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西走廊民间体育文化发掘与整理研究

2020-11-27 06:35谢智学
社科纵横 2020年9期
关键词:河西走廊民间体育

李 宁 谢智学

(西北民族大学体育学院 甘肃 兰州 730124)

河西走廊地处甘肃,位于黄河以西,地形狭长如走廊,是我国多民族、多元文化分布的主要区域之一,作为东西文化交流与中外贸易合作的重要“通道”受到广泛重视,自古以来诸多民族在此交错杂居、聚合分离[1]。多民族的聚居与东西方文化的交融渗透,形成了独特的地方特征,如具有多样地域性的地蹦子、二鬼打架,民族性的赛马、叼羊,休闲娱乐性的跳方、甩白木头,都是带有浓郁地方特色的民间体育形式。面对体育文化全球化的强势发展,原生民间体育文化发展被蚕食,包含区域特色的民间体育文化遗产逐渐消失。本文利用区位地理优势,以河西走廊文化为背景,对河西走廊独具特色的民间体育文化起源变迁、基本特征、文化内涵进行整理发掘,梳理历史脉络,以期构建民间体育文化发掘新思路,同时丰富甘肃体育发展史,为河西走廊民间体育文化推广,提供借鉴。

一、河西走廊文化起源变迁

地理环境是人类赖以生存和发展的物质基础,也是文化生态最基础的层次,是人类文化创造的空间条件,它在很大程度上影响或规定了文化的基本风貌[2]。河西走廊历史悠久,文化厚重,在多元文化作用下,形成了具有特色的“河西文化”。历史上,河西走廊曾是古代中原统一王朝与西北游牧民族政权争夺的焦点,故有“欲保关中,先固陇右”“欲保秦陇,必固河西”“河西不固,关中亦未可都”之说[3]。战乱引起人口迁徙,而人口的流动促进了文化的交融荟萃,从西汉魏晋的儒学之风,到隋唐宋的制度之治,承前启后,融会贯通,在此期间古华夏文明、古希腊文明、古罗马文明等文化在此交融,东西文化的相互输出、多维发展形成了具有特色的河西文化。勤劳勇敢的河西人民在多元文化的渗透下创造出诸多脍炙人口的民间体育文化,如攻鼓子舞展现了武威人民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的豪放不羁;通背捶、顶碗舞尽显张掖东西文化的水乳之合。

二、河西走廊民间体育文化发掘与整理内容

(一)整理依据

利用“分类学”的方法,将河西走廊民间体育项目进行客观分类研究,在分类中抓住河西走廊民间体育之间的联系,以民间体育概念为基础,结合本土文化特征,科学、合理地进行分类。目前,民间体育项目分类依据主要有:1.根据性质和作用分为娱乐类、竞技类、健身养生类。2.根据形式和特点分为跑跳投、水上、游戏等八大类。3.根据项群分为嬉戏娱乐类、竞技能力类、节庆习俗类。4.根据《中国图书馆分类法》,把体育文献分为田径、体操、球类、武术及民族形式体育、水冰雪、其他、文体七大类(体育项目分类与体育文献分类一致)。历史上河西走廊作为多民族聚居地,流传至今的民间体育项目内容丰富,根据研究需要将河西走廊民间体育根据属性和特点分为:跑跳投类、骑射类、球类、武术类、角力类、舞戏类、棋牌类、游戏类、其它类九类。这种方法一是根据河西走廊区位文化量体裁衣,二是可尽量避免交叉重复。

(二)活动形式

河西走廊文化作为多源发生、多元并存、多维发展的地方性文化,文化输出与文化输入时常发生,民间体育活动正是在环境中传承与发展。据敦煌莫高窟壁画的考证,角抵百戏在西汉时期就已成为宣传体育文化的形式,《汉书·武帝纪》中记:“两两相当角力,角技艺射御,故名角抵,盖杂技乐也。”[4]角抵在当时已不是单一的角力形式,而是包含了技艺射御的综合性体育活动。发展至今,各民族之间体育文化的融合碰撞,已发展成独特的地方性文化。民间体育活动几乎每个月都在发生,从正月闹社火、八月那达慕,到十二月滑冰滑雪,形式多样、内容丰富,其中河西走廊最具特色的民间体育主要有以下几种:

1.地蹦子

“地蹦子”流行于酒泉地区,是社火中富有特色的一种。“地蹦子”的表演是由四个鼓子、四个拉花、四个棒槌娃(也叫和尚娃)、一个膏药匠、一个傻公子、一个丑婆子,再有乐队、掌灯者、打旗人等执事人员,共计20 余人。表演时,棒槌身穿花袄花裙,头戴大头帽,手持鞭子,边走边摇;丑婆子身穿花袄,麻子脸,一手摇扇一手甩帕,一身丑态,边走边扭;各类人物造型,神采奕奕,十分喜人。地蹦子跑跳花样有20 余种,种类繁多,彰显了河西人民豪放、刚健、勤劳、勇敢、睿智的精神风貌。

