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伦伦
1978年10月,我考进中山大学中文系,1982年6月本科毕业,学士学位论文《澄海话形容词的两种特殊形态》,[1]指导老师是李新魁老师;同时考上高华年教授的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是“普通语音学”,硕士学位论文是《雷州话研究》。[2]我很荣幸,这辈子碰上了两位好老师,终生受益。
李新魁老师1935年10月出生于汕头市澄海县一书香之家;1943年入私塾读书(著名学者黄际遇、黄家教先生家塾),学过《四书五经》,还阅读过大量古籍和新文学作品,从小酷爱文学;1948年进思成小学(正规小学)读五年级(高小),1950年考进澄海县第一中学,是学校著名的学生诗人(初三开始发表习作),学校黑板报主编。李老师有《星桥诗草》(稿)一册。
1955年高中毕业后考进中山大学中文系。初入大学之门,他本拟攻读文学专业,但当时正逢全国推普和进行方言调查、编写“学话”手册的高潮。在上陈必恒教授的现代汉语课时,他萌生对方言学的兴趣。同年,师从中文系著名学者方孝岳教授学习汉语音韵学、语音史,甚得方先生器重,曾在其习作上批道:“这样的学习基础和钻研精神,又能发现问题,读书得间,在音韵史方面将来必能有所贡献。”
1958年,《潮州人学习普通话手册》出版,并开始发表方言学方面的论文。同年,受省教育行政部门委派,与同学曾宪通一起到粤东数县进行方言调查并举办普通话学习班。[3]
1959年8月,毕业分配到广东师范学院中文系(广州师范学院前身)任教,并开始撰写《韵镜校证》;1960年,开始为省教育行政部门起草《潮州话拼音方案》,并开始撰写《普通话语音史》;1962年8月调入暨南大学中文系;1964年9月至次年2月,于天津南开大学师从著名语言学家邢公畹教授进修汉语语音史,收集京津地区图书馆馆藏汉语音韵学书籍,为日后撰写《韵学古籍述要》做足了前期文献资料的积累准备,并开始撰写《古代汉语语音知识》;[4]在此期间,开始接触西夏文,并自学研习解读、翻译。1965年7月,被安排到高要县参加“四清运动”;1968年底又被下放到三水县“五七”干校劳动。1969年11月从“干校”调回暨南大学。1970年8月,暨南大学取消,他被调回华南师范学院,仍被遣往该院设于韶关的干校劳动,至1972年始回校参加“教改”。1973年底被调入中山大学中文系教《古代汉语》(此前一直教《现代汉语》),完成《普通话、潮汕方言常用字典》初稿;1975年,参编《古代汉语》教材,1976年定稿。1978年9月又被调往暨南大学中文系,但仍在中大中文系兼课,《古音概说》定稿。1979年12月,回中大中文系任讲师,《普通话、潮汕方言常用字典》《新编潮汕方言十八音》《古汉语基础知识》(合作)、《古音概说》同时出版;时年44岁。1981年任副教授;1982年,《韵镜校证》出版,并开始招收研究生,开门弟子是麦耘教授(原中山大学中文系教授、博导,现中国社科院方言研究所《方言》杂志主编,全国汉语方言学会学术委员会主任);1983年,《〈中原音韵〉音系研究》《汉语等韵学》《汉语文言语法》出版。
1985年晋升为教授;1986年,《汉语音韵学》出版;1987年,《古代汉语》(自学读本)出版;1988年,《广州人学讲普通话》(与麦耘、林伦伦合作)出版;1989年,《类别词汇释》出版;1990年,《成语典故彩图词典》出版;1991年《中古音》《实用诗词格律辞典》出版;1992年,《潮汕方言词考释》(与林伦伦合作)出版,荣获国务院特殊贡献专家津贴;1993年,《李新魁自选集》《韵学古籍述要》(与麦耘合作)出版。
1994年,获博导资格,《广东的方言》《李新魁语言学论集》出版;1995年,《广州方言研究》(与黄家教等合作)出版;1996年,《广州话音档》(合作)出版,开始招收首届博士生(两名韩国学生);1997年,《李新魁音韵学论集》出版。
1997年9月13日,因病不幸英年早逝,终年62岁。
高华年老师是福建省南平市人,生于1916年11月。中学读的是当地的教会学校,打下厚实的英语基础;1940年毕业于北师大。
1941年考进北京大学文科研究所语学部,师从罗常培、李方桂教授。1943年毕业于北京大学文科研究所语学部并获硕士学位,得到罗常培先生的器重而亲自推荐到南开大学文学院边疆人文研究室。罗常培先生在推荐书中言其硕士论文“关于借字之分析及语法之结构均为前此中外学者所未道及”,评介颇高。罗常培、李方桂与赵元任先生当时合称傅斯年任所长的历史语言研究所(简称“史语所”)语言学部“三巨头”,能得到他们的认可和推荐诚为难得,由此也可见老师硕士论文资料的丰富翔实和分析研究水平之高。
1943-1946年,任西南联合大学中文系讲师。期间,硕士论文中被罗常培先生点赞过的两部分——《黑彝语中汉语借词研究》和《黑彝语法》分别在南开大学文学院边疆人文研究室语言人类学专刊第二种(1943年)和第三种(1944年)上发表。当时条件艰苦,杂志是钢板刻印出版的。唯其艰难,更显难能可贵!
