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明美
摘 要:在全国兴起的乡村振兴热潮中,艺术介入乡村实践的案例逐年增加。通过对多个成功案例的总结,该领域已经归纳出相对成熟的逻辑关系,通常是政府、村民、艺术家、投资商为主体。但在分析过程中发现两个不同案例,教育作为独立主体出现,并在艺术乡村实践过程中发挥作用。本文是对这两个案例进行分析,讨论教育在艺术乡建中的作用,希望能够为艺术乡村实践提供新思路。
关键词:教育;艺术乡村实践;“青海湖十年计划”;关中忙罢艺术节
自十八大以来,中央一号文件《中共中央国务院关于实施乡村振兴战略的意见》对实施乡村振兴战略进行了重大部署,要求“把乡村建设成为幸福美丽新家园”,提出了美丽乡村建设,推动建设生态文明。国内艺术家积极参与到乡村艺术实践建设中来,(2002)乌镇“乌镇复兴计划”;(2006)甘肅天水的石节子美术馆,(2007)渠岩“许村计划”,多年来志励于乡村建设并有多本专著;(2006)艺术家刘成瑞“青海湖十年计划”;(2014)欧阳甦、金江波等关于上海市莫干山“乡村重塑公共艺术再行动”项目的研究;(2018)陕西关中忙罢艺术节等等。
艺术乡村实践由来已久,在2015 年呈现出爆发的态势,其中部分艺术家已具有多年艺术乡村实践经验。艺术家发挥自身优势与地方政府协作打造的各自艺术空间,构建新的乡村公共空间关系,为激活村落的低迷而铸魂。在乡村探索、发展建设的过程中多以修建乡村文化博物馆、美术馆、编纂村史发展等为主,优化文化空间,以基础建筑为先。其后派生出文化讲堂、休闲娱乐等等一系列形式,推翻旧时以场院、戏台等公共空间为主的精神阵地形式,以求构建新的村民精神寄托阵地,最终达到文化自觉的目的。文化自觉是艺术乡建的终极目标,多以文化渗透为主要方式。对于如何在乡村进行文化渗透和传播,我们已经总结大量的经验。
一、学生与艺术乡村实践
在多个成功艺术乡村实践案例的梳理中发现,参与乡建的主体是由艺术家、村民、政府以及投资商构成,互为核心相互合作。但其中2个不同构成的案例,也许可以为艺术实践发展提供新思路:“青海湖十年计划”,村民与教育(学生);陕西关中忙罢艺术节,村民、政府与教育(学生)。这二者与其它艺术乡建的区别在于,主体的变化,教育作为主体参与到了艺术乡村实践之中。
1、“青海湖十年计划”
2005年,艺术家刘成瑞在青海湖畔刚察县支教,到2006年,一年期满,以档案的形式保存每个学生的一根头发(代表身体的一部分),并与一百八十二名刚察县的小学生每人手拿气球合影,并建立约定十年后见面。以十年为单位,每十年与能够找到的学生留影、留发,立下一个十年之约,直至生命终点。2016 年,是他们的第一个十年,他履行承诺找到当年的孩子们,并重新留影留发。此时,孩子们的年龄在 20 岁上下,但其中一个孩子已离世,每个人都发生了巨大的变化。2018年,《十年计划》在成都麓湖·A4 美术馆进行展览,并放映了 2016 年拍摄的纪录片《十年》。
这一百八十二位学生是留守儿童,也是及特殊的一部分群体成为了艺术主体。在“青海湖十年计划”中,教育在中间带来了成长记忆与感情,艺术家对这部分学生个体的影响是显而易见的,持续性的影响体现的极为彻底,艺术实践也存在着无限的潜力。
2、关中忙罢艺术节
关中忙罢艺术节是西安美术学院(实验艺术系)的师生与陕西省西安市邑区(户县)石井镇蔡家坡的村民共同合作,以创造性艺术手段,激活传统节庆,实现传统与当代结合,为乡村灌注民间节庆的新内容、新精神,建立乡村文化的新谱系。
2018举办了第一届关中忙罢艺术节,以“关中合作社”为基础,带队教师引导并组织学生根据蔡家村实际情况分组进行田野考察,共提出了120余项问题,内容除调研农村基本生产生活问题外,还包括农民艺术家、户县农民画、本地农特产品、(社火)民俗以及眉户剧等。并根据调研期间的成果进行短期艺术创作,还特邀3位行为艺术家以大地为主体进行艺术创作,参与的学生共29位(研究生9人,本科生 20人),创作作品29件,作品包括影像、装置以及行为形式,探讨人与土地、人与物之间的关系以及环保等问题。举办了《以物化物》研讨会,讨论关于学院如何更加深入乡村进行实践以及讨论忙罢艺术节的可持续性。举办文艺晚会,是由村民与学校师生共同合力举办,节目包括西安美院的健身操表演、村民出的《百善孝为先》的小品,学生的《乡约的身体》,以及地方特色秦腔与华阴老腔等。