表1 河西走廊民间体育项目一览表

2.打撂抛

游牧生活使裕固族练就了“打撂抛”(浩尔畏)的技能。用牛毛或皮条编成撂抛绳,平素将绳系在腰上,需要时将绳双叠并置上石子,对准目标甩数下,将一端抛出去,使石子击中目标。主要用来赶羊吓狼等,久而久之,人们便以撂得准或撂得高,或撂得远为标准,不拘人数经常进行比试。在长期的发展过程中,打撂抛已经由早期作为保护牲畜、驱赶豺狼的一种方式,演变为裕固族传统的体育赛事。

3.甩“白木头”

“甩白木头”则是肃北蒙古族自治县流传的一项传统民间体育活动,一般是将羊的胫骨等长且粗的骨头作为“道具”,人们约好时间,选好地点,生起篝火,在晚上参与。通常是将玩游戏的人分为两派,两边人数相等,双方各选一人当做甩手,趁大家不注意时将“白木头甩出”,让大家寻找“白木头”,因为在晚上寻找时需耗费一定的时间,一旦找到,甲选手就要选择另一方乙选手。选好乙选手后必须在双方选手之间画一条线,双方选手在两边站好,用手使劲拉扯对方,甲选手若将乙选手拉过线,乙选手归甲选手阵营,如果没有拉过,甲选手归乙选手阵营。利用制作的简易道具,不仅促进了情更锻炼了身体,丰富了闲暇时光。

4.姑娘追

姑娘追(克孜库瓦尔)是哈萨克族的马上娱乐活动。活动伊始男女二人骑马走向指定地点,去的时候,小伙子可以向姑娘嬉闹逗趣、开玩笑,姑娘也不会生气。到达指定地点以后,小伙子立即纵马急驰往回返,姑娘则在后面紧追不舍,追上后便用马鞭在小伙子的头上频频挥绕,甚至可以抽打,以报复小伙子的调笑,小伙子不能还手。不过姑娘一般是不会直打的,特别是如果姑娘本来就喜欢小伙子,那她就会把马鞭高高举起,轻轻落下。但如果是姑娘不喜欢的小伙子,在去的路上又说了许多脏话或做了不少过分的动作,那姑娘就会毫不客气,挥鞭狠狠抽打。

三、河西走廊民间体育文化发展特征与文化内涵

(一)发展特征

1.多样地域性

民间体育大多口口相传、耳濡目染、集体参与,在特有的生态与社会环境中演变传承,因而具有浓郁的多样地域性。除此之外,地域特征还表现为同一地区、同一体育项目因开展地点不同而表现出方式的差异。美国人类学家斯图尔德(Julian Steward)认为,文化特征是在逐步适应当地环境的过程中形成的,在任何一种文化中有一部分文化特征受环境因素的直接影响大于另外一些特征所受的影响[5]。戈壁、草原、绿洲相间的河西走廊作为早期东西文化与贸易的“交通要道”,为河西人民提供了理想的居住条件,也为民间体育衍生奠定了基础。夏商周时河西走廊的主体是羌、戎,春秋战国时期乌孙、月氏大量迁入,汉武帝时期中原人口大量移民实边,导致本土生产生活方式变迁及文化互动。建立在不同域境由民族习俗的差异化所形成的精神与物质文化异同,也在潜移默化地影响着不同民族多层面的文化构建[6]。这在一定程度上形成了以汉文化为主流,多元文化求同存异发展的格局。

2.民族文化性

在历史时期,民族文化之间的交流与整合是一种常态社会现象, 尤其是在民族交错分布的地区,更是如此。位于我国西北地区的河西走廊,自古以来就是多民族多文化分布地区[7]。历史上众多民族活跃于河西走廊,有的民族渐渐变成河西走廊现有民族,有的已湮没在历史长河中,但无论哪一个民族的演变,都在其潜移默化中已将本民族的文化特质嵌入河西文化中。直到今天,河西走廊有汉族、裕固族、哈萨克族、藏族等40 余个民族在此繁衍生息,各民族都有特有的生存空间。河西走廊各民族有机结合藏传佛教文化、伊斯兰文化和汉族儒释道文化,多种文化在交流碰撞中形成一个有机整体。

3.休闲娱乐性

中国民间体育所包含的具有浓重乡土气息和鲜明民族特色的游戏娱乐性,对当今中国人休闲娱乐生活有着重要的实践价值[8]。游戏是民间体育重要的存在形式,在满足身体锻炼的同时促进情感之间的交流,其中最鲜明的特征是竞技娱乐性与节日的有机结合。民间体育来源于社会生产活动,众多民间体育活动诞生目的是凝聚民心、提高生产效率及缓解因劳作产生的身体负担。河西走廊既有丰茂的草场,又有肥沃的良田,狮子舞、赛马会等民间体育项目,体现了农耕文化与游牧文化的交相辉映。传统节日往往为人们提供娱乐消遣的契机,从三月风来纸鸢飞、五月初五划龙舟、八月十五把月赏的“中原节日”,到正月初一闹社火、七月八月赛马会、十一二月滑“雪马”的河西节日,民间体育异彩纷呈。民间体育的融入,让传统节日更具活力,同时最大限度地满足河西人民的娱乐需求。

