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鬼妻”到“鬼夫”

摘要：《鬼妻娜娜》是泰国民间流传了百余年的恐怖故事，其间经过了各种各样的艺术形式的改编。至今，已经有了21个不同版本的电影，以及6部电视剧。2013年电影版的《鬼夫乃玛》，不仅创造了十分新颖的内容，它还影射了泰国现代社会从语言、信仰、文化到政治的种种现象，也隐藏了许多耐人寻味之处，因此受到泰国人民的喜爱。本论文梳理《鬼妻》故事的来源，再提到本故事在泰国传播的情况，然后讲解2013版电影《鬼夫乃玛》反映泰国现代社会的思想，为何受到成功的原因。

关键词：泰国民间文学；《鬼妻娜娜》；《鬼夫乃玛》；恐怖剧；故事演变

从“鬼妻”到“鬼夫”——泰国《鬼妻娜娜》故事的演变

泰国的民间故事颇多，其中最著名的是《鬼妻娜娜》的故事， 甚至有人提出“《鬼妻娜娜》故事学派”的名称。故事讲述有关最著名的女幽灵娘娜，是泰国电影领域重拍得最多的影片类型之一。自《鬼妻娜娜》的第一部电影上映至今，一共有24部影片，8部电视剧。

一、《鬼妻娜娜》故事的来源

《鬼妻娜娜》故事从口头叙事开始，最初流传于泰国首都内的帕卡南小镇，后来逐渐地广泛传播，并被制成电影及电视剧，受到大众的关注及喜爱。人们都认为《鬼妻娜娜》故事的框架源于真人真事。在泰国高僧《Somdet To①简历》的文本记载，内容讲述了帕卡南小镇的娜鬼故事，邻居因为害怕鬼怪都过着痛苦的生活。Somdet To知道这件事之后，请娜鬼出来谈话，最后娜鬼愿意离开世间。同时，她也愿意让Somdet To把她的额骨拿出来，然后让他对额骨的部分念咒语，将娜鬼的灵魂镇压在额骨里②。根据泰国人的鬼信仰，额骨部分能够镇压鬼怪的邪恶灵魂。邪恶灵魂一般指的是遭遇意外而死亡或者因难产而死亡的灵魂，并且总会伤害到平凡人。巫师常常使用这种方法处理恶灵：在额骨刻上咒文，将它做成皮带扣。因此，《鬼妻娜娜》属于在额骨镇压鬼怪的经典故事，并且成为最有名的鬼故事。

在文本上，这个故事第一次出现于1898年12月1日（泰国曼谷节基王朝第五世皇王朝时代），“K.S.R. Kularb Tidnanon”③在泰国第一月刊“《暹罗种类》④”对《鬼妻娜娜》故事的来源进行阐释道，“其实这件故事是一位和尚讲给一位王子听的。在曼谷节基王朝第三世皇时代（1842-1851），有一个住在帕拉克农河岸的大福高族家庭。在母亲去世后，孩子们为保护自己的财物而欺骗村里的邻居。夜间，他们在河边装成已逝母亲的形象，伤害邻居。后来，其中一个孩子受到了委屈，于是向那位和尚坦白，然后决心一辈子出家。”这才是《鬼妻娜娜》原来的故事，而那位妻子原名被称为“娘娜子”。本故事在民間口头叙事中流传，逐渐地演变成娜鬼传说。1905年节基王朝拉玛第六世皇还在王子位置时，编写了一本《Tong-In故事》，这本书里边谈到《鬼妻娜娜》再翻身，恶劣害人的故事。

到了1912年，娜拉惕巴攀普王子将这个故事改编成舞剧。当初他是为了演戏给王室观赏而编写的，并称之为“《娘娜帕拉克农》（泰语翻译，汉语名字称为《鬼妻娜娜》）”。1927年，这个故事被制作成电影。从此，这个故事就传到了民间，而且故事的情节及主人公都有所变化，女主角叫“娘娜”，男主角叫“乃玛”，他们住在曼谷帕拉克农区的帕拉克农河岸。娘娜在生孩子期间去世了。她因为爱情，还想跟乃玛在一起，她就伤害了不少河岸的人民。最后的结局是河岸的人民向和尚求救，娘娜终于决定自愿离开人世。娜鬼和乃玛之间的爱情故事，以文本、戏剧、电影及电视剧为主要传播途径，后来经过一再的改编，成为泰国经典的鬼故事。

