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立成
叶圭书,字芸士,号易庵,以官阶名位行世,世人敬称叶廉访。居室名沧粟庵。清直隶天津府沧州叶三拨村(今属河北南皮县)人。生于嘉庆十一年(1806)十二月二十日,病逝于同治元年(1862)二月十二日,寿五十七岁,葬于叶三拨村北叶氏老茔。他出身缙绅之家,祖父是道光一朝的二品大员叶汝芝。
道光十二年(1832)叶圭書中壬辰科乡试举人。官至山东按察使,诰授通议大夫。为人耿介,天性笃厚。为官廉洁奉公,恪尽职守,虽经宦海浮沉而仍守报国为民之志,又在地方文化建设方面多有贡献。平生致力于学,工诗书,善丹青,精鉴赏、校勘,喜收藏。有《沧粟庵文集》四卷、《沧粟庵诗钞》二卷等著作传世。
家世
作为沧州叶氏家族的第十一世子孙,叶圭书家学渊源,向有根底。叶圭书始祖叶日成本安徽宣城人,明初永乐年间跟随移民浪潮定居沧州叶三拨村。进入清代后,伴随康乾盛世的开创,整个社会进入王朝历史上少有的国泰民安时期。在政通人和的荫庇下,叶氏子弟世业耕读,家政严明,书香不断,“其间蟾宫折桂、泮水采芹以及援例入太学者代不乏人”。依托先世德泽厚积薄发的叶氏家族,家道遂迎来中兴之象,成“一郡之望族也”。叶圭书曾祖叶侦曾任布政司,是一位“德行学问卓卓”的耆老,后援例诰赠通议大夫。在他的潜心培养下,长子叶汝兰即叶圭书的伯祖出仕官至三品,曾任广东粮储道南韶道署按察使;次子叶汝芝即叶圭书的祖父更是卓越,官至二品,出任浙江按察使署布政使,可谓门庭益彰。
父讳伯俭,字守朴,号宁斋。贡生。诰赠朝议大夫。十六岁时,其伯父叶汝兰和父亲叶汝芝皆远宦,叶伯俭作为家中长子,毅然顶门持家,侍候祖父终老。祖父殁,又亲手操办丧葬事务,尽理尽诚。“父(叶汝芝)每为援例受职,辞不愿。锐志攻苦,竟以劳卒。”叶伯俭天才旷逸,学问扎实,金石书画考辨精审,“金石碑版及古今书画皆能一一辨其真赝,凡过目者皆缀以评语,简当雅切,豁人心目”。诗画文章敏妙,倚马可待。著有《禹贡详注》,惜未结稿。
母亲全氏,讳淡真,字菊如,号晚香。涿州人,福建布政司库大使全材之女。赠宜人,有《晚香阁存稿》一卷遗世。宜人早寡,守柏舟之节,教诸子严明有法。次子叶圭书因祖荫授为县令,宜人却不让他去谒选,并劝勉道:“县令不易为,非读书明理何以膺民社!汝须读书上进以继乃父志。”在母亲的督教下,叶圭书和其弟叶圭绶相继“登贤书”,考中举人。全淡真工诗,雅善扶乩,有小方壶女仙降其室,宜人与之唱和,得诗数百篇,由叶圭书编次,是为家刻三卷本《写韵室存稿》,通篇诗歌雅秀天成,毫无烟火之气,不愧扫眉才子之杰作。
弟叶圭绶,字子佩,号也云,晚年自号龟寿。道光乙未恩科举人,大挑一等。山东候补知县。生而明敏,秉承庭训,“肆力于历算、舆地之学”,于诗文、书画、金石、舆地、算术诸方面皆有造诣,为道光、咸丰年间著名的地理学家。
妻,原配李氏,福建盐场大使李云舟之女,广东广州府番禺人,诰赠淑人。继配张氏,云南大理府知府志廉之女,诰赠淑人。嗣子叶铸。女二,皆张氏所生,长女出嫁于山东历城道光丁未科进士金寿萱(字慈华)之子金绍甡,次女亦嫁给山东历城人、山西宁武府知府李崇蟠之子李涑生。
