味等。
申公者,鲁人也。高祖过鲁,申公以弟子从师入见高祖于鲁南宫。吕太后时,申公游学长安,与刘郢同师。已而郢为楚王,令申公傅其太子戊。戊不好学,疾申公。及王郢卒,戊立为楚王,胥靡申公。申公耻之,归鲁,退居家教,终身不出门,复谢绝宾客,独王命召之乃往。弟子自远方至受业者百余人。申公独以《诗》经为训以教,无传,疑者则阙不传。
《汉书·儒林传》记载略同,唯“百余人”作“千余人”,更加突出申公在当时的影响。申公乃鲁人,当高祖过鲁时,即带弟子见高祖。申公与楚元王刘交同师,二人俱学于浮丘伯。浮丘伯者,荀子弟子也。《汉书·楚元王传》说:“楚元王交字游,高祖同父少弟也……少时尝与鲁穆生、白生、申公俱受《诗》于浮丘伯。伯者,孙卿门人也。”可见,鲁《诗》之祖可以追溯至荀子。
有德则国家兴□□□□□。《诗》曰:“文王在上,于昭于天。”此之谓也。(3)《马王堆汉墓帛书(壹)》,北京:文物出版社,1980年,第18页。
故说《诗》者,不以文害辞,不以辞害志。以意逆志,是为得之。如以辞而已矣,《云汉》之诗曰:“周余黎民,靡有孑遗。”信斯言也,是周无遗民也。(《孟子·万章上》)
汉兴已六十余岁矣,天下艾安,搢绅之属皆望天子封禅改正度也,而上乡儒术,招贤良,赵绾、王臧等以文学为公卿,欲议古立明堂城南,以朝诸侯。草巡狩封禅改历服色事。
四是确保灾区群众有洁净水喝。组织制定应急供水保障方案,着重解决好伤病人员、集中安置点群众、救援队伍、农村和边远地区群众的应急供水问题。组织力量抢修城乡供水设施,尽快修复城市供水管网,以集中连片解决饮水问题。近期内难以修复的供水工程要采取新设临时供水设施、应急水质处理、拉水送水等措施保障供水。组织内地水务力量较强的供水抢修队伍帮助灾区修复管网和供水设施,确保灾区群众饮水安全。
西汉到了汉武帝时开始达到兴盛,当时官僚士大夫皆望汉武帝封禅改制以响应天下太平的局面。于是汉武帝以申公弟子赵绾、王臧为公卿,欲立明堂以朝诸侯,并起草巡狩、封禅、改正朔等事。绾、臧二人并不知道如何具体操作,于是向武帝推荐了他们的老师申公。武帝以重礼聘请申公,申公到了朝廷,武帝问以治乱之事,申公仅对以“为治者不至多言,顾力行何如耳”(《汉书·儒林传》)。申公的回答显然不能满足武帝封禅改制的愿望,于是让其住在鲁邸以议论明堂的事情。申公及其弟子的改制并未成功,一方面由于他们的主张并未切合武帝的意愿,另一方面也由于窦太后的反对而作罢。窦太后乃文帝之后、景帝之母、武帝之祖母。窦太后好黄老之说、不好儒术,而申公及其弟子以儒家学说进行改制,显然触犯了窦太后,因此,窦太后令人寻得赵绾等人的犯奸牟利之事以罪二人,二人自杀,“诸所兴为皆废”(《史记·封禅书》)。
从解释方式看,鲁《诗》的特点是“训故”。《汉书·儒林传》说:“申公独以《诗经》为训故以教,亡传,疑者则阙弗传。”据《汉书·艺文志》,鲁《诗》著作有“《鲁故》二十五卷”“《鲁说》二十八卷”。“鲁申公为《诗训故》,而齐辕固、燕韩生皆为之传。或取《春秋》,采杂说,咸非其本义。”可见,鲁《诗》与齐《诗》、韩《诗》的区别似乎在“训故”与“传”。其实不然,鲁《诗》也有“传”,《汉书·楚元王传》说:“申公始为《诗》传,号《鲁诗》。元王亦次之《诗》传,号曰《元王诗》。” 齐《诗》、韩《诗》也有“故”的体裁。