在西南联大期间,高老师有两件“大事”后来被他故意“遗忘”,他的家人和我们这些嫡系的学生,都不知道(是他逝世之后,家人翻查历史资料才发现的),凸显他为人低调的高贵品质。
1944年,他的论文《昆明核桃箐村土语研究》获得国民政府教育部嘉奖。当时获奖的人,文科的如冯友兰、金岳霖、王力、费孝通、陈寅恪、汤用彤、闻一多、阴法鲁、张清常、高华年等;理工科的如华罗庚、周培源、吴大猷、赵九章等(1942-1944)。
闻一多遇害,原西南联大33位教授联名致电南京政府教育部长朱家骅,要求当局缉凶严惩,其中就有高华年老师。
1946-1950年,任南开大学中文系讲师、副教授。
1950南开大学陈序经副校长调任岭南大学校长,高老师随其南下任岭南大学研究员。
1952年起先后担任中山大学语言学系教授,时年37岁,是中大最年轻的正教授。
1954年中山大学语言学系调整到北京大学,王力、岑麒祥等教授北上。高老师与容庚、商承祚、陈必恒等留守中大,语言学系取消,诸位先生改任中文系教授。高老师任少数民族语言调查研究教研室主任和语言学教研室主任,负责全系的语言学教学和科研工作,还兼任中山大学学术委员会委员。
据其子高植生《深切怀念我的慈父高华年》一文说:“父亲本也想去北京大学,因为他是北大的校友,导师罗常培以及很多朋友都在北京。但那时正在和母亲热恋,加上考虑到广东更适合做少数民族和方言研究。”
1958年,《彝语语法研究》由科学出版社出版,成为彝语研究的经典著作。
1980年,其方言学力作《广州方言研究》由商务印书馆(香港)出版,1984年再版。
1983年,中文系教材《语言学概论》(与师母植符兰合作)出版,1984年、1987年再版,发行量过十万册。
1985年起创办汉语培训中心,并任中心主任。
1986年,《普通语音学》(与植符兰合作)出版。
1986并先后兼任广东省中国语言学会会长、顾问,广东省语文学会副会长、中国民族语言学会常务理事、终身顾问,中国语言学会理事,中国对外汉语教学学会顾问等。享受国务院特殊津贴。
1990年,《少数民族语言调查研究教程》(与宋长栋等合作)出版;1992年,《汉藏系语言概要》出版,均成为少数民族调查研究的经典教材和田野调查指南式的著作。
2011年9月18日,因病在广州逝世,享年96岁。
其终生论文及未发表之遗稿(手稿)由植符兰师母编辑成《高华年文集》,于2013年出版;汉藏语研究论文由中文系编辑成《高华年汉藏语论稿》于2018年出版。
李新魁老师的学术成就,主要体现在三大方面:方言学、音韵学、等韵学。在其他方面也有所涉及,如文字学(包括少数民族文字)、文献学等。
方言学是他读大学就涉及的学科,成果发表也比较早。在方言学界影响较大的成果有两大类:一类是描写方言学的著作,如《广东的方言》和《广州方言研究》(与黄家教等合作)。这类著作出版之后,就成为这些方言点的名著、后学的必读书。另一类是他关于方言史研究的论文,如《汉语共同语的形成和发展》(1987)、《汉语各方言的关系和特点》(1991)、《论广州方言形成的历史过程》(1983)、《广东闽方言形成的历史过程》(1987)、《吴语的形成和发展》(1987)。在学术成就上,这类论文是顶尖的学术论文,每一篇都成为某一方言形成历史过程研究的圭臬之作。原因是李新魁老师对汉语音韵学有深入的研究,对方言中存在的种种语音现象,与古音的某一历史层次的语音有何关系,他都清清楚楚。因为他在历史的比较研究上,下了不少功夫。这些成果如《数百年来粤方言韵母系统的发展》(1990)、《粤音与古音》(1996)、《一百年前的广州音》(1987)、《潮语证古(声母部分)》《潮语证古(韵母部分)》(1994)、《二百年前的潮州音》(1993)等。对于一般读者,他的《普通话、潮汕方言常用字典》影响最大,发行量有50万册之多。