仕宦
通过对叶圭书家世的记述,不难看出其祖上是一个以砚田为业、仕宦为生的家族。在良好家风熏陶下,叶圭书积极进取,不坠青云之志,亦考取功名,步父辈后尘踏上了仕途。为官半生,叶圭书始终坚守知行合一,“操履端方,才猷敏练,名绩表著,卓有贤声”,诚乃一代循官良吏之典范。
对于叶圭书的仕宦履历,向有言及者要么只言片语,语焉不详,以事迹缺考而搪塞,要么陈述不周,漏洞百出,以讹传讹。凡此种种,光怪陆离,致使后来研究者稽考无方,不知其可。现不揣浅陋,结合史料,旁征博引,爬罗剔抉,钩沉如下:
1825年,叶圭书以荫生资格参加道光乙酉科乡试,被挑取謄录(按:清代在方略馆等机关内任缮写者,来源途径之一可由顺天府乡试荐举未中之生员充选)。1831年参加道光辛卯恩科乡试,荣膺副榜(按:也叫备榜,始于元代,科举考试中正式录取人员之外的附加人员榜示)。1832年参加道光壬辰科乡试并高中举人。候选知县。1839年四月选授山东邹平知县。1840年道光庚子科乡试时奉派充任外帘(按:科举乡试、会试中,在贡院内阅卷的官员叫内帘,在考场提调监试的官员叫外簾)。考试工作结束,调任馆陶知县。1843年道光癸卯科乡试奉调入内簾。撤棘后奏调历城县知县。1850年秋兼任署理济南府清军同知。不久,又提升为济宁直隶州知州。其间,受皇帝引见召对一次,奉旨交军机处记名。后擢升曹州府知府,但因部覆未下,1853年特简补授兖州府知府,又奉派办理粮台署兖沂漕济道。时太平天国北伐军攻陷临清,清军将领僧格林沁发檄文征召叶圭书总理粮台,1854年出任山东督粮道,因筹措军粮物资得力和破敌有功,山东巡抚上报朝廷,被皇帝赏赐花翎佩戴并以道员用,升任济东泰武临道。1857年夏兼署济南府盐运使。1857年6月—1860年2月,因山东巡抚李僡举荐,擢升山东按察使,其间四次入京受咸丰帝召对,“温谕优渥”。1859年冬又兼任署理布政使。咸丰十年(1860)因事降一级调用而卸任。
咸丰八年(1858)秋,山东单县一男子的父亲与他人发生纠纷引发打架斗殴,被打危及性命。男子为救父而殴杀了行凶者,并重伤多人。由于此案牵涉甚广、街头巷尾议论颇多,因此作为重大案件,身为臬台的叶圭书亲自过问并依照刑律审讯,判决斩立决,同时如实上报刑部以求核准。此案情节本不复杂,但被人在是否该夺情上大做文章,攻击叶圭书判决过重,草菅人命。案件上达朝廷后,原计划朝审由皇帝亲自问查,后下旨改为派亲王复勘。经过一番调查和博弈,案件被改判为“缓决”。于是,叶圭书因失职而受连累;恰在此时,又有官员以唐煜轩之事告发叶圭书,遂被降职。唐煜轩名德垿,日常人皆呼绰号“唐九悬”者,山东历城人,后改顺天籍。他自称叶圭书的朋友,打着按察使亲友的名义“日坐二人轿,赫耀省城”,到处招摇撞骗,“狐假虎威,贿赂公行,遂名利兼得”。清人王雨生在日记中对此有过专门记载:“叶芸士廉访由山东州县荐升臬司,人极忠厚,乃因唐九悬招摇日久,致干密参,议以降一级调用,竟无缺降调,闲住省垣,家计维艰。”罢官之后的叶圭书经此打击,从此一蹶不振。
