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英 谢双媛 许静平
1) (同济大学物理科学与工程学院, 先进微结构材料教育部重点实验室, 上海 200092)
2) (台州学院电子与信息工程学院, 台州 318000)
本文提出了一种通过压缩驱动放置一个YIG 小球的腔量子电动力学(QED)系统产生两体和三体纠缠的理论方案. 微波腔场与铁磁共振(FMR)模和静磁(MS)模的强耦合导致腔内光子、FMR 模和MS 模之间互相产生纠缠. 稳态情况下, 腔内光子、FMR 模和MS 模之间可以产生三体纠缠, 其三体纠缠的最小剩余共生纠缠度随非线性增益的增加而增大. 进一步研究发现, 该三体纠缠与MS 模式的耗散系数有关, 最小剩余共生纠缠随MS 模耗散系数的减小而增大. 同时还发现, 压缩驱动导致的三体纠缠对温度不敏感, 具有很好的鲁棒性. 结果表明磁-腔QED 系统是研究宏观量子现象的一个强有力平台.
强耦合与超强耦合是腔量子电动力学(cavity quantum electrodynamics, 腔QED)的研究热点,其可以在单粒子水平上研究光与粒子之间的相互作用[1], 在量子信息科学、量子计量等方面具有广阔的应用前景[2-4]. 基于强耦合与超强耦合的腔QED 系统, 人们可以产生非经典光源[5,6]、超灵敏探测和控制[7]、超辐射现象[8,9]以及光子阻塞效应[10-12]等. 近年来, 钇铁石榴石(yttrium iron garnets, YIG)材料因出色的亚铁磁性质而备受关注.YIG 材料的居里温度为559 K, 因此, 其在低温[13-15]和室温[16]下皆呈现出铁磁性. 同时, YIG 材料不仅具有较高的自旋密度(约为2.1 × 1022cm—3), 而且自旋之间存在较强的交换相互作用, 这使得集体自旋激发具有较低的耗散率(约为1 MHz). 已有研究表明, YIG 小球中波矢为零的Kittel 模[17]可与微波腔光子实现强耦合[13-16,18,19]和超强耦合[20,21], 从而导致腔磁极化子. 由于腔内光子与YIG小球之间的强耦合使不同载体之间的信息传递成为可能, 故而促发了一系列有趣的研究, 例如: 双稳态[22]、腔自旋电子学[18,23]、磁暗态模[24]、以及磁诱导透明[25]等. 同时, 可磁控的慢光[26]以及Kittel模与单个超导比特(qubit)之间的耦合[27]也正在深入研究.
有关YIG 材料纠缠的研究是近几年一个重要的研究方向. Li 等[28]在放置一个YIG 小球的谐振腔磁力机械系统中, 由磁场直接驱动YIG 小球, 腔内光子和磁子通过磁偶极相互作用耦合, 磁子和声子则是通过磁致伸缩相互作用耦合. 在稳态情况下, 该系统实现了腔内光子、磁子和声子的三体纠缠. 同时, 他们还发现, 在腔中放置两个YIG 小球时, 也可利用YIG 小球内磁子和声子之间磁致伸缩提供的非线性作用, 实现两个YIG 小球内磁子间的纠缠[29]. 之后, Zhang 等[30]提出, 磁晶各向异性产生的Kerr 非线性作用可以替代YIG 小球因磁致伸缩而产生的非线性效应. 当采用蓝失谐的微波场驱动磁-腔QED 系统时, 可以实现两个相同YIG 小球内磁子间的纠缠. Nair 和Agarwal[31]则提出, 即使磁-腔QED 系统没有任何非线性, 采用压缩真空场[32,33]注入的方式, 同样可以产生非线性效应, 使两个相同的YIG 小球内磁子之间产生很大的纠缠.
本文考虑放置一个YIG 小球的磁-腔QED 系统, 以腔内光子、铁磁共振(ferromagnetic resonance, FMR)模和静磁(magnetostatic, MS)模作为研究对象, 采用泵浦光注入系统, 利用参量下转换使系统产生非线性, 从而使腔模压缩, 探讨产生纠缠的理论方案. 在该方案中, YIG 小球的集体自旋激发(FMR 模), 及其频率附近的MS 模[19,34]同时与腔内光子产生强耦合. 通过光参量放大过程压缩驱动腔模, 使腔内光子、FMR 模和MS 模之间互相产生纠缠. 在一定的参数范围内, 它们还可以产生三体纠缠. 进一步研究发现, 纠缠的强弱与光参量放大的非线性增益系数和MS 模的耗散系数有关, 同时, 压缩驱动导致三体纠缠对温度不敏感,具有很好的鲁棒性.