2019年举办第二届关中忙罢艺术节,在第一届的基础上,丰富了内容,将展览分为四大板块,“分别为终南戏剧节、麦田艺术展、合作艺术项目和关中粮作项目”[1]。学生创作部分延续了第一届的形式,参与的学生34人(研究生4人,本科生30人),邀请中日艺术家共8人。终南戏剧节的晚会节目,参与团队除学院学生和村民文艺汇演以外,还邀请了交响团、邑区人民剧团、蔡家坡小学、白鲸剧院,演出内容丰富。并对蔡家坡村进行了空间改造,废旧垃圾堆改造成小小美术馆;废旧村委会楼房改造为村使馆;垃圾填埋场改造为村剧场。经过连续举办两届关中忙罢艺术节,已逐渐形成了自己特色,包括背靠终南山身处麦田中的特色文艺晚会艺术形式;各项活动皆以学生为参与主体;村民参与演出组建乡村社团并自发组织排练演出节目等。
经过对二个案例的梳理不难发现,二者的发生皆以教育为因,但二者结果却有不同,“青海湖十年计划”是艺术家在结束支教之后,直接与村民建立关系,共同成为了《十年》这件艺术作品的元素,在艺术实践过程中政府并没有参与,而艺术作品的关系是在艺术家与一百八十二位同学之间建立,稍有局限性。忙罢艺术节是村民与学生共同协作,直接带动了村民对艺术活动的参与积极性,村民非常愿意支持学生们的活动和想法,面对新思想,也表现出了更宽容的一面,在学生创作过程中,村中的老手艺工人更是愿意教授及帮助学生。村民的艺术水准也逐渐成长,在文艺晚会中尤为突出,村民自发组织的节目质量就有所上升。而且,艺术节采用多元素混合,中西结合、“雅俗”共赏,更是吸引了周边其它县区的村民前来观看,影响力也程上升趋势。
二、教育,乡村建设中的“旧词新意”
在这爆发式的乡村艺术实践的五年中,艺术乡村实践都发生在艺术家、艺术作品、村民、政府、投资企业以及游客之间,而教育观念的重新出现,则带来了新的可能性。其实教育观念始终贯穿在发展之中,“起于1904年河北定县翟城村良绅之地方自治与乡村自救,具有自觉性的“自下而上”式社会改良;”[2]这一项被称为“翟城试验”,在以翟城村为示范实施一系列改造地方的举措中,将兴办新式教育列为一项。百年乡村建设的萌芽与先声是二十世纪二三十年代的一批名家:晏阳初先生、梁漱溟先生、卢作孚先生、彭禹廷先生(河南村治学院与宛西自治开创者)陶行知先生(人们教育家《儿童科学丛书》)黄炎培先生(近代职业教育开创者)使乡村建设进入公共视野。这其中引导组织乡建的几乎都是教育家,因此,教育在我国的乡村建设历史中由来已久,且始终具有非常重要的历史地位。
但与本文谈的“教育”观念有所不同,旧时是将学校直接办在乡村之中,建立新式学堂。当时的根本问题是,乡村人口众多,希望为生活在的乡村孩子提供新式教育,教育家们是以乡村的教育为试点,再进行全国铺开式的方法。现在的“教育”方式,是将当下乡村人口老龄化的实际情况与“象牙塔”实际教学存在的问题,进行新的整合,让学生真正回归乡村,与乡村的土地进行接触,通过实地调研进行真实的落地实践,达到学以致用的目的。
三、乡村建设发展中的新主体
教育在建乡村建设中“重新”出现,化身为主体,并运用在艺术实践中。其实谈到教育,人们都会想到学校、家庭及社会,其实现代提倡带孩子返回乡村的教育方式,游玩体验式的家庭教育。很多学校的艺术专业也会组织去乡村写生,但学生、教师与村民之间却毫无互动,学生单方面的对乡村的美好景色进行描绘,参观乡村的特色景点,像游客一般简单的旅游逛景点,回到学校后对村庄除了一些切身感受外,对乡村并没有任何深入的情感体验。应更多的像忙罢艺术节这样学习,深入乡村考察,让学生积极参与,主动的挖掘乡村的特色,实现学生与村民之间互动,与乡村产生共鸣,并在相互的人生中留下深刻的烙印。老龄化的乡村与充满朝气的学生相互碰撞,成为了激活村民的一个开关,中国传统的“隔代亲”在学生参与调研与创作中展现的非常充分,学生成为了新旧观念之间的快速融合剂,相对于外来成熟的艺术家,村民更喜欢朝气蓬勃的学生,在包容学生的同时,会包容和接受新艺术的观念。
在乡村文化的传播渗透过程中,由于存在一些基础困难,如村民大部分是没有文化的老年人,因此,很多人认为文化的影响是缓慢的,需要长时间发酵。但我认为有“教育”参与的艺术实践,让新文化融入乡村即温和又快速,也更彻底。学生,这个即新又不新的参与主体,是学校与家庭的桥梁,在艺术实践过程中转换成学校与社会的桥梁,具有天然的融合性,在艺术观念融入乡村中发挥了积极的作用,应该得到更多人的重视和关注,因为他们年轻而且充满活力,充满无限可能。
注 释
[1] 武小川 张亚谦 曾宪洲,《"艺术乡建"的关中探索》,2019年4期《上海艺术评论》 。
[2] 潘家恩 温铁军,《三个“百年”:中國乡村建设的脉络与展开》,2016年4期,《开放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