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迁老人城市融入的困境与破解方法

2020-11-17 03:09李敏芳
中国国情国力 2020年3期
关键词:子女社区家庭

李敏芳

年轻人的城市化离不开老一辈的支持。《中国流动人口发展报告(2018)》显示,老年流动人口数量持续增长,从2000年的503万人增加至2015年的1304万人。这些老人为了更好地养老和照顾第三代,投奔子代,成为一批极为特殊的人群——随迁老人[1]。他们一方面享受着天伦之乐,另一方面又面临着城市融入的难题。城市融入是指外来人口在城市社区定居,逐渐适应、接受和认同当地的生活习惯和文化,进而融入当地社会的过程。研究表明,随迁老人迫切而强烈地需要从精神上实现社会融入,希冀在家庭、社会寻求更多的心理慰籍和制度支持。本文从城市感知的视角,分析随迁老人社会融入的心理状况及特点,提出了减轻随迁老人的社会不适应症状,增强其环境适应能力,提高其精神及物质生活质量,需要本人、家庭、社区及社会各方面共同努力的建议。

面临的困境

对于随迁老人来说,其经历、阅历早已形塑了他们的价值观念、生活认知与行为等,加之年龄增长,身体机能衰退,探索学习新知识的兴趣和能力下降,导致其面对全新的生活环境时会感到无所适从,进而产生一系列的负向情绪[2]。

1.社会交往失衡引发孤独感

随迁老人的社交通常涉及家庭核心圈层、邻里朋友圈层、泛泛之交圈层三个方面,这种圈层结构以“己”为中心,根据关系的远近,重新构建社会网络,以弥补其社会支持的不足,但在现实中却难以尽如人意。原因有二:

(1)社交圈层缩紧。大部分老人入城之后主要通过子女、邻居等人际传媒或是电视渠道获取外界消息。他们在对信息进行处理过程中,其累积的生活经验让他们不自觉地将自己及其像自己一样的随迁老人群体与城市原有人群进行划分,并对后者保持警惕和畏惧的心理[3]。正因为对城市缺少认同感和归属感,随迁老人往往会主动缩减社会活动的范围以及交往的圈子,逐渐将社交活动重心由社会转向家庭。

(2)代际关系失衡。随迁老人视家庭为“需求共同体”,并将家庭作为第一社交圈,因此家庭人际关系的好坏与他们晚年生活的幸福指数密切相关。大部分随迁老人通过代际关系的亲密来维持幸福感。当孙辈逐渐长大,子女忙于工作,无法时时陪伴在身边时,随迁老人就会因为缺乏邻里和朋友的社会支持而陷入孤寂的情绪中。

2.角色转变不适引发失落感

随迁老人在离开家乡来到城市后,角色扮演发生了全新变化,但因老人个体需求各异,对角色转变的认知和接纳程度也不尽相同。

(1)个人价值认可度低。随迁老人大多已退休,他们很难在带孩子、做家务等活动中,找到中年时期从工作和劳动中获得的成就感。而当他们试图在被人们称为私领域的“家务事”中寻求自我价值时,却很难得到儿女们的认同理解,由此陷入“老而无用”的自责中[4]。

(2)权威弱化甚至丧失。随迁老人,尤其来自农村的随迁老人,通常在原有核心家庭拥有绝对威望。随迁入城后,在由父母、结婚子女及第三代组成的联合家庭中,年轻人拥有了家庭的决策权。此时,多数老人为了维持与子女的亲密关系不得不让渡自己的权利。

3.经济和文化上的弱势产生自卑感

随迁老人在城市生活中的“自卑感”源于其城市融入过程中来自关乎身份、地位的情感体验。

(1)家庭环境下的自卑。老人跟随子女进入城市,以平等形式与子代共同承担来自社会的压力,是其对“家之所以为家”的认同感的重要来源。但许多随迁老人特别是原来从事农业生产的老人,由于本就缺乏足够的物质积累或生活保障,加之在迁移地无法参与劳动获得经济收入,导致不得不依靠子女。这种物质依附让老人对城市生活存有不安,甚至产生自卑心理。

(2)社会环境下的自卑。大部分城市的公共服务及福利与户籍紧密挂钩,导致多数随迁老人在迁移地无法享受和当地老年人相同的医疗、养老、高龄补贴及公共服务等,引致其产生自卑心理。

随迁老人城市生活的适应策略

随迁老人离开生于斯、长于斯的熟人社会,进入城市这样一个异质性和流动性都极强的陌生人社会,会具有强烈的不适应感。大多数随迁老人对城市生活的适应会依据迁入时间的长短大致分为三个阶段,即冲突阶段、反思阶段和重构阶段,从这个意义来看,随迁老人的城市适应是其主动调整参与城市生活的动态过程。