当然,他的学术成就高峰,还是汉语音韵学。影响最大的著作当是他的《古音概说》,不少大学开设汉语音韵学课程,都以其为教材或者教材以外的必读著作。因为这本薄薄的小册子条理清晰、深入浅出,把一门被学界称为冷门“绝学”的学问,写得既有专业学术水准又通俗易懂,非大家所不能也。而《汉语音韵学》和《汉语等韵学》,则是学音韵学专业研究生和学者的教科书式读物。李新魁老师的不少音韵学论文,基本上都成为同行广泛认同的“一家之言”,因为他所揭示的汉语语音的演化(演变和发展)规律,都是与发展事实相符的,至少也是比较接近事实的。像成名作《上古音“晓匣”归“见溪群”说》(1963),前人多谈论“晓”母归“见溪”而少谈“匣”母,李老师则从方言共时事实、形声偏旁的互读,还有其他文献资料的佐证,说明了“匣”母归“群”的规律。这条语音演化规律,以后就成为了定律。类似的论文,如《重纽研究》(1984)、《论〈广韵〉音系中的三等韵》(1988)、《上古音“之”部及其发展》(1991)、《论〈切韵〉系统中“床禅”的分合》(1991)等,都具学术远见。
李新魁老师关于《中原音韵》的性质及其音系特点的研究,也在学界成为一个派别,并曾经引起音韵学界的论争。这些论文如《论〈中原音韵〉的性质及其代表音系》(1962)、《关于〈中原音韵〉音系的基础和“入派三声”》(1963)、《再论〈中原音韵〉的“入派三声”》(1991)等。那时候,他大学毕业也就五六年,还是个“愣头青”,但他对《中原音韵》已经有了比较深入的研究,并有了自己与前人不同的看法。他认为《中原音韵》代表的应该是旧都洛阳的音系,而不是新都——元大都的音系。因为那时候元大都刚刚建立,虽然是新政治中心,但语言、文化中心尚未转移。而关于元曲中“入派三声”的押韵现象,他认为不能看作入声在当时已经消失的现实。因为长江沿岸的不少地方,直到现代还存在着入声(及其变体),元曲中“入派三声”,当是作曲者为了“广押韵”而形成的现象。
中国音韵学会会长严学宭教授评价其论文:“贯通古今,论证详密,构拟古读,自具特色,自成一家之言,国内尚属罕见。他能……尊重客观事实,发掘新资料,运用新方法,创立新观点……在我国汉语音韵学界中,众所共知,誉称南国一人。”(对李新魁同志主要论文和专著的评审意见,1980年9月)
南开大学著名语言学家刘叔新教授《勤快耕耘的风范》:“新魁兄写的书,都是卓有新见,自树风格的。”
在古代汉语的教学和研究上,李老师的成果主要是教材与辞典。他与人合作著有《古代汉语》《古汉语基础知识》《汉语文言语法》和《类别词汇释》《实用诗词曲格律辞典》等。
在西夏文和等韵学两门“绝学”方面,李老师也有重要建树。
高华年老师的治学成就,主要集中在少数民族语言研究、汉语方言研究和语言学理论研究三大方面。
高老师1941年考进北京大学文科研究所语学部攻读硕士研究生,导师是当时语言学界“三巨头”之两位:罗常培和李方桂先生。当年随北京大学去了西南联大,就跟随罗常培先生他们做云南的少数民族语言调查。他调查的彝族语言,写成了硕士学位论文,并在1943年和1944年分别发表了《黑彝语中汉语借词研究》和《黑彝语法》(南开大学文学院边疆人文研究室语言人类学专刊第二种、第三种)。除彝语之外,他还研究过纳苏语、侾黎语、哈尼语、青苗语等少数民族语言。