本文采用文献[19]的微波腔. 在微波腔中产生TE102模式, 为了使YIG 小球与微波腔场之间产生强耦合, 将YIG 小球放置在矩形微波腔短边(y方向)的中心处(如图1(a)所示). 这是因为TE102模式在这个位置具有较强的微波磁场, 且与微波腔短边平行. 同时, 外加一个x方向的静磁场, 则该静磁场与YIG 小球处的微波磁场垂直. 调节静磁场可使YIG 小球中的磁子与微波腔的TE102模式共振. YIG 小球内大量自旋的集体运动表现为铁磁共振模(FMR 模), 在FMR 模共振频率附近还存在另一种集体自旋激发的模式, 即为静磁模(MS模)[19]. FMR 模和MS 模都是集体自旋激发的长波模式, 其中FMR 模是均匀磁化的Kittel 模[13-16],而MS 模则是非均匀磁化模, 其磁化情况与样本尺寸有关.
根据腔量子电动力学理论, 该系统的哈密顿量可写为
图1 (a) 磁-腔QED 系统示意图. YIG 小球位于腔中短边中心处, 该处微波腔的TE102 模式的磁场沿y 轴方向, 静磁场沿x 轴方向; (b) 利用Comsol 模拟微波腔TE102 的网格划分示意图; (c) 微波腔TE102 模式的磁场方向和磁场强度Fig. 1. (a) Schematic diagram of a magnetic-cavity QED system. A YIG sphere is located at the center of one short edge in the cavity, where magnetic field of microwave cavity mode TE102 is along y-axis direction, and static magnetic field is along x-axis direction; (b) schematic diagram of grid of microwave cavity mode TE102 by Comsol simulation; (c) magnetic field direction and magnetic field intensity of the microwave cavity mode TE102.
这里ωc表示腔模的频率,a(a†) 表示腔模中微波光子的湮灭(产生)算符,g为朗德g因子,µB为玻尔磁子,和B(MS)分别表示YIG 小球所处位置FMR 模和MS 模的有效磁场. FMR 模的集体自旋算符, MS模的集体自旋算符其中为FMR 模和MS 模的升降算符. 利用Holstein-Primakoff 变换[35]可以将磁子的集体自旋算符用磁子湮灭(产生)算符表示, 即
其中为FMR(MS)模的总自旋数,为FMR 模的湮灭(产生)算符,为MS 模的湮灭(产生)算符. 对于低激发情况,可以得到以 及令分别表示FMR 和MS模的角频率表示腔内光子与FMR(MS)模的耦合强度. 利用旋波近似, 哈密顿量(1)式可以写成
考虑一束角频率为ω0、拉比频率为εp的微波场沿x方向入射. 另一束角频率为 2ω0的泵浦场沿y方向驱动一块二阶非线性晶体, 利用二阶非线性过程产生压缩的腔模, 其光参量放大的非线性增益系数为Ω. 此时, 系统的总哈密顿量可写成
这里腔模中的光子、FMR 模和MS 模的湮灭(产 生)算符满 足对微波场频率ω0作旋转坐标变换, 系统的哈密顿量可简化为
其中,Δc=ωc−ω0为腔模的失谐量,Δm1=ωm1−ω0为FMR 模的失谐量,Δm2=ωm2−ω0为MS 模的失谐量.
根据量子朗之万方法, 可以得到一组算符的耦合方程组:
这里κa, κ1和κ2分别为微波腔、FMR 模和MS模的损耗,则表示输入的热噪声,其平均值为零, 并且具有如下关系[36]:
线性化方程组(5)式—(7)式, 即将算符写成O=〈O〉+δO(O=a,m1,m2), 可以得到算符期望值的方程组:
下标Re 表示实部, Im 表示虚部. 通过求解上述方程组, 可以得到稳态期望值如下:
采用22 mK 时的实验参数[19],=10.306 GHz,κa/2π=2.4 MHz,κ1/2π=1.3 MHz ,κ2/2π=3.3 MHz,g1/2π=7.5 MHz ,g2/2π=8.3 MHz ,ωm1/2π=10.306 GHz,ωm2/2π=10.265 GHz . 其中表明腔内光子 与FMR模和MS 模之间的耦合为强耦合. 对磁-腔QED 系统注入一束拉比频率εp=γ(γ/2π= 1.0 MHz) 的微波光场和另一束非线性增益Ω=1.5γ的泵浦光, 系统的平均光子数、FMR 模的平均磁子数和MS 模的平均磁子数如图2 所示. 显然, 在Δc≈0 ,Δm1≈20γ附近, 微波腔内平均光子数、FMR 模和MS 模的平均磁子数出现极大值, 其物理原因可以通过分析(14)式的极值点获得. 取P=0 且忽略所有耗散项, 可以得到(14)式的极值点位于Δc=0 , 且当g1=g2,Δm1=−Δm2, 即Δm1≈(ωm1−ωm2)/2≈20γ时, 驱动场与磁-腔QED 系统的耦合最强, 从而可以观察到较多的光子数和磁子数.