据《艺文志》,齐《诗》有“《齐后氏故》二十卷”,王先谦注曰“后仓也,辕固再传弟子”;“《齐孙氏故》二十七卷”,王先谦注曰“齐《诗》有翼、匡、师、伏之学,孙氏未详其名”;“《齐后氏传》三十九卷”,王先谦注曰“盖后氏弟子从受其学而为之传”(1)陈乔枞说:“《志》叙六家只有后氏、孙氏而不及辕生者。据《汉书·儒林传》,固传夏侯始昌,始昌传后仓,则后氏《故》《传》即本诸辕固也。”(《齐诗遗说考》卷一)。韩《诗》则有“《韩故》三十六卷”,王先谦注曰“此韩婴自为本经训故,以别于《内外传》者,故志首列之。或以为弟子作,非也”;“《韩说》四十一卷”,王先谦注曰“韩《诗》有王、食、长孙之学,此其徒众所传”。这说明三家《诗》的区别并不在其解释体例,关键在于其解释内容。
鲁《诗》源自荀子,荀子之学的特点是礼学,故鲁《诗》亦重礼。《史记·魏其武安侯列传》说:“魏其、武安俱好儒术,推毂赵绾为御史大夫,王臧为郎中令。迎鲁申公,欲设明堂,令列侯就国,除关,以礼为服制,以兴太平。”可见,申公及其弟子所议的明堂、封禅、巡狩等本质上皆属于礼学,“以礼为服制”。因此,《艺文志》记载的关于封禅的《古封禅群祀》《封禅议对》《汉封禅群祀》等著作皆列于礼学之下。明堂制度本身就是礼书中的重要内容,如《礼记·明堂位》说:
刘莉一大早就极不情愿地骑着自行车穿过几条街去上班,她对自己的工作很失望,早就没有了当初的热情,她与所有的女孩子一样,向往干着轻松而体面的工作,作为一个火车站的行李寄存处管理员,她早就厌烦了这个枯燥乏味的工作。
《中庸》虽有“国家将兴,必有祯祥;国家将亡,必有妖孽”之语,然亦说“素隐行怪,后世有述焉,吾弗为之矣”。故在引《诗》解《诗》的时候,丝毫未杂有天人感应、阴阳灾异之说。《五行》亦然,如马王堆帛书说:
昔者周公朝诸侯于明堂之位,天子负斧,依南乡而立。三公,中阶之前,北面,东上;诸侯之位,阼阶之东,西面,北上……四塞,世告至。此周公明堂之位也。
可见,明堂是周公用来朝诸侯之位的,有“明诸侯之尊卑”的作用。明堂还是帝王祭祀、布政的地方。《左传·文公二年》说:“瞫曰:周志有云,勇则害上,不登于明堂。”杜预注曰:“明堂,祖庙也,所以策功序德,故不义之士不得升。”《孟子·梁惠王下》说:“夫明堂者,王者之堂也。王欲行王政,则勿毁之矣。”
申公一派在解释《诗》的时候也突出礼的地位。据《汉书·儒林传》,王式弟子唐长宾、褚少孙当选为博士弟子,“诣博士,抠衣登堂,颂礼甚严,试诵说,有法,疑者丘盖不言”。诸博士见了之后非常惊讶,问他们的老师是谁?他们说是王式。于是,诸博士推荐王式为博士。及王式到,诸大夫博士持酒肉欢迎。鲁《诗》博士江公嫉妒王式,谓歌吹诸生曰:“歌《骊驹》。”王式曰:“闻之于师:客歌《骊驹》,主人歌《客毋庸归》。今日诸君为主人,日尚早,未可也。”江公曰:“经何以言之?”式曰:“在《曲礼》。”可见,礼在鲁《诗》中确实居有重要的位置。其实这种情况从荀子就已经开始了,如:
故人无礼则不生,事无礼则不成,国家无礼则不宁。《诗》曰:“礼仪卒度,笑语卒获。”此之谓也。(《荀子·修身》)