叶圭书仕途受挫,断送了政治生涯,但对山左之地却一往情深。宦海生涯二十余载,远离故土,他自始至终游走在齐鲁大地,刳精鉥心于海岱之间,即使引退仍放归病躯于海右的湖山林泉。《沧粟庵诗钞》序言里有天津名士周士澄题赠诗,其注解曰:“公引退后自署楹联云‘湖山留小住,冠盖谢诸公。”不言而喻,孔、孟之地已经成了他生命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这片热土承载着他居正秉义、忠君为民的儒家之道,亦是他放飞梦想、施展才华的政治舞台以及心灵归隐之所。
艺文
叶圭书学蕴纯明,天赋颖秀。自髻稚之年即开始受诗明礼,未及成童又下帷苦读,历经寒暑数十载,“不辍于圣贤经传”,是一位“宏才富学而恂恂恒若者”。在日常的读书问学过程中,他涉猎广泛,身萃众长,“古今子史靡不博综而贯通之,于古文时艺、策对源流、声歌音律亦博而精”。因此早在弱冠之时便文名籍甚,名扬州郡。
淹灌群籍的叶圭书对诗文一道十分钟情,涉猎经年,自有造化。王侣樵在《沧粟庵诗钞》的题跋诗中称其“诗得江山助,吟坛早著声”。年少时,他亲炙父亲。父殁后,在母亲的支持下,他又于道光丁亥年(1827)立扶云吟社,一时名流英才咸集,吟哦唱和,交流心得,所得诗句甚多。是时,他的诗歌技巧方面大有完善,风格趋于圆融通透。通籍后虽忙于官务,少有讴吟,但得暇时亦乐在咏叹。汪昉(书画家,道光二十四年举人,官至山东莱州府同知)在《沧粟庵诗钞》序中云:“(廉访)都亭听讼之余,弥高兴寄原隰;行春之暇,不废推敲。”去官后,叶圭书因政治失意而备受打击,一时无法攘除胸中块垒,便放怀诗酒、寄情山水以转移焦虑,冰释愤懑,求得本分天然,身心自在。肆游江南山水时,他文思泉涌,佳作迭出。对此,汪昉称赞有加:“登七星而霞飞墨彩,访三竺而玉泻词源。句瘦呈佛,诗清欲仙。问乌衣之贵介逊此风流,笑黄卷之经生无其标寄。”其中“句瘦呈佛,诗清欲仙”的描述,也从侧面反映出他的诗文愈发高骞清逸,深具性灵浑融之趣。
当然,由于年湮代远,叶诗流传至今已不多见,所见大都源自诗集《沧粟庵诗钞》,其外者则寥寥无几。《沧粟庵诗钞》是叶圭书生前所作诗歌的“汇总之本”,由生前好友和下属如王侣樵等人裒辑而成,凡二卷。书的牌记上有“同治二年夏六月吉刊于大明湖上”字样,可知付梓出版于1863年,即作者去世的第二年。是书校勘谨严,印刷精良,装订考究,刊刻之美尽在字体清朗、墨色凝练、纸质光洁间,阅之赏心悦目,实乃不可多得之善本。就诗文内容来看,所涉领域较广,归纳起来,大致有悼亡诗、怀古诗、行旅诗、咏物诗、山水田园诗、赠答诗等;尤以悼亡之作为多,这类诗笔调沉郁哀婉,字里行间寄托着诗人对亡妻李氏以及逝去亲人的无限思念之情。如《睢南哭二妹》:“竹马同嬉事尚新,回思未及廿年春。阿兄此日为行客,弱妹他乡竟古人。千里何期悭一面,重泉应许觅双亲。传来噩问迷离甚,隔宿犹疑听未真。”二妹叶圭娣本为叔叔叶仲敏之女,由于叶仲敏夫妇下世较早,二妹后由全氏收养。兄妹二人年龄相差一岁,从小一起长大,感情深厚。其出嫁后随丈夫赴外任,不想竟生死离别,阴阳相隔。听闻噩耗,叶圭书哀痛不已。由于天涯路远,他不能送妹最后一程,心苦而无奈,情不可收之下作诗以书怀。作为一首悼亡叙事诗,尽管文字不加修饰,手法近乎白描,但却情真意切,最是动人,亦合乎诗理性灵之说,毕竟真情之下一切语言表达都是苍白的,恰如“真僧只说家常话”的道理。
