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种责任叫“我是人民警察”

文／本刊记者 李胜基

10年前一个夏日的深夜，一名妇女拨打了110报警电话：“我男人打我，快来救我！”民警很快赶到那名妇女家中，开门的是报警人的丈夫，他情绪激动地说：“这是我们两口子的私事，不用你们警察管。”在民警的一顿“批评+劝和”后，男子保证不再动手打人了，那名妇女也默不作声了。于是，民警便返回派出所。没想到，半个小时后，那名妇女又拨打了110报警电话：“他还打我……”

类似的家庭暴力（以下简称“家暴”）事件在过去并不罕见，屋子没打扫干净、饭菜没及时准备好，以及过多的唠叨等都可能成为家暴的“导火索”。家暴行为到底该怎么遏制，对施暴人该如何处理？2016年3月1日，《中华人民共和国反家庭暴力法》正式施行。这部法律出台实施的背后，凝聚了太多人的努力和探索，其中就包括沈阳市公安局沈河分局山东庙派出所副所长鲁振伟。

“小警察”敢做“大文章”

从穿上警服那天起，鲁振伟就把“党的事业至上、人民利益至上、宪法法律至上”作为永恒追求，始终牢记人民警察的神圣职责，把浓浓的爱民为民情怀融入执法工作中。

鲁振伟有着超乎常人的记忆力。20多年前，智能手机和笔记本电脑还没有走进千家万户，为了全面掌握辖区居民的信息，鲁振伟着实下了一番苦功夫，将三四万人口的信息熟记于心，可以随时随地张口就来、精准无误，并在沈阳市社区民警岗位练兵比武打擂决赛上获得第一名的优异成绩，同事和居民佩服地称他是“活档案”“活电脑”。

鲁振伟是个能文能武的“多面手”。在30年的公安工作中，他曾主导和参与抓捕各类刑事犯罪嫌疑人1000余人，破案5000余起，抓捕逃犯300余人，打掉各类犯罪团伙30余个，为打击违法犯罪、维护社会稳定作出了突出贡献。

2008年8月的一天，一名妇女报警称自己长期遭受丈夫殴打。出警的民警没过多久就回来了，向鲁振伟汇报说：“就是简单的家庭纠纷，我们劝了劝，双方不再打了。”当时，鲁振伟也觉得这是司空见惯的“家务事”，就没往下多问。

没想到，悲剧在次日下午发生了，那名女子实在无法忍受频繁的家暴，气急之下杀死了丈夫。当时案发现场的情景，鲁振伟至今仍记忆犹新、心存自责：“一个本该完整的家庭就这样血淋淋地破碎了。他们的孩子蜷缩在角落里，那恐惧而绝望的眼神我永远忘不了。我的心也像被针扎了一样痛。如果那时我们建立了家暴出警回访制度，如果出警后我们有效遏制了施暴行为的再次发生，如果我们不认为家暴是‘不好管的家务事’，如果……也许，这个悲剧就能够避免。”

“人民警察为人民，不仅要打击犯罪‘治已病’‘治大病’，还要预防犯罪的发生‘治未病’。”在沈河分局党组的大力支持下，从2008年起，鲁振伟开始有针对性地钻研法律知识，查阅大量涉及家暴的报警记录，研究家暴的特点和类型，分析施暴人和受害人的心理，结合民警化解家庭纠纷的实践，探索遏制家暴、预防犯罪的有效路径……

一开始，有个别同事满脸惊讶地问鲁振伟：“自古以来，清官就难断家务事，再说法条上也没具体规定咋处理家暴，你一个‘小警察’能将这‘烫手山芋’研究明白？这不是自找麻烦、自寻烦恼吗？”

“我是人民警察，就要承担起为民责任、维护好一方平安。长期的家暴可能导致恶性刑事案件的发生，害人害己、毁灭家庭。所以，我们要创新工作方法，把家暴受害者当成自己的父母、兄弟、姐妹，维护好他们的权益，努力消除家暴这个社会不安定隐患。”鲁振伟说。

经过一段时间的摸索与实践，鲁振伟形成了一整套科学的反家暴理论和操作流程，积极倡导推行“警察反家庭暴力告诫制度”：坚持“防治结合、重在预防”的原则，对有家暴现象的家庭建立《涉嫌家庭暴力人员管理档案》；民警制止家暴后，联合社区工作人员定期回访，遏止家暴的反复发生；收集证据，为受害者提供诉讼证据支撑；对施暴者进行行政干预、管理、教育、震慑……截至目前，鲁振伟已建立《涉嫌家庭暴力人员管理档案》1000余本，干预有家暴现象的家庭2000余个，挽救了900余个濒临破裂的家庭，挽救意欲以暴制暴的当事人100多人、意欲自杀的当事人200多人。

“家务事”不再难管

鲁振伟先后在3个基层派出所工作过，每到一处都大力推行“警察反家庭暴力告诫制度”，创立了“鲁振伟反家庭暴力咨询投诉中心”“沈阳市幸福家庭创建中心”“山东庙派出所法律讲习所”。2014年，沈河区妇联、政法等部门也积极参与到反家暴活动中，沈河区111个社区成立了“110反家庭暴力中心”。鲁振伟的探索与实践引起了全社会的关注，2015年4月，辽宁省公安厅、省妇联以鲁振伟的反家暴理论为基础，制定颁布了《辽宁省反家庭暴力告诫制度实施办法》，他全程参与了文件起草工作，之后利用一个月的时间到全省14市对1万余名公安干警和妇联干部进行培训。《中华人民共和国反家庭暴力法》以及今年颁布的《民法典》中的告诫制度都吸收了他的研究成果……

只有让《中华人民共和国反家庭暴力法》 《民法典》的法条入耳入脑入心，人们才会更好拿起法律武器来保护自己和身边人的权益，才能引导家庭成员共同创建和谐美满的幸福生活。为了实现这一目的，鲁振伟开通了全国第一个警察反家暴微信公众号，建立了“鲁振伟反家庭暴力投诉咨询微信群”，群员有人民警察、律师、心理咨询师、政法干部、妇联干部、社区工作者等，从而形成合力，摁住“挥舞的拳头”，让家重新成为温馨的港湾。

一位女企业家过去长期遭受家暴，为了孩子只能忍气吞声，日子过得苦不堪言。后来，她在鲁振伟的帮助下拿起法律武器对家暴大声说“不”，摆脱了不幸的婚姻，让生活重新焕发光彩。在新冠肺炎疫情防控期间，鲁振伟和广大公安干警一道在小区门口、隔离宾馆值勤。当时，疫情防控物资紧缺，那位女企业家主动出资购买了大量的消毒液、防护手套、口罩等捐给沈河分局，表达对人民警察的敬意。

现在的鲁振伟，是个名副其实的“大忙人”：奉献了自己全部的业余时间，深入企事业单位、大中小学、社区开展“反家暴”“反校园欺凌”等主题宣传；手机24小时不关机，隔空在线为全国各地遭受家暴侵害的当事人提供法律咨询及帮助；作为中国刑警学院特聘教官，毫无保留地向学生们传授工作经验及反家暴心得。

“我很自豪自己身上有两个徽章，一个是党徽，一个是警徽。我将不忘初心、牢记使命，做一名合格的共产党员、合格的人民警察，为构建和谐社会作出更大的贡献。”鲁振伟的话语铿锵有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