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下几箩春故事 送来一片雪初心

2020-11-18 03:58
对联 2020年2期
关键词:楹联姥爷对联

不觉晴光老

文|张之誉

纸,不一定要朱红色的,也不一定是细软宣纸。人,自然也不相同,村坊乡邻托求私塾先生写一副春联,骚人墨客醉了酒大笔一挥而就,书生把两句对子写在掌心一路推敲……不必追求“宝鼎茶闲烟尚绿”的风雅,红尘路上,何处没有“矮纸斜行闲作草”的意韵。

楹联文化,始于五代,盛于明清。它根植于中华沃土万里河山,既豪壮如大漠长烟鸿雁阵,又清丽似江南泼墨青黛墙。楹联不是王谢堂前的高飞燕,它润物无声地渗入市井生活中去,从宋元明清到今天,从晋冀鲁豫陕甘宁到粤港澳大湾区,千余年来未曾改变。

生活中楹联文化有如晴光,泄泄融融,谁的成长途中能缺失了楹联的影迹?而这么多年来,我见过形形色色的对联,却都不如幼时春节贴在老屋门上的那一副。

那一年春节,寒风卷去了四野一切浓烈的颜色。粉刷过灰白的墙面、屋顶上暗褐的瓦片、青灰石板路、紫色旧门扉……在这个黯淡无光的院子里,我被大门上一副端正的春联吸引了目光——由于刚贴上不久,整副红纸都呈现出如火一样的艳烈,对联的一角贴着一小撮彩穗,另一角插着一簇苍翠的柏枝,色彩交织,几乎要在那个即将冬雪的日子里碰撞出火花。

从此,让我着迷的便不仅是楹联本身,更是传统文化的绮丽色彩。

人生从研墨提笔开始,就被寄托了期望。人就是楹联,行在世间,有人读你。有的人直截了当,好懂;有的人含蓄隽永,须品味;有的人粗俗难耐,都反映在字面上;有的人高深莫测,难以交流。等撒手人寰之时,题上一副横批,好似盖棺定论。这就像文艺作品里半截入土的人,气若游丝地攥着亲属的手说“我一生碌碌,愧于世人”一样。

人处世,应当像楹联一样,不自恃矜贵,四野之间,哪里需要便出现在哪里。也不忘乎其形,从桃符演变来的对联前身便是神荼、郁垒二门神,今世也心甘情愿地贴在门扉上,经受日晒雨淋,替人们驱邪避灾。楹联亦不随心所欲,它拥有固定的格律和句式,在宽松的文化氛围中坚守自己的底线。

生活就像写对联一样,须潜心思量,谨慎落笔。人生这副对联不长,请力求每一笔都到位,争取美轮美奂。

楹联文化历时千余年,一任风华老旧,而不觉晴光老。

(山西省太原市成成中学1808班)

幼时学联的记忆

文|齐偲冰

幼年时分不清上下联。那一年除夕贴对联,父亲让我去帮他拿上联。我拿起茶几上一张长长的红纸,兴奋地交给父亲。只听见父亲无奈地叹息一声:“唉!孩子,这是下联,上联在右手边放着呢!”

母亲走过来打趣我:“你这个小笨蛋,连上下联都分不清,我年轻时的聪明劲儿到你这儿怎么就没了呢?”我抬头看到父亲和母亲眼眸中的疼爱和无奈,至今记忆犹新。

七岁那年,一堂软笔书法课,老师手把手教大家写毛笔字。我先研墨,又拿一沓宣纸到旁边练习。随后我去找老师,只记得老师告诉我,要用心感受写字的节奏,细品每一个字的神韵。老师的大手握着我的小手,一笔一划沉稳有力地写起了对联。至于写的对联是什么,我早已忘记,依稀记得有“近”字、“远”字,和“年”字,因为捺角和悬针竖的笔法,我练了整整三张宣纸。而那副对联也被一向喜爱收藏字画的外祖父拿去了。