黄生是当时黄老道家的代表人物,司马迁曾向他问学。从争论内容看,黄生更注重尊卑上下的等级之分。他认为汤、武对于桀、纣以下犯上、取而代之,显然违背他们名分的要求,因此汤、武并非受命,而是弑君。辕固则认为桀、纣统治荒乱、失去民心,已经不配为君王,因此汤、武取得政权有其天命合法性。辕固之说应该受到孟子、荀子的影响。《孟子·梁惠王下》《荀子·正论》都记载了关于汤武革命的讨论。荀子思想在很多方面与孟子相反,但在“汤武革命”问题上二人却高度一致。荀子所批驳的世俗之说在汉初并未消亡,黄生即其代表。很多学者据此推断辕固受到孟子思想的影响。从根源讲,这种说法并不算错。但考虑到辕固从事学术活动应是战国末年到西汉初年这段时间,此时正是荀子思想发生广泛影响的时期,而且上述内容与荀子更接近,因此可以推断辕固这种思想的直接来源应是荀子。
诸侯召其臣,臣不俟驾,颠倒衣裳而走,礼也。《诗》曰:“颠之倒之,自公召之。”天子召诸侯,诸侯辇舆就马,礼也。《诗》曰:“我出我舆,于彼牧矣。自天子所,谓我来矣。”(《荀子·大略》)
可以看出,荀子一方面引用《诗》是为了说明礼的重要性,另一方面直接用《诗》来解释一些礼仪制度,如“诸侯召其臣,臣不俟驾,颠倒衣裳而走,礼也。《诗》曰:‘颠之倒之,自公召之。’”鲁《诗》重礼的思想应该受到荀子的影响。
对于齐《诗》,《汉书·儒林传》说:
辕固,齐人也。以治《诗》孝景时为博士……后上以固廉直,拜为清河太傅,疾免。武帝初即位,复以贤良征。诸儒多嫉毁曰固老,罢归之。时固已九十余矣。公孙弘亦征,仄目而事固。固曰:“公孙子,务正学以言,无曲学以阿世!”诸齐以《诗》显贵,皆固之弟子也。昌邑太傅夏侯始昌最明。
(辕固)与黄生争论景帝前。黄生曰:“汤武非受命,乃弑也。”辕固生曰:“不然。夫桀纣虐乱,天下之心皆归汤武,汤武与天下之心而诛桀纣,桀纣之民不为之使而归汤武,汤武不得已而立,非受命为何?”黄生曰:“冠虽敝,必加于首;履虽新,必关于足。何者,上下之分也。今桀纣虽失道,然君上也;汤武虽圣,臣下也。夫主有失行,臣下不能正言匡过以尊天子,反因过而诛之,代立践南面,非弑而何也?”辕固生曰:“必若所云,是高帝代秦即天子之位,非邪?”于是景帝曰:“食肉不食马肝,不为不知味;言学者无言汤武受命,不为愚。”遂罢。
对于辕固的师承,史书未有明言。庞俊曾作《〈齐诗〉为孟子遗学证》以证齐《诗》乃孟子遗说。在他看来,齐《诗》至少有二十处与孟子相合,其中最重要者当属齐《诗》的阴阳五行思想源自孟子。“《齐诗》言五际四始,举《风》《雅》篇什,致之五行阴阳之术,其言怪迂,与三家绝异。然荀卿《非十二子》讥子思、孟轲曰‘案往旧造说,谓之五行。’……而《汉志》阴阳家复著录《孟子》一篇。据此二文,五行阴阳,固孟子之遗学。”(2)庞俊:《〈齐诗〉为孟子遗学证》,《国立四川大学季刊》1935年第1期。庞氏当时尚未见马王堆帛书、郭店竹简《五行》,其以传统“五行”解释思孟“五行”并非其误。《汉志》所说,亦不知其确切内容。但从思、孟一派引《诗》解《诗》内容来看,其并未杂有阴阳五行灾异思想,如《中庸》说:
《诗》云:“鸢飞戾天,鱼跃于渊。”言其上下察也。君子之道,造端乎夫妇,及其至也,察乎天地。
君子之道,辟如行远必自迩,辟如登高必自卑。《诗》曰:“妻子好合,如鼓瑟琴;兄弟既翕,和乐且耽。宜尔室家,乐尔妻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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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公在汉景帝时因精于《诗》而被立为博士。