叶圭书除诗文很好外,于金石、书画、收藏等领域亦各有所长。叶圭书祖上本是书香门第,对此中门道天然具有亲近之感,父亲叶伯俭更是圣手名家,深得个中道法妙蕴,建树非凡,只可惜尚未广布其名就寿短而亡。尽管书画、金石诸般技艺被时人视为“小道”,仅为茶余饭后“聊资托兴”而已,但叶圭书因受家庭熏陶,对此毫无门户之见,反而年少之时便刻苦钻研,“父辈所珍,宋、元、明诸大家名迹甚丰,往往心摹手追,务得其法”。他作画精湛,善画兰菊小品,水墨渲染,窠石杂枝填充,风神灵动,气度幽雅,极富韵致。书法则善行、楷,笔画隽妙超逸。他知官山东后,由于拘泥于官身,书画之技向不多作,加之又颇自惜,几乎秘不示人,因此流传真迹绝少,今之能见者百不存一。济南千佛山公园尚有其临摹作品。道光二十五年(1845)叶圭书在历城县为官时,兴建了千佛山“齐烟九点”牌坊,牌坊正中有其为之题的匾额“齐烟九点”,四字苍劲秀拔,望之生辉。“九点”一词则来自唐代诗人李贺所作诗《梦天》中“遥望齐州九点烟,一泓海水杯中泻”的诗句,取其妙趣佳境之意。在得天独厚的旖旎风光掩映下,伴着叶圭书书法与李贺诗句典故的有机结合,整座建筑充满了人文魅力,成为济南众多景致中的一道亮丽风景线。
扎实的书画底蕴及其背后所呈现出的深厚艺术文化功底,为叶圭书收藏鉴赏卓越能力的养成奠定了坚实的基础。他和表兄王侣樵、三弟叶圭绶都是深谙金石、书画收藏的行家里手,浸淫几十年,声闻畿辅,名动齐鲁,圈内人称“金石三杰”,这既是对他们棠棣之情坚不可摧的譬喻,又是对三人收藏成就超群绝伦的赞誉。素日,他收藏不凡,尤好金石。入眼之物,或亲购或委托王侣樵、叶圭绶二人代购,抑或友人相赠,因此家中搜罗汉魏以来金石彝器、良碑精拓、名家字画等甚是可观。号称“魏碑第一”的《刁遵墓志》就曾入藏其家。民国《盐山新志》金石篇记载了刁公碑的前世今生,现将记录其流传过程及与叶氏关联部分引之如下:“清雍正间,南皮县刁公楼村耕者得此石于刁氏墓中。碑高三尺二寸,广二尺八寸,二十八行,行三十三字,后沦弃于南皮夜珠高家土神祠中。夜珠高乃唐高适之故里,在饶安城西南八里,距刁公楼亦甚迩。乾隆中,乐陵石维新见之,始语高氏舁诸家,不知何时已缺一角。乐陵刘克纶跋数行,高氏镌诸木以补其缺。《山左金石志》谓藏刘克纶家,非也。咸丰四年,高冠珍持赠沧州叶圭书。叶氏衰,石为南皮张文达之万购得。今犹存张氏也。石初出无识者,刘克纶跋后渐闻于世。叶圭书山东按察使喜赏鉴,石归叶氏后,其名日盛。安吴包世臣著《艺舟双輯》推为‘魏碑第一,海内遂诧为奇宝。”
对于叶圭书而言,收藏不易,甘苦自知,毕竟许多珍器名品乃他千辛万苦不惜重金极力求取而来,甚至为此借债典当亦是家常便饭。但正因如此,付出总有回报,浓浓痴爱守护换来的是精神的物我相依之悦;换言之,古物虽无言,却能心神相交。每次冗杂官务处理完毕,待到夜阑之时,他独坐静室,清茗啜罢,临摹几行经典法书,仿画几笔宋元名家小品,观摩几件金石古器,博古供养间古意满眼,尘心渐远,逸趣自饶。不言而喻,收藏鉴赏已然成为叶圭书日常缓解官场高压、规避蝇营狗苟、释放自我性情的一种别样生活方式,并将之持续相伴终老。