1958年,《彝语语法研究》由社会科学出版社出版,成为彝语研究的经典著作。改革开放之后,又出版了《少数民族语言调查研究教程》(1990)、《汉藏系语言概要》(1992),均成为少数民族调查研究的经典教材和田野调查指南式的著作。2020年,由中大中文系主编,又出版了《高华年汉藏语论稿》。
高老师学术成就的第二个方面是汉语方言研究。他的第一本方言学著作《广州方言研究》1980年在香港出版。这本书在广州话语法研究方面,描写准确,分析研究科学。后来他发表了《粤方言研究的几个理论问题》一文,讨论了粤语的长短元音a的性质和标记方法,成为粤语音系描写的一家之说。对于粤语的代表点,他在改革开放之后率先提出,香港话应该与广州话相提并论,作为双代表点,这也是实事求是的学术观点,得到了绝大部分同行的赞同。
在语言学理论研究方面,他主要结合教材编写来体现他的理论体系。他主编的教材主要有《语言学概论》和《普通语音学》。在《语言学概论》中,他附录了“现代语言学流派讲座”,使学生能够及时了解西方语言学的理论。而在《普通语音学》中,他使用例子以汉语普通话——方言——少数民族语言——英语——其他语言为序,更有利于中国学生的学习。
李新魁老师虽然入学时是做着文学青年的梦想来到中大中文系的,但他一旦选择了语言学,就无怨无悔地爱上了它。在政治运动频繁的年代里,在强体力劳动的间隙里,他坚持读书、研究。当“文化大革命”一结束,他的学术成果像雨后春笋,破土而出。1979年就开始出版专著,80年代以后,学术成果更是“井喷”而出。我不禁想起他1952年写的一首热情迎接新社会的诗——《迎春曲》(发表于黑板报《澄中日报》):
寒风已缩,
疑是迎春嫌太迟;
如其来矣,
我将迎之以美以诗;
昨夜微闻春声至,
今早方知春之伴我在四时!
高华年老师在西南联大(1943-1946)的艰苦环境下,坚持做彝语调查研究,不但高质量地完成了学位论文,而且在战时条件下还坚持发表论文(杂志是刻钢板油印的)。一旦条件稍好,在全国院系调整基本尘埃落定后不久,他便出版了《彝语语法研究》(1958);改革开放一开始,就出版《广州方言研究》(1980);接着出版《语言学概论》(1983)、《普通语音学》(1986)和《少数民族语言调查研究教程》(1990)等。
李新魁老师读书极多,经史子集经典多数读过,卡片成箱,但使用时必找原书校对,不容出差错。我在他指导下做《潮汕方言词考释》一书,他就是这样要求我的。
高华年老师听声辨音,一字不能差。中山大学中文系傅雨贤教授在《一代师表 流芳千古》一文中说:“高先生的辨音、审音、记音的能力很强,其精细、准确程度无不令我佩服得五体投地。高先生之所以有这么精确的辨音能力,除了个人的天赋之外还由于曾受语言学大师罗常培、李方桂的严格训练,后又经历了几十年调查研究的实践历练……高先生能发、能辨、能记人类发出的任何声音,可以说这是一种‘绝活’,当年就获罗常培先生的高度评价。”
我们学生提交课程论文,高老师的要求之一是先消灭错别字乃至使用不当的标点符号(傅雨贤等老师等回忆文章均提到)。他还交代我读硕期间不要急着发表论文,可以等毕业后再读些书,再做些补充调查,然后再修改投稿。不像现在,好多学校都硬性规定,研究生不发表论文是不被允许答辩的。
1.指导学生方法不同