其弟子王臧、赵绾皆至大官,臧先后为太子少傅、郎中令,绾为御使大夫。除王臧、赵绾外,申公的弟子当时选为博士的就有十多人:孔安国为临淮太守,周霸为胶西内史,夏宽为城阳内史,鲁赐为东海太守,缪生为长沙内史,徐偃为胶西中尉,阙门庆忌为胶东内史;其余弟子至于大夫、郎、掌故亦有百人。除官员外,申公弟子还有专门以学术为业的瑕丘江公、许生、徐公等人。蒋公、许生传韦贤,贤传子玄成,玄成与其侄赏以《诗》授哀帝,是为鲁《诗》韦氏学。徐公、许生授王式,式授张长安、唐长宾、褚少孙、薛广德,由是鲁《诗》有张、唐、褚氏之学。张长安授张游卿,游卿授元帝、王扶、许晏,由是有许氏学。这是西汉中后期鲁《诗》的传承情况。可见,鲁《诗》自申公以来一直到西汉末年都传授不绝,反映了申公对于当时政治的重要影响。
孟子提出“以意逆志”的解《诗》方式,其说:
此外,申公同其弟子还参与了当时的政治改制活动。《史记·封禅书》说:
所谓“以意逆志”就是要尽量站在诗人的立场来理解诗人作《诗》的想法,不要被表面的文辞所迷惑。因此,《云汉》之诗“周余黎民,靡有孑遗”只是夸张的表达方式,并非实际如此。故孟子解《诗》或出于儒家人文主义、理性主义立场,如“乐天者保天下,畏天者保其国。《诗》云:‘畏天之威,于时保之。’”(《孟子·梁惠王下》)或引《诗》以论证自己思想,如“《诗》云:‘既醉以酒,既饱以德。’言饱乎仁义也,所以不愿人之膏粱之味也;令闻广誉施于身,所以不愿人之文绣也”(《告子上》)。除此之外,庞氏所举之证并不能令人信服,如以《史记十二诸侯表》中“公孙固”为“辕固”、以辕固人格比附孟子说的“大丈夫”、以翼奉“五性”为性善、举《公羊》之说以证二者关系,等等。
由于辕固没有著作流传于世,其《诗》学特征无从判断。从史书记载看,关于辕固的材料有两则:一是他与黄生关于“汤武革命”的争论,一是他因轻蔑黄老道家而被窦太后施以惩罚。后者仅反映了汉初儒道思想斗争的情况,前者则对了解辕固思想有着重要意义。《史记·儒林列传》说:
辕固在汉景帝时以《诗》为博士;到汉武帝时,以贤良被征至朝廷,但由于受到儒生的嫉妒,并未受到重用。当时公孙弘与辕固同时被征,并向固请教,辕固让他正直言事、不要阿谀奉承。齐地言《诗》者都是辕固的弟子,其中夏侯始昌最为著名。始昌授后仓,苍授翼奉、萧望之、匡衡,衡授师丹、伏理、斿君、满昌,于是齐《诗》有翼、匡、师、伏之学。满昌授张邯、皮容,二人皆至大官,弟子甚众。这是齐《诗》在西汉的基本传承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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综上可知,齐《诗》的思想来源并非孟子。那么,其是否来源于荀子?仅从上述材料似乎还不能作判断,因为其并未涉及《诗》的学说。而且从齐《诗》的后来发展看,其与荀子的精神是相悖离的。那么,齐《诗》源自何处?刘师培曾作《〈公羊〉〈齐诗〉相通考》,通过对翼奉、匡衡、萧望之等说法的分析,以证齐《诗》中有《公羊》之义。例如,翼奉“五际”之义与《繁露》改制之说同,革命改正即《公羊》说的拨乱反正之义;匡衡说的“怀异俗而柔鬼方”即《公羊》大一统之义,等等(4)《中国现代学术经典》(黄侃、刘师培卷),石家庄:河北教育出版社,1996年,第577—579页。。蒙文通也认为齐《诗》与《公羊》同源:
《公羊》《齐诗》之说,本自同源,离之则两晦。《陈留风俗传》云:“園廋,字宣,明《公羊春秋》……为秦博士。”園,字又作圈、作辕。園宣明《公羊》,而辕固明《齐诗》,犹伏胜明《尚书》,而其后伏理以下为《齐诗》伏氏学……《齐诗》《公羊》,合而后备,本出一源,岂二致哉!(5)《蒙文通全集(一)》,成都:巴蜀书社,2015年,第60—61页。
40年来,经济特区在体制改革中发挥了“试验田”作用,在对外开放中发挥了重要“窗口”作用,为全国改革开放和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作出了重大贡献。
蒙氏所引《陈留风俗传》乃东汉末年圈称所著,其书已佚,未知其本。然圈与園通,可知其所记“園廋”乃其祖先,故其所记应有其来源。秦时博士多达七十人,故“園廋”应非子虚乌有之人。
刘、蒙二人所说虽未必完全正确,但齐《诗》《公羊》确实有着密切关系。《汉书·艺文志》说:“齐辕固、燕韩生皆为之传。或取《春秋》,采杂说,咸非其本义。”这里的“取《春秋》,采杂说”应该是针对《齐诗》《韩诗》来说的,因为史书未有鲁公习《春秋》的记载。可见,《齐诗》的特点就是“取《春秋》,采杂说”,这与公羊学是比较接近的。《汉书·公孙弘传》说公孙弘“年四十余,乃学《春秋》杂说”。《汉书·儒林传》也说:“孟卿以礼经多,《春秋》烦杂,乃使喜从田王孙受《易》。”公孙弘、孟卿所学皆《春秋》公羊学,可见内容驳杂是公羊学的一个特点。齐《诗》的“取《春秋》,采杂说”应该说的就是公羊学。至于其如何“取《春秋》,采杂说”,由于材料所限,我们不得而知。
《公羊》、齐《诗》皆属齐学,而齐学受阴阳家思想影响较大。公羊学与阴阳家的关系自不待言,那么齐《诗》与阴阳家的关系又如何?齐《诗》之祖辕固是否受到阴阳家思想影响,无从断言,但其后学多杂有阴阳家思想。其弟子夏侯始昌精通五经,是尚书学传承中的重要人物,其学以阴阳灾异为主。在董仲舒、韩婴之后,始昌受到汉武帝的重任。始昌的弟子后仓不但精通诗学,而且颇明礼学。其礼学学于孟卿,而孟卿是董仲舒的再传弟子,其属齐学无疑。后仓的弟子翼奉、萧望之、匡衡皆讲阴阳灾异思想,以翼奉最为专门。翼奉所说的“五际”“六情”等思想尤能反映齐《诗》特色。另外,齐《诗》的阴阳五行思想可能受到董仲舒公羊学的影响。董仲舒也有以灾异解《诗》的内容,如“天地之物有不常之变者,谓之异,小者谓之灾。灾常先至而异乃随之。灾者,天之谴也;异者,天之威也。谴之而不知,乃畏之以威。《诗》云‘畏天之威。’殆此谓也。”(《春秋繁露·必仁且智》)董仲舒的《诗》学源于何处不得而知,其与齐《诗》关系如何亦不得而知。不过,翼奉的老师后仓是孟卿的学生,而孟卿是董仲舒的再传弟子,因此,齐《诗》的思想应该受到董仲舒的影响。正如邵瑞彭所说:“奉奏封事以《春秋》有灾异与《易》有阴阳、《诗》有五际并举。《春秋》公羊家亦齐学,孟卿又曾受《公羊》于嬴公,则奉之言灾异,亦本于胡、董也。”(6)邵瑞彭:《齐诗钤》,《儒效月刊》1936年第2卷第5期。
对于韩《诗》,《史记·儒林列传》说:
一到节假日,会有很多人选择到外地旅游,可能是想借此散散心,也可能是因为距离产生美——虽然本地的美景未必比外地的逊色。因此,出现“景点灯下黑”的现象,也就不奇怪了。
