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疗纪录片《中国医生》的叙事分析

2020-12-04 10:55彭雅伦
视听 2020年12期
关键词:医患纪录片医生

□ 彭雅伦 张 莉

近几年,随着社会的转型发展,社会医疗事件多发,医疗纠纷时常出现在大众的视野中,医患矛盾成为公众热论的议题。2019年年底,新冠肺炎疫情暴发,也使公众更加了解了医生这个群体的艰难与不易。2020年1月27日,医疗人文纪录片《中国医生》在爱奇艺平台独家播放,后又在安徽卫视和山东卫视相继播出,在国内引起了不小的反响。纪录片制作组历时两年,深入全国六家大型三甲医院的不同科室,跟踪拍摄了近30名医护人员的工作情况,通过一段温馨、负责、矛盾而真实的医患故事,呈现出医生这个职业的不同方面。

一、医疗纪录片《中国医生》的叙事分析

在纪录片中,当叙事者展示世界时,不可能原封不动地把客观现实世界照搬过来,而必须采用一定的叙事规范和谋略。叙事一般包括叙事结构、叙事视角、叙事语言三个方面。纪录片《中国医生》真实记录医疗世界所发生的事情,呈现出独特的叙事特点。

(一)叙事结构:平行叙事结构,体现平等叙事

结构是叙事的体现,作为纪录片创作中活跃的要素之一,其结构形式具有多样性。叙事结构指创作者根据表达主题的需要,运用蒙太奇思维的方法,对零散、片段的素材做出筛选,重新组织成有机的整体。叙事结构会根据纪录片的类型不同而有些许差异,记录不同的关系主体,可采用各自适宜的结构形式。《中国医生》采用的是平行叙事结构,这类结构是电视纪录片中较为常用的一种方式。叙事结构平行是指记录(结构单元)的每个部分保持平行,所述区域之间平行的空间关系可以被独立地并行构造。

《中国医生》每集时长约45分钟,一共9集,主题内容是挚诚、成长、妙手、信念等。从平行叙事结构的定义反观《中国医生》中的叙事,又可分为并列式平行结构、连接式平行结构和剖面式平行结构。并列式平行结构是当前纪录片创作者相对偏好的结构方式,此类结构记录影像中的主题板块是平行、并列的关系。连接式平行结构以时空的顺序将各板块间的主题串联,此种结构下,纪录片中有联系的板块得以加强,凸显出独立性。剖面式平行结构利用蒙太奇,把同一时间内不同的人物和事件立体呈现出来。《中国医生》9集的主题内容各有不同,每集中的内容围绕不同的医疗故事展开,各个故事之间外部联系不突出,但以并列平行的结构方式打破常规结构模式,组合影视素材,使故事叙述产生了新意。总体来看,这几种结构方式在该纪录片中均有体现,每一集中播出的几个医患故事都是独立且具有内部联系和逻辑的,因此,整部纪录片根据不同医患故事的组合,体现了相对完美的整体性。

(二)叙事视角:多元视角,综合叙述

叙事视角是指讲故事的切入视角。米克·巴尔表示,“事件无论何时被描述,总要从一定的视觉范围内描述出来,要挑选一个观察点,即看待事情的一定方式、角度,无论所涉及的是真实的历史真实,还是虚构的事件。”本文从全知视角与限制视角、外视角与内视角、单一视角和多元视角、第一人称叙事和第三人称叙事四个层面,分析《中国医生》的叙事视角。

《中国医生》中常常以大量的画外音的技巧作为全知视角的呈现方式。正如影像第一集的开篇,以画外音通过全知叙事的视角介绍人物及故事发生的时间、地点等情况,借助一系列背景要素的层层介绍,推进话题展开。《中国医生》开篇跳出了以往“手术成功、医患和谐”的“套路”,直指现在的医患问题,医生直言他曾与患者的矛盾,这时出现画外音:“这是一个脑血管医生的困惑,因为他每天面对的都是我国死亡人数最多的疾病——脑卒中。”随后画面切到河南省急救中心,开启了多位医生繁忙、复杂的工作。画外音与图像信息补充说明全部知识。此外,在该纪录片中,全知视角与限制视角交叉使用,外视角与内视角无形切换,单一视角与多元视角统一运用,表现效果无一不显现出作者的构思意图,从而在传播效果和观众接纳上有了与以往纪录片不同的正面影响。

(三)叙事语言:画面、声音、文本,共同建构叙事节奏

叙事语言,也是构成纪录片叙事的重要元素。有学者认为:“由于电视艺术主要由画面和声音组成,声音的艺术因此确定了电视艺术的语言。”尽管纪录片和电视在叙事语言上各有诉求,但在符号体系和语言技巧两方面却有着相通的地方。