十一岁时游览乔家大院。母亲牵着我在人海中穿梭,终于在其中一堂的正前方停了下来。母亲领着我念:“拥林千亩,眼底波涛方悟种德如种树;存书万卷,笔下浩瀚才知做文即做人。”母亲领着我走了六间正堂,读了二十四副对联。母亲自幼受外祖父熏陶,很是喜爱对联、字画一类。

那个暑假参加夏令营,其中一次游学中的对联题将我难住了。那是个雨天,层层迷雾。老师们领着全体营员漫步在稻田地里的木桥上,一阵微风吹来,稻浪滚滚,夹杂着淡淡的稻香。一位老师有感而发:“风吹稻谷千层浪。”另一位老师马上对道:“雨润师生万里程。”我一顿:原来,对联就在我的身边。

在夏令营的游学中,我便一直与一位热爱对联的老师走在一起。默默地学,默默地记。那是在李叔同先生故居里,正逢下雨,我拉着老师的衣角说道:“心生净土朝贤圣。”老师微微一顿,答道:“天降甘霖涤师生。”傍晚夜游海河在游轮上,我看到两岸建筑富丽堂皇,一片宁静美好的夜色,说道:“夜色中富贵祥和。”老师一转头,正好看到两根刻满红色福字的灯柱屹立海上,便答道:“海河上洪福齐天。”

我向往已久的对联课终于到了。课前老师领着大家唱《笠翁对韵》。在这朗朗书声中,我沉静下来,思绪又仿佛飞回了从前,和对联相伴成长的点点滴滴。“天对地,雨对风,大陆对长空……”正是对联,对韵,对情,伴着我成长。

(山西省太原市师院附中1807班)

对联,我的金兰契友

文|刘若水

年纪小小、个子小小的我每年都会帮妈妈贴对联,因为这是太姥爷亲手写的对联!看着手中红色的纸散发着熠熠的墨光和悠悠的墨香,我感觉自家的大门马上就闪烁起了好运。太姥爷每年都会写对联送亲友,这已经成为了我们家的一项传统。每次太姥爷写对联的时候,我都会跑去“帮忙”。一人、一笔、一纸、一墨,横竖撇捺间,如鸿雁飞上蓝天般,黑字就上了红纸。不大的功夫,地上就摆满了写好的对联。在我的眼中,那毛笔就像太姥爷修长手指的延伸,随心灵动,不过提提按按,写出的字却千变万化、美不可言。对联成了我春节记忆中最深刻的组成部分。童年的年味,就在每年的对联里一圈一圈地荡漾开来。

后来因为太姥爷的离去,春节不再写对联,改为贴买的对联。于我,似乎年味都变得淡了许多。于是我暗暗苦练书法,一心想着能早日写出漂亮的对联。终于,到五年级时,书法老师开始教我们写对联了。看着先生写对联的样子,我仿佛一下子回到了当年小小的我看着太姥爷写对联的那一刻,同样的雄健洒脱,同样的乐在其中。当我终于写出第一副完整的对联时,我忽然觉得,这样的春节才是春节,才有韵味。

于是,从这一年起,我家又恢复了写对联送亲友的传统。看着我尚显稚嫩的作品,亲友们非但没有嫌弃,反而给予了我大大的鼓励。他们赞许的目光中,充满了回忆和欣慰。我为自己有能力传承这一家族传统而倍感喜悦!

除了送亲友,我还将自己写的对联勇敢地贴到了奶奶所住的养老院里。很快便吸引了几位老人上前围观,她们认真地欣赏着,还不时小声交谈着。我好奇地走上前去,告诉她们这是我写的对联。老人们非常高兴,立即开始和我交流起对书法的见解,就如同觅得了知音般,丝毫没有把我当成一个不懂事的小孩儿,对我写的对联也给予了评价和指点。一位常年练习毛笔字的奶奶还将她的作品和出版的字帖送给了我。

后来每次去养老院看奶奶时,我都会和这些“老”朋友们聊上半天,分享我们对中国书法的热爱。对联,让我结交到一群志同道合的忘年交,真是意外的惊喜!

因为写春联的缘故,我走到哪里都会特别留意对联,名胜古迹、寺庙院堂的妙对,每每读来都是一种美的享受。对联,真是我成长路上的金兰契友啊!

(天津市实验求是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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