这里研究该系统中的两体纠缠. 忽略二阶涨落项, 腔内光子和两个磁模的正交涨落项可由下式给出:因此, 描述系统正交涨落项的线性朗之万方程(δX,δY,δx1,δy1,δx2,δy2)可以写成:
图2 (a) 平均光子数、(b) FMR 模的平均磁子数和 (c) MS模的平均磁子数随失谐量 Δ m1 和 Δ c 的变化关系, 其中γ/2π=1.0 MHz . 取 ε p =γ , Ω =1.5γ , 其他参数已在正文中给出Fig. 2. (a) Average photon number, (b) FMR mode average magnon number, and (c) MS mode average magnon number versus detunings Δ m1 and Δ c , where, γ/2π=1.0 MHz . We take ε p =γ , Ω =1.5γ . Other parameters are given in the text.
以高斯噪声为例, 系统量子涨落的稳态是连续变量的三模高斯态, 可以用6 × 6 的协方差矩阵V来描述, 定义为Vij=〈fi(t)fj(t′)+fj(t′)fi(t)〉/2(i,j=1,2,··· ,6).
一般地, 协方差矩阵V满足Lyapunov 方程[37,38],即
对于两体纠缠, 负值度EN[39,40]定义为
这里,为协方差矩阵的最小辛矩阵特征值,是辛矩阵,其中,P1|2=diag(1,−1,1,1) ,V4是三体系统中任意两体子系统的协方差矩阵.EN >0表示系统存在两体纠缠.
利用(20)式计算了腔内光子-FMR 模, 腔内光子-MS 模和FMR 模-MS 模之间的两体纠缠, 分别用Eam1,Eam2和Em1m2表示. 图3(a)—图3(c)分别表示Eam1,Eam2和Em1m2随失谐量Δm1和Δc的变化关系, 系统参数与图2 一致. 显然, 腔内光子、FRM 模和MS 模之间均产生两两纠缠(Eij始终大于零,i,j=a,m1,m2). 比较图3(a)和图3(b)可知,Eam1与Eam2几乎关于点(Δc≈0,Δm1≈20γ)对称. 当驱动光和FMR 模共振, 和MS 模非共振时(即Δm1=0 ), 光子和FMR 模的纠缠最大. 当驱动光和MS 模共振, 和FMR 模非共振时(即Δm1≈40γ), 光子和MS 模的纠缠最大. 同时,Eam1的最大值略大于Eam2的最大值, 这是因为FMR 模的耗散系数略小于MS 模的耗散系数. 如图3(c)所示, 在Δc≈0,Δm1≈20γ附近, FMR 模-MS 模纠缠的负值度Em1m2出现极大值, 这是因为此时Δm1≈(ωm1−ωm2)/2≈20γ, FMR 模与MS 模具有相同的激发强度, 非线性效应最强, 从而导致该处负值度较大.
除了失谐量, 非线性增益系数也影响两体纠缠. 取Δm1=23γ,Δc=−2.5γ, 腔内光子、FMR模和MS 模之间的两体纠缠如图3(d)所示, 其中横坐标为非线性增益系数Ω. 当Ω=0 时(即只有线性驱动光), 腔内光子、FMR 模和MS 模之间的两体纠缠度皆为零, 表明在没有非线性效应时, 系统不会产生两体纠缠. 利用参量下转换提供的非线性压缩驱动腔模产生纠缠, 这与利用压缩真空场[31]和磁晶各向异性的Kerr 材料[30]中的非线性产生纠缠的做法类似. 如图3(d)所示, 两体纠缠的负值度Eij随非线性增益系数Ω的增加而增大.
最后, 考虑该磁-腔QED 系统的三体纠缠. 度量三体纠缠的最小剩余共生纠缠[41,42]满足:
图3 两体纠缠的负值度 (a) E am1 , (b) E am2 和(c) E m1m2 随失谐 量 Δ m1 和 Δ c 的变化关系. 其中 ε p =γ , Ω =1.5γ . (d)负值度 E am1 (实线)、 E am2 (虚线)和 E m1m2 (点划线)随非线性增益 Ω 的变化. 其中 ε p =γ , Δ c =−2.5γ , Δ m1 =23γ . 其他参数与图2 一致Fig. 3. Density plot of logarithmic negativity related to bipartite entanglement (a) E am1 , (b) E am2 and (c) E m1m2 versus detunings Δm1 and Δ c , where ε p =γ , Ω =1.5γ . (d) Logarithmic negativity E am1 (solid), E am2 (dashed), and E m1m2 (dot-dashed) versus the nonlinear gain coefficient Ω , we take ε p =γ , Δ c =−2.5γ and Δ m1 =23γ . The other parameters are the same as in Fig.2.