屏幕语言包括组合物、动作、场景、颜色等,纪录片中所传达的意义也由这些元素构成。不论是镜头的使用还是拍摄的角度,无一不在表达叙事的意义。例如《中国医生》中正面镜头的拍摄,尤其是被拍摄者对着镜头讲述自己的心情或遭遇,都营造了一种被摄者与观众的对话感。此外,侧拍的过肩镜头,多用于表现医生和患者之间的对话交流。背面的镜头也有不少,如第二集“成长”中,南京鼓楼医院烧伤科医生徐晔面对全身烧伤95%的病人,家属最终选择出院时,对他的打击非常大,但学会学习理解并接受一个病人及家属的选择,是年轻医生必须要做的事情。镜头最后,徐晔从手术室离去的背影,表达了一定主观色彩的抒情意味。在医疗纪录片《中国医生》中,用45分钟的时长呈现复杂的医患故事,跟拍的每一个素材的选择,每一帧镜头的纪实性拍摄,在艺术性和传播价值层面形成纪录片叙事主体的独特形象。

音频语言包括同期声、旁白和音乐。同期声是指在拍摄人物讲话的现场同期录下的讲话声和现场的背景声。《中国医生》使用了大量的同期声,增加了真实感和现场感,使得医者工作上面临的巨大压力和紧张的节奏都能被观众感知。医生朱良付因工作通宵,他担心自己哪天会猝死,他对着镜头说:“我现在是主任医师,我们差不多要用25年时间才可能培养出来。如果我现在死了,那就是浪费国家资源。”通过解说交代背景情况,实现语言转场,突出事件细节。客观事实通过有声语言进行描述,与视频素材相互补充形成了不同的故事层次。

纪录片的文本语言一般是指字幕的呈现,解释画面内人物姓名、时间或地点等基础信息。记录影像中,声音、画面会随着事件发展快节奏地展现,观众所接受的信息可能稍纵即逝,信息不易保存,此时纪录片中的文本语言就能填补信息的空白,弥补观众对事件的基本认知。医疗纪录片中,文本语言更是“扮演”着重要的角色,当一连串生僻的专业术语出现,字幕则起到了提示作用。

二、叙事特色:呈现医者现状,构建多元形象

(一)真实呈现医生群体现状

纪录片第一集“挚诚”刚一开始就把医患矛盾摆在观众面前,医生朱良付直言他曾经的病患因病情恶化而不幸病逝,面对这样的结局,朱良付也很失落,可是患者家属一边说着想撕碎他,一边让朱良付医生为自身看诊,看完诊转身又去投诉他。因为工作需长期站立,医生王东进的颈椎状况并不好,腿部静脉曲张,需每天穿弹力袜稍作缓解。第四集“信念”中,浙江省人民医院胃肠胰外科主任医师牟一平面对30年难遇的疑难杂症,没有放弃,最终使得进退两难的患者出现转机。

《中国医生》清楚地告诉观众,这就是医疗真实,在关注医院人生百态的同时,关注医护群体的工作状态。但也不仅仅展现医生职业视角的一面,通过深入其在不同情境中的角色定位,让观众看到纪录片中医生在家庭中的情景,这时会将“医生”的职业形象转换成“家庭一员”的角色定位。这种情景角色和镜头视角的转变以及公共场域和私人场域的交替展现,有利于观众增进对医者群体的了解,医生不过是芸芸众生中的普通一员,拉近了与观众的距离。《中国医生》中有大量医疗事件的场景化呈现,包括患者遭受病痛的折磨、医生所做的种种努力,使观众了解了医生面对患者时的痛苦、脆弱,在面对人生无常的诡谲和苦难时,医生与普通人无异。客观、冷静的拍摄技法,明亮的色调,虽难以减轻事实的残酷,但在悲情的背后,医者、患者与观众一起对生命和人性做出反思,从而引起观众对医者职业和医患关系的情感共鸣。

(二)建构多元立体的医生形象

《中国医生》借助影视的声画一体特征,真实地记录与呈现,通过叙事谋略的运用,多视角再现纪录片中的医生形象。在《中国医生》的纪实影像中,出镜医生大多数是真实奋斗在救死扶伤一线的医护工作者,他们在病人情况危急时与死神争分夺秒,展现出敬业、娴熟的专业形象。但医生并非总能妙手回春,当病人在生死边缘遭受巨大的痛苦,医生做的更多的是精神支持和情感慰藉,作为一个慰藉者形象出现,体现人文关怀。医生不是神,只是普通人,也有长期工作压力状态下的疲惫不堪,脱去白大褂,他们还是家庭中不可缺少的一员。张建珍导演说:“我不想把医生变成神一样的存在。既然是普通人,除了工作环境,他也有悲喜,有默默为他付出的家人,呈现这些很有必要。”在镜头下,我们经常看到他们真情实感的流露,医者多元饱满的个人特质更充分地体现了普通人的特征。在纪录片的声音与画面的塑造之下,纪实与艺术的完美结合在一定程度上建构出真实、多元、立体的医生群体形象。

三、结语

随着《生门》《太平》等相继播出,医疗纪录片的叙事化发展形成新趋势,一定程度上满足了观众对医疗叙事的新需求。《中国医生》在叙事结构、叙事视角和叙事语言的规范下,将一个个有血有肉、多元饱满的个体形象生动地展现出来。要想讲好医疗故事,就要平衡叙事的主题,寻找有吸引力的材料,合理安排叙事,更好地建构医患沟通的桥梁,从而打造优秀的医疗纪录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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