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花还在木头里翻滚
蝴蝶飞出来
不必惊动大海——在刀尖上看雪
在夜里触摸太阳
总有一点光先掉下来
蝴蝶挣扎
这脱离困境的断木头
遥望来往船只
没有哪一只还亮着灯
包括我手里,朽去的一切
永远开不了口
说你还在远方,等我归隐江湖
眼睛记录存在
走路,吃饭,看别人
人群匆匆,密集又流散
口袋里揣着邮票
喝早茶,读信,
某个时辰清白如蛋清
音乐家,小提琴,搅动不安
隔壁房门打开,合起
流浪狗的喉咙里摔出来巨大声响
这个看起来暴虐的人
我没听见他说过话
他像是一截废弃的锯子
在月光下拉啊拉
碎屑
落在门缝里
风来,不觉得
雨来,也不觉得
黑暗悄悄戴上白手套
万物被送上手术台
存在或消失
总以特殊方式冠以神圣之名
我知道,你一直在此处
等我。听一条鱼急促上岸
我们怀揣涡流,背影在人海中
变得深刻。
只留下一只眼看世界:
晨曦和月亮,子夜和白昼,签下的契约
思念里挤出不安——蓝和蓝,或者和灰
我的鳞片与你的渔网,等着被遥远的风吹走
唱片机,锁不住早年的月亮
空转的孤独,随时使人沦陷
倒立的月亮,转过头,
我把水的灵魂抱回体内
一束水花摆渡,天上的灯亮了
我们的灯灭了
渔船带走黎明前的呼吸
我们在余烬中取一生的暖
我有一些东西可能落在了
左边的桌上
鸡尾酒失去记忆,啤酒上浮起的白色泡沫
是谎言吗?告诉我台上的歌手,是某个明星
只是像而已。
投射在大理石地面上的目光,飘成云朵
一只船在黑夜的渡口
驶向哪里我不知道。虽然,我们是舵手
前方又起了雾
雾顺着船身滑落,快要进入我的眼睛
船靠岸
我想拿回遗忘在船上的,可鸣笛已远
凌晨4点,我清醒地睡去,闹钟的发条
随时会拨响我的身体
然后,起床,吃早茶,看报
等天边的火焰再一次将我点着
在死去的河里打捞
那一点点活过来的
月亮
在绝境之地
划亮最后一根火柴
点燃
霉斑,木头,和雪花
半夜我听见
月亮起身
翻遍了整座城
也找不到那个人
坐在墙上的我的祖父
很多年了,不眨一下眼
举目无春秋,尽管
桂花曾剪开
一瓣一瓣的哭声
我的祖父环顾四下
他在尘世的儿女
都去哪儿了
忽然一声婴啼
把墙壁划出个裂缝
风来,雨来
这生为肉身的尴尬
祖父第一次闭紧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