传统的文人士大夫出于对文化的热忱和担当,向来重视“文以载道”,其践行办法之一便是通过整理编著出版书籍进行文化传承,弘扬真知灼见,进而遗泽后世。叶圭书自然也不例外,他在为官之后重视人才的招徕,身边贤士如云。这些人虽多是幕僚或宾客,也许或因生活落魄,或因科举仕途不利等前来依附,但无一不是饱读之士,富有真才实学,如俞浩(按:浙江海盐人,字四香,著有《西域考古录》)、汪昉、王侣樵等。官场之外,他们诗酒交游,著书立说。但凡书籍出版,叶圭书不但为之题跋推介,还在资金上大力襄助。山东历史地理论述著作中被奉为经典力作的《续山东考古录》的出版就是直接得益于他的鼎力支助。安丘刘燿椿在道光三十年(1850)为《续山东考古录》所作序中云:“芸士先生嘉孝廉用心之专、力之勤,出俸钱刻之。”同时,他还关注于乡邦文献的搜罗和整理,并用功颇深。道光二十六年(1846)他和王侣樵一起编撰的《国朝沧州诗钞》历经十余年的辛劳终于付之剞劂,全书十二卷,遵循“以诗存人,以人存诗”的共识和“生者不录”、“宦游过客寄居本暂概不入纳”的规章,共收录清代以来沧州籍诗人一百一十八家,诗歌共计一千三百九十六首,可谓蔚为大观。与此同时,他们两个还编辑刊刻了《沧州明诗钞》一卷。咸丰年间,他们俩又合作编辑出版了《国朝沧州诗补钞》二卷,补遗一卷,添补诗人三十位,诗歌三百八十五首。其后,俩人再次广泛搜罗,裒辑成《国朝沧州诗续钞》四卷,补遗一卷,增收诗人六十三位,诗歌八百零六首。这些书籍连同他自己的著作成为乡邦文献中不可多得的珍贵资料,为研究与传承沧州历史文化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
结语
咸丰十年(1860)叶圭书罢官,后侨寓稷下(今山东淄博稷门附近)杜门养痾,惟以书籍自娱。统而言之,叶圭书的人生经历并不繁杂:他早年因父殁而失怙,但事母至孝,并能自理于门庭,又少有隽才,腹笥宏富,风流蕴藉,名噪乡邦。掌公职后持身恪谨,纾解国难,体恤百姓,并因事功而平步青云,却在声隆正望时遭受排挤致使官位戛然而止,身死于忧愤。可以说,他一生大多时间是在读书、考取功名、为政一方中度过的。作为从天崩地坼时代中走来的人,与一般的俗吏不同,他仍然执守着传统文人士大夫“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精神内核,积极施政济民,期冀实现“达则兼济天下”的至高夙愿,盡管最后于乱世纷争中被击打得体无完肤,仍然不愿与世俗同流合污。同时,他秉持着独特的文人气质,追求雅致的诗书人生,并试图借助文化的力量来构建一方清凉世界,以便能在人性的皈依中找寻到一个自由纯粹的精神道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