渔业船员适任性研究

文/姚宏伟

从安全系统工程学的角度分析，渔船安全事故是“人－船－环境”三个种因素相互影响叠加造成的，其中人的行为对事故的发生和走向影响力更强。本文从渔船对船员需求及当今渔业船员适任证发证及证后管理现状出发，分析管理机制体系，力图寻找加强渔业船员适任的方法与制度，希望引起读者的兴趣与思考。

2020年6月4日，农业农村部渔业渔政管理局下发《关于加快推进新版渔业船员证书换发工作的通知》，该文件对加强渔业船员证书换发工作有新的要求。证书换发工作本质上就是对原持证船员适任性进行重新评估的一项工作。多方数据表明，80%以上的船舶事故是人为因素导致，因此加强渔船出行或作业过程中因人为导致的安全隐患即船员适任性的研究，并采取必要预防措施，对降低渔业生产事故率，减少安全责任事故发生有着十分积极的意义。

一、研究背景

渔船配备船员适任是渔船适航的一个基本要求，因为“人”是生产环节中最根本最核心的要素。因此，渔船配备合格的、完全适任渔船工作的船员，是实现渔船安全生产的基础。正如英国船东保赔协会对重大海事索赔案进行原因分析所说：低标准的船舶不一定配备低标准的船员，但是低标准的船员所工作的船舶必然代表着低标准。

对渔业船员适任性问题，各界一直都存在很多争议，甚至很多业内人员认为只要船员持有有效的船员证书、职务船员持证符合《中华人民共和国渔业船员管理办法》（以下简称《渔业船员管理办法》）规定的最低配员标准，渔船船员适任性就没有问题。从近年来发生的事故案例来看，如何加强渔业船员职业生涯适任性分析评估、实现渔业船员职业能力保持的持续性监督管理，是我们渔业船员管理部门亟需解决的问题。

二、渔业船员适任性的特征

（一）渔业船员适任具有动态性特征

渔业船员的适任性具备动态性特征。各渔船的作业类型、设备设施及管理系统存在差异，船员知识能力需要持续更新，所以船员适任性是动态变化的。例如某渔业职务船员在某渔获物运输渔船连续工作多年，完全适任岗位要求，如果调整岗位到张网作业渔船上任职，他之前并没有相关工作履历，不了解此类作业方式渔船岗位职责要求，那么在适应期内该船员是不适任的。又例如船舶技术装备逐步更新换代，当所在渔船装备升级，船员没有经过必要的知识更新培训，那么就会出现该船船员无法使用新技术设备的适任问题。

（二）渔业船员适任受外部环境的影响

渔业船员的适任性受到外部环境的影响，即“船的不安全状态”以及“外部环境激励”的影响。例如渔船在设备或者结构状况发生改变后，在海上生产时不能及时得到纠正，就会造成现有渔业船员无法适任。船员工作外部环境发生变化如与其他人发生争吵、作业进程没有达到预期等，船员的工作状态也会受到影响。渔船上船员不仅要完成日常工作及值班等，还要承担捕捞生产的任务，如果船舶配员不足或分工不合理，必然会导致部分船员过度疲劳，无法有效履职。还有就是船员因身体状况或精神波动，影响个人正常业务水平发挥，使他的反应能力、记忆能力、决策能力以及应急处置能力降低，也会达不到有关规定的要求。

（三）渔业船员适任是知识与技能的统一

渔业船员的适任应是知识与技能的有机统一。渔业船员的职业特点是注重实践能力，驾驶、轮机、捕捞相关的理论知识固然重要，但最终还是要体现在日常实际工作以及解决问题能力上。渔业船员适任不仅要求船员掌握必要的理论知识，更要求他们掌握解决实际问题的技能，实现“应知”与“应会”的和谐统一。STCW78/95公约修改通报中，将“以知识为基础”改变为“以技能为基础”，我国《渔业船员管理办法》中也将实操考试纳入渔业船员适任能力考试范畴，均体现了时代对船员适任性要求的变化。

三、渔业船员适任性的内容

渔业船员适任性包含的内容很多，主要为实现船员履职能力所需的各方面要求：

（一）身体素质和心理素质适任

船上工作繁琐且对体力需求很大，要求渔业船员必须拥有健康的身体和充沛的精力来面对繁重的船舶航行以及渔业生产工作。此外，较好的身体素质能够在发生紧急情况时，有效开展自救、互救。

渔船在海上作业时间一般较长，渔业船员远离家庭，长期处于狭小、肮脏、噪声、震动、摇晃的环境里，时刻面临着恶劣海况、商船碰撞、触礁搁浅以及机械损伤可能对他们带来的生命威胁，如果没有高度的责任感，豁达开朗、积极进取、坚韧不拔的心理素质，很难忍受长期的工作压力。

（二）业务技能适任

渔业船员一是要在理论知识和职业能力上达到国际公约、国内法规所要求具备的知识和技能要求，这个专业技术能力不仅是要求在适任能力考试时具备，而且要长期保持。二是满足其工作渔船上所属特定岗位所要求的操作技术和能力，这个需要在工作实践中不断学习、总结和提升，需要任职经验的积累和沉淀。三是具备在紧急情况下应急处置能力，渔业船员在紧急情况下应当能够迅速做出正确判断，采取有效的措施，增加渔船对紧急情况的应急处置能力和船员自救互救能力。

