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 山
表演是一个古老的概念,在现代体育学中扮演越来越重要的位置,在体操、艺术体操、花样滑冰、技巧、花样游泳等明显带有表演性的运动项目中它是不可或缺的主题,在足球、篮球等热门项目,表演虽不构成运动的重点,但运动员的行为动作都涉及到表演;越来越多对“体育表演”的研究试图读懂体育运动场景里的身体活动、视觉意象、文化记忆和文化元素。对体育运动场景中的表演现象进行深入解读,从社会学、心理学、美学、艺术学多维度审视体育表演意象,多角度挖掘体育表演意象,明确体育表演的范畴,对于追溯视觉形象的文化本源,揭示身体活动的本质,突破原有的概念体系,融入新的、丰富体育表演的内涵,从而对体育表演意象基础理论研究和体系化思考与探索是本课题的主要目的所在。
“意象”具有复杂的语义,关于“意象”的课题研究很早就已经开始。西方美学和文论将意象作为一个心理学和文学的题目加以研究;“意象”是中国古典美学的基本范畴之一;“意象”也是中国古典艺术理论的核心概念。20世纪,“image”进入中国的初期,受到美学界的关注。较宽泛地以“意象”概念研讨艺术现象、艺术作品,但并没有严格界定。20世纪80年代以后,“意象”一词的使用,或者“意象”研究远远超出了某一学科领域。在自然科学、农、医、工程技术和人文社会科学或多或少都有自己的“意象”研究。艺术、文学批评中广泛使用“意象”;体育领域的“意象”研究在武术研究中有所涉及,但所占比重并不大,研究相对薄弱。
与此相应,上世纪,西方学术研究领域出现了“身体转向”。特别是随着美国实用主义哲学之集大成者——舒斯特曼对身体美学的系统研究,身体的境遇得到极大改善。身体的实践与认知主体地位逐渐确立。美学、人类学、社会学、教育学研究纷纷与身体相结合,身体既作为审美客体、又是审美体验者和创造者,逐渐走出了传统美学中的缺席状态,身体不仅成为热点,其跨学科研究蓬勃兴起。
每个人,每个民族与文化的切身问题。前现代哲学认为,身体与思维、意识相对立,是意识哲学压抑的与全力提防的对象。作为单纯肉体的身体阻碍精神世界的完善与自足,应该被遮蔽。西方从古代苏格拉底、柏拉图的“身体和灵魂哪个更永久”,到中世纪的奥古斯丁、阿奎那,乃至笛卡尔的“我思故我在”身心二分,无不是扬心抑身,使身体处于尴尬的境地;直至尼采,才开始重新思索“身体”与“主体”的关系,此后经梅洛-庞蒂、福柯等人大力推进,加之中国传统身体观也受到前所未有的关注,身体获得了“翻身”。林林总总的学术研究中,舒斯特曼的身体美学执着于个体美学体验和实践得到学界普遍关注。
身体美学是一种理论与实践紧密结合的交叉学科。理查德·舒斯特曼在《身体美学与中国哲学———以具身化的道家哲学为例》中指出,身体美学主要通过批判性考察经验,对渐进性修身经验进行研究,把具身认知评价和创造性自我的塑造场所,试从分析性身体美学、实用主义身体美学和实践的身体美学三个维度研究身体美学。我国学者认为出身于分析哲学的舒斯特曼虽然重视实践的身体美学,可却并没有多少深入的研究。作为一种刚刚兴起的美学思潮和渐进性的理论和实践的学科,舒斯特曼身体美学仍存在不完善之处,有待进一步探讨与分析。近年来,身体的研究步伐也悄然走进了体育领域,不仅丰富对运动中身体的推理性知识,也丰富运动中身体体验和身体行为。
杜高山认为身体意识的培养是实践身体美学的核心,旨在培育和改良身体体验。程相占认为身体美学的研究分三个层面之中,第三个层面即身体化的审美主体与身体化的审美活动。彭富春在《“身体美学的理论建设与实践”笔谈》的提出:在所谓的后现代里,“由技到艺”是身体获得审美教育的主要途径之一。不同学者从不同角度都关注到身体美学回归实践:身体美学存在的意义追求就是从身体训练到身体审美。身体美学实践研究中除了将瑜伽、太极、气功等低强度的身体运动,作为身体意识培养核心,还应包括中等以上强度的全部体育运动项目,乃至表演性的身体美学所涵盖的全部体育运动项目。
体育运动是一种与生命同构的生命形式,而且是一种最积极、最健康、最快乐的生命形式。过去体育不注重表达,更注重体验、竞技。在国家主义、锦标主义、科技主义思想的诱导下,体育运动异化已是不争的事实。面对体育运动中载体——身体的失落,将身体从物化中解放出来,找回身体的健康之美,觉醒身体意识,重建高尚审美体验,从而实现体育“真善美”的最高价值理想,具有鲜明的时代意义与跨学科价值。