二、《鬼妻娜娜》在泰国传播

《鬼妻娜娜》在拉玛第六世皇之后，故事广泛流传，已有几个改写的戏剧版本，以及在皇宫内外都相关的戏剧演出。《鬼妻娜娜》的故事内容被改编得更加恐怖，后代作者对娘娜恶劣行为的强调，使故事更具有独特性，也使得人们认为故事既有趣又具有恐怖感。1905年《第二帕卡南娜鬼》由拉玛第六世皇撰写，于1905年4月第一月刊《TAVEEPUNYA》杂志分系列刊登，以作者提到的“悠久娜鬼传说”为依据，表明娜鬼故事在早期已有流传。

到了1912年，MarkPaya改编的《鬼妻娜娜》戏剧在Pridalai剧场（ ）表演。戏剧的故事改编更有趣，并且是乃玛的名称第一次出现的版本。本戏剧主要突出娘娜闹鬼的场景，使得故事更有趣。故事的特点是娘娜鬼虽已死亡，但她可以帮丈夫种田，做饭，过人间的生活，体现了娘鬼能干活，也能照顾家庭。本戏剧在皇宫外表演，也受到了观众的欢迎，因为在舞台上表演闹鬼场景的时候，已使用了许多神秘的技巧。本戏剧被视为《鬼妻娜娜》故事的第一出戏剧，并以娱乐作为创作设计的目标。此后，《鬼妻娜娜》戏剧在泰国消失了80多年的时间，直至1998年有戏剧组织恢复戏剧的表演，将鬼妻故事作为演戏的主题，受到大众的关注及欢迎。1924年，出现了《鬼妻娜娜》故事诗歌版本。它是由Prapasri重写的。该版本被后代人誉为最完美的恐怖诗歌，作者能够在诗歌之中描述恐惧的画面，吸引了许多读者的关注，受到大众的欢迎。

1933年泰国《鬼妻娜娜》第一部电影由拉查翁亲王阿奴杉制作成黑白电影版本。这个版本使用35mm无声音的电影胶片。从第一部影片上映后，该故事便受到了大众的欢迎，后来影片情节不断地扩展，持续有新版的电影上映。在1933年到1999年《鬼妻娜娜》在此期间的主要制作，以画面、服装、摄影及配音造成畏惧感，并总会使用刮大风的声音、黑猫跳过棺材、公墓、荒谬的地方、以蓝色的身影代表鬼出现的画面，增加观众的恐惧感。

随着社会科技的发展，制作鬼电影的技巧逐渐地进步，电影版本的《鬼妻娜娜》中的娜娜更加恶劣，后代的娘娜鬼的形象则更加让人害怕。到了1999年，《鬼妻娜娜》电影广受欢迎，门票超过了1亿5千万泰铢，它又被称为《鬼妻娜娜》最经典的电影版本。1999年后，《鬼妻》电影逐渐衰落，新的改编又不能走出1999版的阴影，直至2013年才出现新的改编版。2013年，它被改编为幽默恐怖剧，影片的名字叫做《鬼夫乃玛》。该剧的票房突破一百万，轰动了泰国电影领域，也使得《鬼妻娜娜》故事重新受到大众的关注。

三、自从《鬼妻娜娜》被改编为《鬼夫乃玛》

2013年的《鬼夫乃玛》电影版却是反传统故事而行，它的框架虽然还是跟传统一样，但情节让观众觉得更值得观看。以前的《鬼妻娜娜》强调了恐怖情绪，2013年版的《鬼夫乃玛》被制造成恐怖喜剧片。电影有独特的阐释方式，从次要角色来扩展内容以及增添幽默感。如：故事从乃玛的朋友们怀疑娘娜是否死亡的事实开始讲述，并且把他们变为该电影里的主要角色。他们被设计为幽默的角色，所以电影变得更加有趣。除此之外，该电影还改变了观众对《鬼妻的丈夫》故事的恐惧感，使得观众感到又幽默又感动。传统的《鬼妻的丈夫》故事都是写娘娜对丈夫不能放弃的爱情，但是《鬼妻娜娜》主要描述的是乃玛对娘娜的疼爱，愿意继续爱着她。这点可以被视为该电影“最让人惊喜”的一部分。由于泰国传统信仰都相信“人和鬼绝对不能在一起”，该电影呈现出与传统社会信仰思想相反的思想，因此，有些专家认为这部电影属于泰国后现代主义电影之一。