（三）协调沟通能力适任

渔船在海上航行生产工作量大，要靠全体人员配合完成。即使船上每位船员均具备较高业务素质，如果缺乏团队精神，很可能无法完成预计工作目标，甚至日常工作都会面临各种隐患。职务船员应具备一定组织协调和沟通管理能力，能够团结船上每个船员，带头发挥协同合作精神，做好渔船安全管理和生产作业工作。其他船员也要能够与他人良好沟通、和睦相处，避免船上出现纷争，能够团结一致将工作做好。

四、渔业船员适任性管理方面存在的问题

（一）渔业船员准入健康标准偏低

《渔业船员管理办法》中附件2对船员的健康标准作出具体规定，主要是对视力、辨色力、听力以及其他传染病、心理疾病、肢体运动能力等方面的要求，并未要求对心脑疾病进行检查。在具体执行方面，很多县级医院在执行检查过程中把关不严，流于形式，对检查项目并未认真执行。从近年来江苏省渔业互助保险协会理赔案件统计数据来看，船员在海上因心脑疾病导致猝死的情况屡见不鲜，船员长年在海上高强度作业远离陆地，且船上医疗设施不够完善，一旦疾病突发经常因海上救治不便而错过最佳抢救时间，因此有必要提高渔业船员，尤其是海洋渔业船员的健康检查标准，将心脑检查纳入必检项目。

（二）船员适任性认识存在误区

从目前渔业船员管理观点思路来看，唯“证书论”依然占据主流。不能否认，STCW78/95公约、《渔业船员管理办法》生效实施以来，渔民生命财产安全得到有效保障，人为因素引起海难事故的情形得到有效控制，但也造成了“持证”代表“适任”的错误认知。实际上，主管部门签发证书只是代表主管部门对船员本人当时所掌握知识技能的认可，并不能代表持证船员在实际工作方面尤其是工作经验和应急处置能力方面已满足渔业生产需要。不能将辖区船员全员持证和船员全员适任划等号，过度强调持证率。

“唯证书论”也是导致渔业船员适任性下降的重要原因。正是因为对船员资格证书的盲目追从，船员培训机构对渔业船员培训重点也发生了偏移，从注重船员的综合业务素质培养转向船员证书考试应试培训，忽视了渔业船员培训的职业教育属性。这种变化所带来最直接的后果是渔业船员考试通过率提升了，船员培训机构在培训过程中的成本大幅降低了，受训的学员原本应该接受海上职位所必需的教育和训练却得不到落实，部分新取得证书渔业船员的适任性大打折扣。

（三）“证后管理”十分薄弱

渔业船员在取得渔业船员证书后，要保持理论知识储备和技术能力更新，包括参加船东以及管理公司组织的教育和培训、参与海上生产航行等，受现有管理机制的影响，渔业船员证书证后管理力度十分薄弱。当前渔船大多数是个人所有，渔船组织化管理尚未普及，渔业船员在取得证书后所接受的企业内部后续教育培训十分有限。渔业船员证书有效期为五年，在进行换证时需要提供船员近五年有超过24个月的任职资历证明。当前任职资历获取主要有两种方式，一种是所工作的渔船船长在船员证书上签署合格证明，另一种是由渔船所属渔业公司、渔业乡镇出具证明。无论哪一种获取方式均无法保证其任职资历完全真实，因此渔业船员在取得证书后，是否持续保持适任能力很难得到鉴别。

五、关于加强渔业船员适任性管理的建议

（一）提高船员招收健康标准及改善考试大纲结构

借助当前修订《渔业船员管理办法》之机，适当提高渔业船员准入健康标准，适度增加健康检查项目，心脑血管存在疾病的人员不得在海洋捕捞渔船上工作。重视渔业船员的心理测试和心理疏导问题，以单船、渔业公司为单位，定期开展心理测试及谈心谈话活动，了解渔业船员的思想动态和心理问题，及时协调解决渔业船员的家庭、工作及情感问题，缓解他们的精神压力，促进他们的心理健康。充分发挥渔业船员考试大纲及题库的教学指挥棒作用，启动考试大纲及题库修订工作，增加实操在教学课时与考核结果中的比重，使任职资格考试内容与船员的实际综合能力基本匹配。

（二）加大船员证发放及发证后监管力度

相关部门要加大渔业船员持证检查力度，推动船员培训和考试工作。提高渔业船员持证率仍然是当前渔业船员管理的重点工作，也是有效提升渔业船员适任性最便捷的手段。但是渔业主管机关不能盲目地以“持证率”论成败，保证持证“量”的同时，要在提升船员适任性“质”上下功夫。加强渔业船员任职资历的审查与监管，借助渔船进出港签证系统、渔业船员管理系统、渔船管理系统的相关功能，加强渔业船员任职资历的记录与管理，对大数据中未有足够任职资历记录的船员，在证书换证时重点加强考核，确保其能力适任方可换证。结合《渔业船员计分办法》的实施，加大渔业船员“证后管理”的力度。就渔业船员生产作业过程中的违法违规行为，渔船事故中渔业船员的责任事故类型、责任轻重等，对渔业船员的适任情况做综合评估，并按规定进行相应的教育或处罚。

（三）创新管理制度

政府主管部门要启动并全面推广渔船组织化管理，让渔业乡镇、渔业公司主动承担起所管辖渔业船员的培训和教育工作，及时组织渔船应急演练，让船员在演练中加强协调合作，提高他们的应急处置能力，这也是维持、提升渔业船员适任性的重要途径。继续开展渔船更新改造项目，增加新材料、新设备、新技术在渔船上的使用，降低渔业船员实际工作强度，改善渔业船员生活工作环境。开展渔船船员劳动强度调研并出台相关规定，防止渔民长期超强度超负荷工作，影响他们的适任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