韩生者,燕人也。孝文帝时为博士,景帝时为常山王太傅。韩生推《诗》之意而为《内外传》数万言,其语颇与齐、鲁间殊,然其归一也。淮南贲生受之。自是之后,而燕、赵间言《诗》者由韩生。
韩婴在汉文帝时即为博士,比齐《诗》、鲁《诗》都早,汉景帝时为常山王的老师,到汉武帝时还曾与董仲舒有过辩论,可见其年辈与鲁申公、齐辕固略相当。燕、赵之地的《诗》学都出自韩《诗》一系。韩婴传淮南贲生、河内赵子,赵子传蔡谊,谊传食子公、王吉,子公传栗丰,王吉传长孙顺,于是韩《诗》有王、食、长孙之学。栗丰传张就,长孙顺传发福,二人皆至大官,徒众尤盛。这是韩《诗》在西汉传承的基本情况。
与鲁《诗》、齐《诗》不同,韩《诗》的很多著作幸运地保存下来。据《汉书·艺文志》,韩《诗》有《内传》四卷、《外传》六卷以及《韩故》三十六卷、《韩说》四十一卷。《韩故》《韩说》应为韩婴后学所作,皆以亡佚。对于《内传》,《隋书·经籍志》已不著录,而《外传》著为十卷,恰好是《汉志》“内外传”合起来的卷数,故有人认为《内传》并未亡佚而是被并入《外传》。沈家本说:“《内外传》则皆依经推演之词,虽分内外,体例则同……《内传》则与《外传》并为一编,故其卷适与《汉志》同,非无《内传》也。”(7)沈家本:《世说注所引书目经部》,屈守元:《韩诗外传笺疏》,成都:巴蜀书社,1996年,第1021页。杨树达也说:“愚谓《内传》四卷实在今本《外传》之中。《班志》《内传》四卷,《外传》六卷,其合数恰与今本《外传》十卷相合。今本《外传》第五卷首章为‘子夏问曰,《关雎》何以为国风始’云云,此实为原本《外传》首卷之首章。盖《内》《外传》同是依经推演之词,故后人为之合并,而犹留此痕迹耳。”(8)杨树达:《汉书窥管》,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1年,第207—208页。不管现存《韩诗外传》是否是韩婴的《内》《外传》合本,从其“推《诗》之意”看,《内》《外传》的性质应该相同。除了诗学,韩婴还传易学,其特点也是“推《易》意而为之传”(《汉书·儒林传》)。可见,推经之意是韩婴经学的特点。
2018年10月11日,雅马哈株式会社社长中田卓也、全球营业本部本部长山口静一等一行亲临展会现场,在雅马哈(中国)公司总经理鹤见照彦、钢琴营业部部长刘朋、客户服务部部长新美哲嗣等的陪同下视察了雅马哈钢琴展区。
何为“推《诗》之意”?王世贞说《韩诗外传》“大抵引《诗》以证事,而非引事以明《诗》”(9)王世贞:《读〈韩诗外传〉》,《韩诗外传笺疏》,第1004页。。《四库全书总目提要》说“其书杂引古事古语,证以诗词,与经义不相比附,故曰《外传》”。徐复观认为“《外传》表达的形式,除继承《春秋》以事明义的传统外,更将所述之事与《诗》结合起来,而成为事与诗的结合,实即史与诗互相证成的特殊形式……此时《诗》已突破了字句训诂的拘束,反射出领受者的心情,以代替了由训诂而来的意味”(10)徐复观:《两汉思想史》第3卷,上海: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2001年,第5页。。可见,所谓“推《诗》之意”并非对《诗》的本义进行一字一句的解释,而是根据《诗》而借题发挥。从现存《韩诗外传》看,上述总结并不确切,因为其形式除了“事与诗的结合”,还有“论与《诗》的结合”和“事、论与《诗》的结合”。所谓“事与《诗》的结合”就是先引一则故事,后引《诗》以作总结,即王世贞说的“引《诗》以证事”,如:
选取2017年4月—2018年4月我院收治的肺小腺癌患者24例,随机分为两组,患者中腺癌11例,肺泡支气管癌13例,患者在平时日常生活中无任何症状发生,在进行观察时,发现症状出现,咳嗽伴有6例,胸痛伴有5例;对照组12例,男7例,女5例;年龄32~70岁,平均年龄(53.6±3.5)岁;研究组12例,男5例,女7例;年龄36~76岁,平均的年龄(55.6±4.5)岁。患者知情研究,资料有可比性(P>0.05),同时经医院伦理会批准。
晋灵公之时,宋人杀昭公。赵宣子请师于灵公而救之。灵公曰:“非晋国之急也。”宣子曰:“不然。夫大者天地,其次君臣,所以为顺也……”于是灵公乃与师而从之。宋人闻之,俨然感说,而晋国日昌,何则?以其诛逆存顺。《诗》曰:“凡民有丧,匍匐救之。”赵宣子之谓也。(《韩诗外传》卷一第二十二章)
这里先引用赵宣子的故事,后引《诗》对其加以说明。“论与《诗》的结合”则先议论、后引《诗》作结,如卷一第十四章说:“传曰:聪者自闻,明者自见,聪明则仁爱著而廉耻分矣……故智者不为非其事,廉者不求非其有,是以害远而名彰也。《诗》云:‘不忮不求,何用不臧。’”而“事、论与《诗》的结合”是先讲一则故事,后穿插一些议论,最后引《诗》结束,如卷一第一章说:“曾子仕于莒,得粟三秉,方是之时,曾子重其禄而轻其身……故君子桥褐趋时,当务为急。传云:不逢时而仕,任事而敦其虑,为之使而不入其谋,贫焉故也。《诗》云:‘夙夜在公,实命不同。’”这些形式虽不尽相同,但都先事或论,最后引《诗》以作总结。对《诗》的字句则很少解释,这或许就是韩婴所说的“推《诗》之意”。
在现有体制下,政府是资源的分配者和扶持政策的制定者,对中高职衔接贯通培养起到宏观性的引导作用。主要体现在以下几个方面:一是作为管理者,通过制度建设,吸引、鼓励企业更多地参与到校企合作;二是对中高职衔接贯通给予政策支持,构建优质的外部环境;三是对高职院校在开展中高职衔接贯通工作中,给予经费支持,保障中高职衔接的顺利进行。
对于韩《诗》的渊源,史书并未指明。很多学者指出韩《诗》与荀子有密切关系。王应麟说:“申、毛之诗,皆出于荀卿子。而《韩诗外传》多述荀书。”(《困学纪闻》卷三)汪中说:“《韩诗》之存者,《外传》而已。其引《荀卿子》以说《诗》者四十有四,由是言之,《韩诗》,《荀卿子》之别子也。”(11)汪中:《荀卿子通论》,王先谦:《荀子集解》,北京:中华书局,1988年,第21页。金德建从地域因素探讨韩《诗》与荀子的关系,认为韩《诗》流行于燕、赵之地,而荀子是赵地传授《诗经》的大师,因此“韩婴的诗经学来源必定上面继承荀卿”(12)金德建:《韩诗内外传的流传及其渊源》,《新中华》1948年复刊第6卷第7期。。徐复观也说《韩诗外传》“共引用《荀子》凡五十四次,其深受荀子影响,可无疑问”(13)徐复观:《两汉思想史》第3卷,第5页。。从现存《韩诗外传》看,其很多内容确实受到荀子的影响。但除《荀子》之外,《韩诗外传》还征引了《周易》《左传》《公羊》《穀梁》《尚书》《礼记》《论语》《孟子》以及《老子》《庄子》等先秦文献(14)同上,第12—14页。,也反映了《韩诗》“采杂说”的特点。这说明韩婴虽然以《荀子》为主,但还融合了其他各家思想。