在语言方面，导演特意在影片设计幽默气氛，增加观众的兴趣。如：在电影里乃玛名字被改为洋气的“马克”，说他是跟着来自西方的父亲到泰国居住的，这是现在比较流行的名字。乃玛的名字体现了泰国现代社会流行使用的名字。根据以上的例子，大部分的古代语言在现代社会差不多消失了，只在古代语言、文学、历史等几个领域的研究中才会使用。由于以前各部《鬼妻娜娜》电影都使用了古代语言，2013年版的用现代语言替代了古代语言的使用，更加吸引了年轻人的关注。

在泰国传统信仰中，人们认为“人和鬼不能在一起”。这是《鬼妻娜娜》民间故事的主题。由于“人和鬼不能在一起”，在传统故事中，娘娜鬼需要尽力瞒着乃玛，怕乃玛知道自己死了会被吓跑。不过，在2013年版的影片中，乃玛不仅早已发现娘娜已经去世了，还尽量保守娘娜的秘密，而且愿意继续跟娘娜在一起生活。虽然这个观念违反了泰国的传统信仰，但获得了观众的接受和认可。这可以体现出泰国现代信仰的改变，人们都有更为开放的观念。

虽然2013年电影版的《鬼夫乃玛》只是一部民间故事改编的幽默喜剧，但是由于它影射了泰国现代社会从语言、信仰、文化到政治的种种现象，也隐藏了许多耐人寻味之处，因此受到全泰国人民的喜爱。

四、结论

《鬼妻娜娜》故事为原型的几十个版本的电影、电视剧，甚至于歌曲，都保留着经典的模式。但是，2013年电影改编版《鬼夫乃玛》却能够超越经典，而且还增加了有趣的部分。它既保留了恐怖故事的框架，也添加了美好的情节和结尾，让人在感觉到恐怖的同时，也让人感动。这部电影使人集哭、笑、怕于同一时间。制作电影像经营甜品店，若能够设计出符合大众口味的食品，消费者吃了才会心满意足地走出店门。这样也才能赢得全场的胜利。2013年电影版的《鬼夫》不仅受到了全泰国人民的喜爱，而且能够反映出泰国现代社会的现象，隐藏了许多含义，具有价值研究。

注释：

① Somdet Toh是一位高僧，被泰国人称为“节基王朝之圣人”。

② 额骨是泰国古代镇压魔鬼的一种做法。和尚会将咒语刻在额骨上，将它做成皮带扣。据古代鬼信仰的记载，这种做法适用于镇压恶魔鬼怪，让它们不会再出来伤害人命。

③ K.S.R.Kularb Tidnanon是《暹罗种类》的编辑，是泰国的著名人物。他是一位拥有勇气的作家，他敢于批评国王，他的作品对泰国有很大的贡献。

④ 《暹罗种类》是泰国第一本由泰国人经营的月刊杂志，创立于第五世皇时代。

参考文献：

[1]《泰》Anake Nawigamune. Classical Ghost of Siam[M]. Bangkok：Nora ， 200（22）.

[2]《泰》Panarai Ostapirat. Nang Nak：negotiated meaning in popular cinema[D].Thammasat University （master），2000.

[3]《泰》Anake Nawigamune. Classical Ghost of Siam[M]. Bangkok：Nora ，200（31）.

[4]《泰》Wichuda Parnklang. An analysis of “ghost”generative meaning in Thai films “Mae Nak Prakanong”during 1978-1989[D]. Chulalongkorn University（Master），1996.

[5]《泰》Rome Bunnag ，《挖掘泰國《鬼妻的丈夫》民间故事》[J].泰国：社会报刊，2017.

作者简介：TAVEETANAVIRIYA SUPITCHA（郑佩铃）（1990—），女，泰国曼谷人，（在读）天津师范大学比较文学与世界文学博士研究生，曼谷拉差蒙坤科技大学中文系教师，研究方向：世界文学研究：泰国民间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