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节气（节选）

李艳芳

立 春

通常时候，白颊的噪鹛飞过竹林，不是一只，

而是六只、七只，甚至更多。飞得也快，仿佛

一些小块的云片

单独一只蹲在岩石上，如果不动，则成了石头

的一部分

现在，光阴尚寒

它们还在林间休憩

雨 水

李时珍老先生真是有趣

他说喝了当春二月的雨水，可以有利于女子怀孕

这样的神奇事情，倒是没听人有过

倒是院里一棵黄杨树，老枝之上，突兀出一些

新叶

春 分

天气晴好

一早去乡下。采春菜。做春汤

春菜即是野苋菜，此时正是叶子嫩绿

纤纤腰身在风中摇晃

溪水清澈

烧出来的春汤有畲家风味

惊 蛰

雨下来之前，有人蹲在屋顶修葺

他拿下一块烂瓦，就换上一块青色的新瓦

这是开春的第一场雨，有些缓慢

那些种子、蜗牛壳、树叶混合了泥土，也被一

并换了下来

清 明

有地方在排演杜牧的《清明》

其中雨、人、道路、杏花、小村皆可摹拟

牧童家的牛该如何处理呢

我承认，这样的问题我也思考过

时至今日，也没能想出一个合理的结果

谷 雨

落在白露坑的雨，大部分落在屋瓦上

落在竹林里

一些落在祠堂的彩旗；私塾的牌匾；院子里的

长凳上

这些地方，落了也没有用

还不如落在水里

落在田里，落在清秀的稻苗上

落在古朴的瓷瓮，青花的

有着小小的裂纹

立 夏

春天埋下的菜籽，一进五月，碧绿的秧苗

就开始蔓延

长势最好的，不是王瓜

而是一种野生藤草

闽北小城的广场上，跳广场舞的人也多起来

星光漫漫，似乎良夜才刚开始

小 满

早起之人去了雾中，回来时

运回满满一船海带

五月，海带肥美

挑在肩头，沉甸甸的

挂海带的姑娘，一边唱歌，一边把海带

穿进麻绳

滩涂上——

割海带的人磨一把弯刀。薄、锋利

像明月的唇

夏 至

去东壁村看沙难，沿途会经过

一座小教堂

金色、广阔、潮湿、流质感的、纹理

神秘的沙滩——

仿佛来自另一个时空，想到的，以及想象不

到的

都在此间呈现

大海浩瀚，每天都在等待

黄昏敲响钟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