图4 (a) 不同非线性增益情况下, 三体纠缠的最小剩余共生纠缠 随失谐量 Δ m1 的变化关系; (b) 最小剩余共生纠缠随温度T 的变化, 其中 ε p =γ , Δ c =−2.5γ . 虚线、实线、点线和点划线分别对应非线 性相互作用强度 Ω =1.65γ , Ω =1.5γ ,Ω =1.0γ 和 Ω =0.5γ 的情况. 在图4(b)中, 取 Δ m1 =23γ , 其他参数与图2 一致Fig. 4. (a) Tripartite entanglement in terms of the minimum residual contangle versus detuning Δ m1 ; (b) robust against temperature of the minimum residual contangle Where ε p =γ , Δ c =−2.5γ . The dashed line, solid line, dotted line, and dash-dot line indicate nonlinear interaction strength Ω =1.65γ , Ω =1.5γ , Ω =1.0γ , and Ω =0.5γ , respectively. At the same time, we take Δ m1 =23γ for Fig. 4 (b). The other parameters are the same as in Fig. 2.
取Δc=−2.5γ, 图4(a)给出了三体纠缠的最小剩余共生纠缠随失谐量Δm1的变化关系. 显然, 当Ω=0 时,=0 , 系统不存在三 体纠缠.当Ω>0 时,>0 , 非线性效应导致系统出现三体纠缠, 且在Δm1≈20γ附近存在极大值,表示具有最强的三体纠缠度. 这是因为该处驱动场与磁-腔QED 系统的耦合最强, 非线性效应也最强, 从而激发了最大的三体纠缠. 随着非线性增益Ω的增加, 最小剩余共生纠缠的极大值也随之变大. 取Δm1=23γ, 图4(b)给出了三体纠缠随温度T的变化关系. 显然, 最小剩余共生纠缠对温度不敏感, 具有很好的鲁棒性. 同时发现, 非线性增益Ω越大, 三体纠缠的鲁棒性越好. 当Ω=1.5γ时,的温度鲁棒性可达到200 mK.同时还注意到, 在非线性增益系数Ω=0 时, 系统没有非线性, 所以没有纠缠. 当Ω>0 时, 非线性效应导致三体纠缠的产生. 同时, 非线性导致的量子扰动和温度导致的量子扰动相互干涉, 从而导致图4(b)中出现一个小峰. 并且当T很小的时候,Ω导致的三体纠缠占主导, 当温度增大到一定程度后, 热扰动使三体纠缠度变小. 所以图4(b)中最小剩余共生纠缠随温度的变化不是单调减小, 并且在温度增大到一定程度后才出现显著下降.
除了非线性激发强度, MS 模的耗散系数也是影响三体纠缠的重要因素之一. 如图5 所示, 减小MS 模的耗散系数, 系统的最小剩余共生纠缠增大, 从而可以获得更大的三体纠缠.
图5 三体纠缠的最小剩余共生纠缠 随失谐量Δm1和耗散系数 κ 2的变化关系; 设定 ε p =γ , Ω =1.5γ ,Δc =−2.5γ , 从左到右, κ 2 所取的数值分别为 1 .7γ , 2 .1γ ,2.5γ , 2 .9γ 以及 3 .3γ . 其他参数与图2 一 致Fig. 5. Tripartite entanglement in terms of the minimum residual contangle versus detuning Δ m1 and dissipation rates κ 2 , setting ε p =γ , Ω =1.5γ and Δ c =−2.5γ ,the lines denote 1 .7γ , 2 .1γ , 2 .5γ , 2 .9γ , and 3 .3γ forκ2 from left to right. The other parameters are the same as in Fig. 2.
本文提出一种利用新的非线性机制在磁-腔QED 系统中产生两体和三体纠缠的理论方案. 该磁-腔QED 系统中只含有一个YIG 小球, 腔内光子耦合YIG 小球中集体自旋激发的FMR 模和MS 模, 通过注入泵浦光, 利用参量下转换使系统产生非线性, 从而压缩驱动腔模, 使系统产生纠缠.采用实验可行的参数, 稳态情况下, 腔内光子、FMR模和MS 模之间互相实现两体纠缠. 当关闭泵浦光的输入(Ω=0 ), 系统不产生纠缠. 同时, 该稳态系统还可以实现三体纠缠, 度量三体纠缠的最小剩余共生纠缠随非线性增益的增加而增大. 进一步研究发现, 该三体纠缠与MS 模式的耗散系数有关, 减小MS 模的耗散系数, 系统的最小剩余共生纠缠增大, 从而可以获得更大的三体纠缠. 研究同时得出三体纠缠对温度不敏感, 具有很好的鲁棒性.
感谢同济大学朱成杰研究员、羊亚平教授和浙江大学李杰老师的有益讨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