埂夫
老头很老
老成了一个老芋头
手劲大得可以
跟他手中的老虎钳较劲
眼睛像他的万能钥匙
一样闪着光
不是泪光的光
当他将一把新钥匙
交给我时
我发现钥匙
是冰凉的
跟我丢失钥匙
满世界寻找
感觉一样冰凉
卡夫卡不是坐着,
不是卧着,
双手不是捧着鲜花
是站在阴暗的角落
手捧一本白色封面的诗集
像他的脸一般白。
白如一面镜片
或者一块柔软的白布
此刻的卡夫卡开始低声朗读
他不需要打破这种空寂
他不需要忘掉他
是自己的听众,
读到动情处不禁失笑
笑声中没有秋天
没有夜幕。然而暮色
不知不觉地从窗外
悄悄溜进了屋里
此刻的卡夫卡有些倦了,
外面的世界好像墓地
没有了动静
倦了的卡夫卡背向窗户
背向昏暗的光坐了下来,神情
有些坏坏的无奈,他感叹道
唉埂夫,我的老K
这世上你是我最忠诚的朋友
如同我亲爱的米伦娜
在隔音玻璃前
我望着远处
是因为此刻
是因为山地的高处
而只能望见
忙于干活的烟囱
山径上那些
黑蚂蚁,人来人往
死人到那儿后
就不想走了
永远在那儿安居乐业
活人来了又走了
是来送行的
但某一天
他们会再来的
是因为忘不了那儿
人世没有的清净
我也去过殡仪馆,
数年前的夏天。
而今天不是
送行,是迎接
产院大楼的时钟
好像逆着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