体育运动中身体异化的难题需要破解。竞技体育是人类挑战自身极限创造文化活动,其根本要落实到身体——这一运动载体上,竞技运动的追求的目标应指向对人真善美的最高价值理想。同样,对体育的研究,如果不把人的身体纳入终极效果中考虑,或者失去运动审美,就会导致陷入失落身体的误区。身体的失落,体育中运动者主体地位缺场,是体育异化的实质与核心。体育成为被异化为工具的倾向,这已经与体育的价值取向背道而驰了。体育研究中以身体为基础,身体美学介入目的是破解,即把体育的载体——身体从物化中解放出来,找回健康之美;使身体从意识中觉醒并达到更高的审美实践体验。 随着现代社会发展,新媒体、自媒体日益发达,体育运动中所呈现出的身体美感为大众所接受,新的身体美学标准在重构体育。通过多种载体与形式进行体育表演,强化了体育的表达功能,拓展体育概念外延的同时又促使体育不断融入到社会构建之中,在此基础上探索一条从认知到实践、从实践理论到实践训练的线索,作为身体实践释放出体育运动的身体美学意义,显得尤为重要。
体育表演被赋予特殊的意义,其强大的生命力需要系统研究来支撑。相对于运动训练、体育教育、体育产业等体育其他领域,体育表演理论研究和实践探索严重滞后。但不论是体育本身还是现代体育社会化的发展,体育已成为极其复杂的社会文化现象,成为满足人们审美体验的高级享受。体育运动呈现身体的形象,以人体为美,将体育的形象呈现出来体育的身体表达。舒斯特曼在对比东西方身体美学时指出:与西方的身体意识自我反思略有不同,儒道的身体美学对身体意识的反思更多是通过“内省”、“忘已”等自我审视的方式来达到天人合一的境界,而日本的“能剧”则主张演员通过对身体有意识地强化训练与自觉控制实现自我的身体意识,从而达到表演艺术的理想效果。方千华以丰富竞技运动理论为目的,本文从身体文化、语言、经验、表现、现实和生活确认六个维度,从表演的角度解读竞技体育,初步形成竞技体育表演的思维体系。从表现的角度来看,竞技体育不仅是一种具有一定结构层次和规则的身体语言,可以实现社会交往,而且是一种遵循启蒙与内化统一的情感和智力的身体体验。它也是一种身体文化,保持游戏的本质,凝聚多元文化,滋养和继承不同民族的文化特征。运动员通过在竞技舞台上的身体表现来延续和继承竞技体育文化。由于表演的存在,我们看到了竞技体育的活力,看到了它留下的文明印记,看到了它在通过社会规则中的作用。未来,竞技体育将作为一种竞技性和规范性的独特身体表现文化存在于社会生活中。通过运动员与欣赏者之间生命能量的交流与互动,在满足人们日益增长的文化需求的基础上实现多元价值,促进社会和谐,体现竞技体育的社会意义。综上所述,意象是永恒的话题,人类对身体的关照,实践性的身体美学发展,体育的异化危险,迫使我们对体育运动这个特定领域中审美活动进行解码,体育表演这一有意味的形式进行系统梳理,从人类学、艺术学等多角度把握体育表演意象的核心思想,形成理论体系。
体育运动是一个复杂的文化系统,对体育表演意象的研究具有重大的理论意义与实践价值。体育表演意象本身就是艺术语言符号,是体育美与体育艺术的本体,有自己的能指和所指。从艺术学角度作分析对体育表演意象的生成、发展与呈现进行探讨,厘清体育表演意象的范畴,丰富体育艺术理论。
体育表演意象是体育文化载体,是哲学问题、与体育思维方式观念、体育文化精神都有非常密切的联系。以“意象”范畴对体育表演进行辨析,探讨体育表演艺术的文化之根与审美之源,揭示意象所蕴含的审美精神及文化意蕴,对体育文化传承与发展有深远意义。
在当代体育技术高速发展的背景下,技术与艺术共融,在体育表演形态的演绎中,意象的不断变化、发展,对意象进行领悟,到再创作、表演,将意象化表现在舞台上、赛场上,使之不断新生,超越自我,从而达到美的境界。
体育表演是现代体育运动艺术化发展的必然过程和最终结果,是对体育运动中的表演环境、表演形式和表演内容的美学体现,蕴藏了体育表演这一整体系统中层次性、结构性及功能性内涵的无穷奥秘。事物矛盾的普遍性和特殊性,个性与共性的有机统一亦揭示出体育表演的形象变化性、竞技表演性、情感悬念性辩证统一的基本特征。
体育表演将体育运动作为呈献给观众的表演艺术产品,构成了对体育运动的艺术表达的理解,表达是身体的表达,身体语言和身体呈现构成体育表演的表达维度;体育表演艺术将体育运动作为社会文化发展的产物,构成了对竞技体育运动的表演艺术存在的理解,存在是社会的存在,社会体验和社会文化构成体育表演艺术的存在维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