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张霞
2020 年 7 月 3 日,95 岁的崔崑和妻子朱慧楠向华中科技大学教育发展基金会捐资400 万元,设立“新生助学金”。至此,两位老人在助学方面的捐资已达1000万元。走过钻石婚姻的这对耄耋老人一直相互支持,也许,他们之间不曾有过浪漫的告白,但彼此的陪伴足以长情。
崔崑出生于山东省济南市。1944年,他告别家人,穿越封锁线,辗转前往成都,考入西迁四川乐山的武汉大学机械系。入学第二年崔崑就考得全系第二的成绩,并于1948年毕业留校任教。
1951年,新中国建设急需人才,崔崑由武汉大学推荐进入哈尔滨工业大学研究生班,学习金属学、热处理工艺与设备专业,从此和钢铁结下不解之缘。此时的朱慧楠是中山大学教师,为了支援国家建设也报名参加哈工大研究生班的学习。研究生课程全部由苏联专家用俄语教学,哈工大将各地派遣来的研究生按地区分为五个班学习俄文,崔崑与朱慧楠被分在了同一个班里。由于学习成绩优异,崔崑被选为班长,朱慧楠任学习委员。两个年轻人渐渐被彼此的优秀吸引。
生活上,崔崑和朱慧楠相互关心,学习上,两人相互较劲。没有花前月下的浪漫,只有埋头苦学的干劲。经过两年的相恋相处,崔崑和朱慧楠于1953 年在大连工学院完婚。结婚仪式很简单,两人请同学们吃喜糖和水果,而同学们以书相赠。
研究生班毕业后,崔崑被借调到北京钢铁学院担任苏联专家的翻译,而朱慧楠则回到中山大学任助教,两人一直分居两地,靠书信交流彼此的学习和生活。直至1956年,崔崑回到华中工学院工作,朱慧楠也被调至华中工学院化学教研室,二人终于相聚。然而才过两年,崔崑就被派往莫斯科钢铁学院进修,专攻金属学及热处理专业。
1960年,崔崑学成归国。钢铁是工业脊梁,高性能特殊钢更是托举一个国家钢铁工业水平的巨擘。那时,我国急需高性能新型模具钢,由于技术落后无力自主生产,而进口价格是普通钢的10倍以上。崔崑暗下决心:“一定要生产出属于我们自己的新型钢。”没有实验室和仪器设备就自己动手做,犹如蚂蚁搬家一般,4年后,崔崑建成了装备比较完整的金属材料与热处理实验室。电力供应紧张时,崔崑就把试验安排在凌晨,由于没有自动控温系统,崔崑就和同事们守在1200多摄氏度的盐浴炉旁手动控温,一盯就是一个通宵。在这样简陋的环境下,用最原始的办法,崔崑带领团队研发出了低铬钢,使钢产品成本大幅降低,使用寿命却延长了一倍,彻底打破了外国模具钢的垄断。
崔崑的研究成果引起多家国际机构的注意,均欲购买垄断。崔崑回绝对方说:“这是属于国家的知识,我做不了决定。”1997年,崔崑当选为中国工程院院士。2006年,崔崑决定将毕生研究成果编辑成书。81岁的他不会电脑,便让朱慧楠买来电脑书籍,从头开始学习打字、绘图。崔崑每天前往图书馆和档案室查找资料,晚上回家进行汇总编写。
一天傍晚,崔崑好不容易找到一份关于19世纪30年代国外制钢的数据,由于看得太入迷,被工作人员锁在了图书馆里。朱慧楠在家左等右等不见他回来,给他打电话也一直无人接听,急得把女儿召回来满学校找人。
历经6年时间,崔崑终于编成《钢的成分、组织与性能》一书。这是我国首部全面系统介绍特殊钢的“百科全书”,书中的828幅图和646个表都是崔崑亲自手绘的。后来,随着钢铁领域不断发展,崔崑又在2010年主动提出对该书进行修订。他说:“科学的最高境界就是求真求美,不断追求新知。”
在崔崑投身工业建设的同时,朱慧楠也没有停止前进的步伐。无论是教授课程,还是承担行政工作,她都尽最大努力做到最好。
退休后,崔崑夫妇的生活依旧保持着简朴的作风。华中科技大学教育发展基金管理处有这样一份转账记录:“2013 年 11月29 日,24 万元;2014 年 8 月28 日,24 万元;2015 年 8 月27 日,124万元;2016年8月29日,124万元。余下的将在2017年8月底补齐。”2018年,崔崑、朱慧楠夫妇又将退休金以及存款加起来,捐出180万元,设立了“新生助学金”。至此,他们在助学方面的捐资已达1000万元。崔崑说:“我们商量好了,要帮助那些家庭困难又勤奋努力学习的学生。因为,我们毕业的时候两手空空,现在的这些积蓄也是国家给的,我们自己用不完就还给需要的人,这是很自然的事情。”
如今,95岁的崔崑和朱慧楠仍住在学校的院士楼里,房子不大,但收拾得井井有条。自律了一辈子的他们作息规律,能做的家务事都自己做。而且,他们仍然保持着自己的爱好,崔崑喜欢写书,朱慧楠热爱唱歌和集邮。偶尔他们会相互搀扶着一起在校园转转,生活过得充实而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