1.社会交往的转换适应

老人进入城市后失去了原有的社会关系网络,为获取有效的社会资源,他们不得不调整心态、策略与他人展开交往。

(1)初入城的老人更愿意选择带小孩、做家务等可以在家里单独完成的活动,通过有意识地约束自己的行为,避免在新环境中遇到可能出现的麻烦。

(2)随着逐步适应城市生活,部分老人开始走出家门主动与周围人进行交流。在城市居留时间越长的老人,融入能力就越强,这时其社会交往的对象不再局限于地缘关系的“邻居”,还可能会与业缘关系、趣缘关系等交织在一起。很大一部分老人在经历初期的调适后,会更加主动地去寻求与异质群体的交往,结识志趣相投的伙伴,或者是更积极地参加社区组织的各类志愿活动,以期逐步地融入到新的社区和社会结构之中[5]。

2.经济生活的转换适应

随迁老人的经济适应主要体现为调整原有物质文化习惯,去适应城市物质文化的过程。多数随迁老人为了在城市中获得宽松友好的生存空间,会根据自身状况采取应对策略。

(1)抑制消费。老人跟随子女来到城市,更为深刻地感受到新生家庭的生活压力,多数老人会将自己的生活需求降到最低。

(2)部分随迁老人会选择继续参与经济活动。很多有劳动能力的初老者,在不影响照顾子孙的情况下,会选择在居所附近做些杂活,减轻子女经济压力,并在一定程度上实现经济自主。

促进随迁老人城市融入的思考

随迁老人的城市融入是一个系统工程,不仅需要老人自身、家庭成员的共同努力,同时也需要社区、政府积极发挥作用。

1.重塑随迁老人的身份认同

社会心理学家亨利·泰费尔提出的社会认同理论认为,个体通过社会分类,把自己归属于某个或某些社会群体,并产生内群体偏好和外群体偏见[6]。根据该理论,个体在积极的群体关系中,有利于获得安全感、满足感并找到存在的意义。鉴于此,可以通过社会政策的制定和社区活动的开展,提高随迁老人的城市生活体验,降低他们的弱势感。

(1)修订和完善社会福利政策,提高社会服务程度。随迁老人在城市中享受到公正平等的社会待遇,主观上才能真正认同自己的市民身份,这也是市民化的重要组成部分[7]。建议通过健全医疗保障政策、打破户籍制度藩篱等手段改善随迁老人的生活环境,提供更多的城市公共服务资源,提高其生活满意度。

(2)积极构建社区精神家园。在进行社区规划和建设过程中,应充分考虑非本地户籍常住人口的利益,让随迁老人切实感受来自社区的关怀。如社区可通过建立信息化的管理系统和服务网络,为随迁老人提供社工服务。甚至定期对随迁老人开展一些服务和慰问活动,引导老人积极参与社区活动和社区管理,增进他们的归属感和责任感。

2.扩建和谐社交网络

老人们在城市融入过程中,通过与他人互动和信息交流,客观上能够得到更多的帮助,让其有信心去应对面临的困难。

(1)构建和睦的代际关系。随迁老人在遭遇适应困境时,大都会表现出对家庭的高度依赖。此时,子女的言语、行为和引导方式,对于老人能否更好地融入当地生活发挥着重要作用。因此,子代应充分尊重和理解随迁老人的生活方式和习惯,同时向老人传递新的信息咨询,积极进行“文化反哺”,主动帮助老人学习、掌握新知识新技能,让他们更好、更快地融入现代化生活。

(2)促进良好人际关系建立。促进随迁老人的社会交往,需要社区管理者和随迁老人子女的多方努力。其中,社区应充分利用各种有利条件,通过丰富的社区活动,提高邻里间的互动频率,推动随迁老人的社区融入,进而有效缓解随迁老人的社会适应压力。

3.提高个体社会融入能力

社会融入能力是指个体与特定社会环境相互作用形成协调关系的一种能力。社会融入是一个互动的过程,它既与老人自身性格特征、文化程度等因素有关,也会受到整体环境的影响。

(1)开展各种培训,提升老人对生活的掌控和适应能力。随迁老人与当地居民的社会交往面临着语言、生活技能以及休闲方式等不同的阻碍,尤其对文化程度低的农村老人来说,面临的困难更大。因此,建议社区通过开展生活技能、趣味方言培训等多种形式的活动,发掘老年人的兴趣爱好,增强老年人的社会交往能力,帮助他们摆脱无助感,进而顺利融入新环境。

(2)给予积极评价,激发老人的自我效能感。随迁老人整天忙于家务,来自家人的肯定是对他们莫大的鼓舞。当他们感觉自己“被需要”并有能力做好一件事情的时候,有利于减轻其因为家庭权威感降低而产生的消极情绪,对适应新生活更有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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