李老师的指导方法是“在干中学”。我从大四开始帮他抄《类别词汇释》书稿,到读研时一边做《潮汕方言词考释》,一边读书。他的好友、中大中文系吴国钦教授《新魁学兄,安息吧》一文中说:“对于学术上暂露头角的学生,新魁兄热情扶持,或通过联手著述加以栽培。如原中山大学中文系硕士、现任汕头大学文学院院长、青年学者林伦伦的成长,就是他热情扶掖后学的典型例子。”
高老师则是直接指导读书:每周给个书单,并作一次读书笔记汇报。他鼓励我多听其他老师的课,转益多师。但是关于发音、听音、辨音、审音和记音的训练,则第一学期每周一次,先学国际音标,后学记录汉语普通话及方言,再后记录少数民族语言语音。他的大弟子、暨南大学詹伯慧教授《怀念华年师》一文中载:“在讲到一些罕见的语音时,每每要求我们反复模仿练习,务使我们能够真正掌握。”詹伯慧教授曾是中大语言学系的学生,那个时候高老师就这样训练他们,到我这里也“一以贯之”。
2.读书方向要求不同
李老师是国学派,教古代汉语和音韵学,要求通读古代经典文献,如四书五经、廿四史,甚至《世说新语》、敦煌变文、唐宋小说和明清笔记、小品等。
高老师是西学派,要求读布伦菲尔德《语言论》(袁家骅等译,1980)和乔姆斯基《句法结构》(邢公畹等译, 1979)等西方语言学理论著作。当然也要我精读师爷罗常培先生的《普通语音学纲要》《语言与文化》和《厦门音系》等大作。
高老师读的是教会中学,英语极好,所以也要求我学好英语。他认为:“学习语言学当然要懂得一两种外语……。作为一个语言学家,语言懂得愈多愈好。”(《高华年文集·自传》)我入学是不用考英语的,英语基础差。但老师的教导,给了我学习英语的勇气。我背诵古诗文与英语单词并重,真的是“双轮驱动”了。麦耘同学取笑说,我的名字得写成“轮轮”,号“自行车”。后来45岁了还能通过英语考试,获得出国留学进修的机会,全凭老师严格教导所赐。
3.教学指导方式不同
李老师上课时口若悬河、热烈奔放,激情四射,一堂课往往是一气呵成。他板书随意性强,字体大。在汕头市上中大中文系自学考试《古代汉语》课,他讲课,我板书。(据中大中文系陈伟武教授《今年中秋月全食》一文中载,王力先生莅穗讲学,李老师也曾为其板书。)曾宪通老师《难以忘却的记忆》也云:“新魁讲课的特点是生动活泼,深入浅出,充分调动学员学习的积极性,把课堂搞得非常活跃。”吴国钦老师《新魁学兄,安息吧》一文说:“他在课堂上虽然旁征博引,却能深入浅出,娓娓道来,十分动听。学生辈每次历数中山大学讲课极好的教师名字时,常首推李新魁老师。”
高老师则要求精准严谨,逻辑性强。我上中大中文系的《语言学概论》实习课,他和余伟文老师先听两遍。从课程内容和时间分配到板书设计,都认真指导。还教给我一招应急:留作业以防备课程提前讲完还没下课(这一招对新教师真的很管用)。我上课时他和余伟文老师坐在后面听,下课后就指出我的不足之处。至今还有学生记得我讲课时太认真的样子(曾益群《业绩长流 师德永驻》中也有相同的回忆)。
两位恩师在我的心中就是两座高峰。我此生不断在老师攀登过的山路上、踏着老师的足迹奋力追赶,虽然至今还是未能达到老师的高度,但沿途领略到的老师留下的足迹、精神及其的精彩故事,已使我此生获益匪浅,永世难忘。
注释:
[1]此文后来修改为《汕头话的一种特殊形容词》,发表在《中国语文》1990年第1期。
[2]后来增补修订为《粤西闽语雷州话研究》,中华书局出版,2006。
[3]曾宪通教授现为中山大学古文字研究中心著名古文字学家。
[4]后来以《古音概说》为名,由广东人民出版社出版,197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