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望姑奶,八十四岁的老人
我七十六岁的爷爷还可以叫声大姐
两个病人相见都不谈论病情
房间很小,一生囿于此
他们的日常是没有变数的,被囚禁在稻米
因此落下的痛风是举步维艰的
她坐在轮椅上,听不清弟弟的问候和自己的表达
从医院搬回老家,似乎在等待什么
这一片收留过太多人的土地,埋葬过太多秋日的落叶
酒是高价购进的,舍不得喝
临走时,最后的晚餐
我和父亲碰杯,这一面白色的镜子
照见各自的影子
春天的影子,秋天的影子
至少我们都不去谈论未知的日子
只顾着吃,假装我们都不会喝酒
顺手搬动一盒烟
似乎被定义的习惯束手就擒
最后一杯。父亲说道
我们迟迟不能饮下
也许在这一杯酒中
我们还可以散步
还可以掂起生活的哀乐
借着夜色这片大海
我们拿出了最宝贵的脾气
毫不留情,指责对方的不是
素色的吊兰同时谢了
因之凋谢的还有不长不短的距离感
人在江湖,我是这样解释的
后来,这一消息也石沉大海
而我再也没有折过像月亮的帆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