(二)文化内涵

随着社会的发展,体育作为文化的子系统,在文化中的地位不断攀升,在人们生活结构中占据越来越大的比重,关系到人们生活质量的改善与提高[9](P2)。河西走廊的体育文化结合了戈壁、草原、沙漠的文化基因,根植于社会中的民间体育文化,不仅反映了本地域在特殊历史时期创造的文明成果,也体现着本地域所追求的信仰,具有不可忽视的社会价值。

根植于河西走廊的民间体育,不仅反映了河西人民所创造的体育文化,更体现了社会价值观。随着社会化程度的日益提高,多元价值格局已蔚成风气,民间体育文化正面临着现代文明的巨大考验,近几年民间体育文化的发掘整理中不难看出,许多项目已经出现“后继无人”的境地,民间体育文化产生于民间,流传于民间,现代价值观与传统体育文化产生了巨大的“文化冲突”。重新审视自我价值,对民间体育文化重塑,对丰富民间体育文化内涵显得十分必要。

四、河西走廊民间体育文化发展构想

(一)打造民间体育文化小镇,重塑民间体育文化

民间体育是在乡村世界和乡村生活方式内产生表征乡民世界观与价值观的地方性知识,并在社会变迁中表现出该地方性知识的变动性和可塑性[10]。当前,民间文化小镇依托运动休闲特色小镇战略布局,以地理区位为基准,深度发掘民间体育文化的事例层出不穷。例如,甘肃省酒泉市银达镇以独有的“地蹦子”“二鬼打架”“灯笼社火”闻名遐迩,是远近闻名的“文化之乡”,近年来,银达依托深厚的文化底蕴在传统社火基础上创新25 种,使得“特色”的体育文化薪火相传。民间体育文化博大精深,历史悠久,打造民间体育文化小镇关键是传下去、走出去、沉下去。深刻把握民间体育文化小镇精神内核是传下去的基本,发掘创新是形成核心竞争力的关键,潜移默化地形成“人无我有”优势所在;唤醒民众文化自觉,打破地域壁垒,依靠体育文化小镇核心优势,与外域文化交流;现代体育的冲击使民间体育文化的认知度持续降低,沉下去的关键是将民间体育文化“内化于心”,强化文化自信。

(二)民间赛事协同治理,从分散化到规范化

当前,民间体育赛事从政府、市场、个体已呈现多主体参与格局,但追求的目标却不尽相同。政府组织主要追求公共利益,市场组织主要追求经济利益,社会组织主要追求公共利益、行业利益以及部分群体利益,公民追求个人利益为主,兼顾公共利益[11]。政府往往作为赛事的主导者,在赛事治理中主要扮演具有主动参与性的他治角色,而市场及个体则自治与他治兼顾。治理目标的差异使矛盾日渐显现,在不损害社会利益与个人利益的基础上“各自为阵”,治理主体一盘散沙。要想实现由分散化到规范化的协同治理,就需要协同各方价值目标、主体观念及利益分歧。民间赛事协同治理主要指政府统筹社会力量,市场发挥供给侧优势,协调、协商、协作使公共资源利益最大化的治理模式,此治理模式可最大限度调配社会资源,尤其区域间民间赛事的利益最大化。从分散化到规范协同化,是我国民间体育赛事发展的应然之举,也是传承民间体育文化的必要手段。

(三)数字媒体先行,优化民间体育文化整理

民间体育文化生成于特定的环境,地域性与独创性体现特定地域民众的共同气质与与生命力,它以其丰富的内涵和多样化的表现形式继承和展示特定地域的代表性和标志性文化[12]。然而,社会文化交流的深入,加速了对弱势区域文化的冲击;区域主体人口的流失,活态传承难以为继;强势的文化旅游业,倒逼民间体育寻求新出路。敦煌莫高窟数字展示中心利用图文扫描、数字动画、虚拟现实、数据库、数字动画率先开展复制文化遗产的先河,突出了可观、可感、可听的保护模式,为民间体育的发掘整理提供了理论现实指导。随着社会发展的日新月异,民间体育器具制作影像库、体育场所影像库、传承人口述资料库、文献资料库、体育文物遗迹库[13]等数据库的构想日渐成熟。因此,在充分认识民间体育文化的基础上,利用5G 技术确定分类采集标准、优化可视化表达,构建数据库,强调交互体验,确保民间体育整理的科学合理。

五、结语

河西走廊作为多民族的聚居地、多元文化的集散地,历史文化源远流长,民间体育文化灿若繁星。随着历史的变迁,人口的迁徙,这条古丝绸之路由盛及衰。如今在文化遗产保护的背景下,民间体育被重新关注,打造民间体育文化小镇、治理民间体育赛事、优化民间体育文化整理,为重塑河西走廊体育文化提供了新的契机。重新审视民间体育文化,不仅是迈向文化强国的具体体现,更是推动地区发展与交流的重要举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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