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老师，您还好吗？

陆建胜

今天，我又打开影集，看到微微泛黄的1995年师范毕业照。吴老师坐在一排正中间，正面带微笑地看着我。弹指一挥间，我已经毕业25年了，吴老师，您现在还好吗？

吴啸啸老师是我读师范时的班主任。他身材高大，体型微胖，乌黑的头发，国字形的脸，一双小眼睛里闪烁着智慧的光芒。他南师大毕业，早年还当过矿工，阅历丰富，这些都是他“吹牛”时，无意间告诉我们的。他知识渊博，讲起地理来根本不用翻书，侃侃而谈，滔滔不绝，语言风趣幽默，魅力无穷。我们常常被他惊人的记忆力所感染，逐渐爱上了原本以为深奥的地理。

吴老师是师范二年级下学期接我们班的。为什么呢？因为学校领导认为我们班太闹了，原来年轻的班主任管不住我们，为此，同学们愤愤不平，很不欢迎新班主任吴老师。我当时是生活委员，吴老师第一次找我谈话，我就自以为是地谈到这个问题，表达了对老班主任的怀念。

现在想来，当着新班主任说老班主任的种种好，那场面尴尬不？吴老师当时并没有生气，而是郑重其事地告诉我：“这是学校领导反复讨论做出的决定。我们班现在太浮躁了，这对于大家的进步很不利。我们班需要冷静才能进步，你也要努力呀！”一番语重心长的话，把我说得面红耳赤，羞愧不已。

吳老师先后找了班委谈了话，了解到我们班的实际情况，开始了严格管理。从抓我们早晨出操开始，默默督促我们认真上课，刻苦学习。每天中午半小时练字，晚上半小时口头作文训练，练三字一话，看《新闻联播》，吴老师总是陪着我们。同学们再也不敢偷懒，班级风气有所好转。因为吴老师说过，你们要对得起如皋师范“真实、贵全”的校训和宗旨，你们将来要履行人民教师的光荣义务，不练好过硬的基本功，你们在讲台上站得稳吗？这些话，我至今都清楚地记得。

有一次上地理课，吴老师之前就让我准备，到讲台上为同学们讲地球的自转和公转。我认真做了准备，但当我真的走上讲台时，双腿直发抖，两只手觉得没有地方放。我用余光一撇，吴老师正面带笑容看着我，目光中充满了鼓励。我忽然大胆起来，直视着班上的同学，大声讲起课来。我还点名让同学回答问题，同学们也纷纷投来钦佩的目光。这让我更加自信地昂起头来。

原来，当老师就是这样啊！面对着学生求知的饥渴目光，看到他们像幼苗一样天天茁壮成长，老师有一种无与伦比的成就感和幸福感，这难道就是当老师的魅力所在？

2015年8月，我们师范毕业20年聚会，我又见到吴老师，他已经满头白发，但精神矍铄，神采奕奕。一位同学告诉了我一个秘密，让我惊讶不已。他说：“你知道，你是怎么被评上优秀毕业生的吗？”我说：“我符合条件。”他微微一笑，郑重地告诉我：“你知道吴老师帮了你多少忙吗？”他仔细讲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我才恍然大悟。

原来，在毕业实习时，我年少气盛，不听指导老师奚老师的教导，在使用教具上，与她发生了小矛盾，这让德高望重的奚老师很不高兴，就在实习成绩上给我打了个“良”。这个“良”，就意味着我够不上评优秀毕业生的条件。吴老师知道后，心急如焚。几次三番地打电话给奚老师，后来又找到奚老师轻言细语地帮我求情。吴老师的诚恳终于打动了奚老师，她把我的实习成绩改成“优”，我才顺利评上优秀毕业生。

我向吴老师询问这件事，向他表示诚挚的感激，他却微微一笑，说：“没有什么，这件小事何足挂齿？再说，你确实够得上优秀毕业生的资格，但不要骄傲，谦受益，满招损啊！”一位老师，为了学生的荣誉尽心尽力，而且默默不语，隐瞒了20年之久，这不就是陶行知先生说的“捧着一颗心来，不带半根草去”吗？这一切，我做到了吗？

如今，当我轻轻捧起师范毕业照，总会看到吴老师面带笑容，亲切地看着我，似乎正要抑扬顿挫说出教诲来，我不禁又回忆起25年前与他交往的点点滴滴。吴老师，您现在还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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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 东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