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西平
静物。神奇的阴影漫过,光华遍地。今日,我站在这里。
月亮的出口,白银堆积着,风雪交加,你从某个熟悉的街区走来。
人们纷纷探出头来观察天象,星星无比茂密。我们在荒野汇合,捕获星星的鸣叫。
啾啾,啾啾,声声闪闪滴打在岩石上,仿佛玄学坠入壶心。
幽暗的阴翳下,垂泪的老者,虽然死了——却又像一幕挂画那般活着。
虽然混音的手雷挂在胸口,虽然生前吃剩的苹果被击毙在鸡舍上,虽然隐藏在秋葵的丛林中诡谲地歌唱,虽然听掘火的电台滋啦滋啦地播放靡靡……
这都不重要。不重要。
你来了,又远去,时光成为墙头上的幻影,被暮草燃烧,被群鸦席卷。
远处,层层叠叠的山,显现出不可磨灭的事端。
孤坟里的魂灵,死神的合伙人,和魔鬼,推动那水车之村。
多情不敢难自抑的夜夜夜啊,有旋转的命运之花,如深眠的孩子,埋在童话里。
我们终将携手,蹚过那热带鱼商店前黑漆的门板。
如同哲学家情侣的发辫,稀释在炉灰中。
那个手持倒装句的人,在废弃的时间里工作。
他突然发现,被一张报纸陈述过的事态,要比他自身大很多。仿佛光从背处照射过来,蚂蚁如奔牛。
他想,再过过旧日子,就自动解散,解散那些花花草草,解散那些鸡毛蒜皮。
然后上得月楼去得月。只要被他倾注了爱意的人们,睡醒之后,被召唤登楼。
手持倒装句的客人们撞上生锈的楼梯,去年被他们踏碎的落叶,被笑声放大,被眼神解析。原来和那些闪动的水面不同,需要弹唱,才能通过一段旋律来澄清事实。
那一刻,他总是坐在自己的背影里,掏出圆柱形的火腿敲打地心。
有一些树重复着生长,从这个角度看,果子已经抢占了先机。
胭脂、尘土和粉红色的手绢。他像一个新怪谭运动的旗手,站在她们中间鸣叫,并利用身体内的小鸟止沸。
然后,从月亮上揭下薄薄的瓦片,献给自己的女人。
河岸闪烁着黄昏的光斑,多像遗忘的经年。
林子深处,修鞋子的人,每一个关节里都有不小的抖动。
万千缝纫,只为最后一次彻痛。
那个被裁剪下来的脸孔,散落在钉子当中。
杂草堆里,含糊不清的呓语,一声声高,螺旋上升。
一定是,为那些亡者捎去白日的人,活着的时候吃过他们杏子的人,利用林子的气息将生命黏合起来的人。
而正当走近他们的时候,时间举起了其中的一个:苹果,或梨。
为什么,他们一生的荣光,不断攀升。
这一定是,最后一次在墓穴里,一个睡眠挨挤着另一个睡眠。
睡眠以外,麦地口含黄金的锁。即使如此,谁也不会动用我前世的钥匙。
就算有人轻轻经过,只是擦到了秘密的边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