韩《诗》与荀子另一个最大的不同之处就是其并不反对天人感应、阴阳灾异思想:
传曰:善为政者,循情性之宜,顺阴阳之序,通本末之理,合天人之际。如是,则天地奉养,而生物丰美矣。不知为政者,使情厌性,使阴乘阳,使末逆本,使人诡天,气鞠而不信,郁而不宜。如是,则灾害生,怪异起,群生皆伤,而年谷不熟。是以其动伤德,其静无救,故缓者事之,急者弗知,日反理而欲以为治。《诗》曰:“废为残贼,莫知其尤。”(卷七第十九章)
这与荀子的“明于天人之分”“人妖”等说法截然相反,当然韩《诗》也征引许多荀子的观点。这两种相反的观点在韩《诗》中并存,说明韩《诗》并非仅仅受到荀子的影响。
我们可以通过这样的步骤计算:函数f(x)为周期函数,且在审题过程中,就要引导学学会审题,引导学主动思考和发现问题.发现和利用题干中的相关条件,运用函数的周期性这一概念,得到f(x)是周期为4的函数.周期性是解答此题的关键,学生就可以利用直接法算出.通过这种生动有趣的形式激发学生对数学文化的兴趣,提升数学学习能力.
从韩婴的出生地看,其应该受到齐学的影响。燕地学风一直与齐地有密切关系。以邹衍为代表的阴阳家对于燕、齐两地影响最深。《史记·封禅书》说:“邹衍以阴阳主运显于诸侯,而燕齐海上之方士传其术不能通,然则怪迂阿谀苟合之徒自此兴,不可胜数也。”可见,燕、齐风气就是喜好神仙长生怪迂之事,因此,邹衍之学能够风行此地。廖平、蒙文通认为:“燕学同于齐学,盖燕之风尚,素与齐同,燕之儒生多自齐往故也。”“燕学者,齐学之附庸也。”(15)蒙文通:《经学抉原》,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06年,第85页。韩婴自幼生长燕地,不可避免地要受其风气影响。
游戏很快开始,哲学家和哈雷德都各自找了一个地方躲了起来。那个蒙着眼睛的小朋友问:“好了没有?”哲学家和其他小朋友一样,大声回答说:“好了!”
可以见,韩《诗》的来源并不纯粹,除荀子之外,还受到阴阳家思想的影响。这也是其中既有荀子“天人相分”思想,又有天人感应、阴阳灾异思想的原因。
1.1临床资料:从我院选出自2015年10月~2017年10月期间治疗的脑出血病人180例,组一90例为对照组,组二90例为实验组,本次研究是经过医院伦理委员会同意后实施的,所有病人均符合脑出血症状及体征,其中对照组男49例,女41例,最小为28岁,最大为79岁,平均(67.8±4.08)岁,住院时间1~9个月,平均(4.7±1.4)个月,实验组男51例,女39例,最小为24岁,最大为80岁,平均(68.9±3.49)岁,住院时间2~9个月,平均(4.1±1.6)个月,两组病人在基本资料上进行比较均差异无统计学意义(P>0.05),具有可比性。
从以上分析可知,三家《诗》的来源并不相同,鲁《诗》源于以荀子为代表的鲁学,齐《诗》来自以《公羊》为代表的齐学,而韩《诗》受到荀子和阴阳家(即鲁学和齐学)两方面因素的影响。从保持先秦《诗》义的原貌看,鲁《诗》的贡献最大,因此,《汉志》说三家《诗》“咸非其本义,与不得已,鲁最为近之”。但从汉代经学的发展看,齐《诗》无疑最能反映西汉今文诗学的特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