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路文化视域下内蒙古特色景观的建构及对策

2020-11-16 02:23刘娜
新西部下半月 2020年9期
关键词:丝路遗址内蒙古

刘娜

草原丝绸之路内蒙古段在地理空间中呈现的带状特征,使沿线景观连接沿黄一带、京津冀、东北三省等区域,形成地缘空间上的丝路旅行联合区。构建丝路内蒙古段特色景观展线,可以更好地发挥景观资源优势、带动经济的辐射力、提升自治区文化品牌内涵和传承价值。

草原丝绸之路是指横贯欧亚大陆北方草原地带的交通道路,分为南、北两线。内蒙古属于北线,贯穿蒙古高原向西,直达东欧;其纵向交通,可以南达中原地区,北接蒙古西伯利亚。[1]笔者以“草原丝绸之路”为关键词搜索2015年之后CNKI论文共230篇,涉及历史、人文、考古等多个领域,包括文化遗产、遗址类论文有3篇。这些文章或者以草原丝绸之路重要的历史文化遗产额济纳旗居延遗址群汉代甲渠塞遗址群为研究对象,对于遗址群及周边环境保护利用进行探讨,或者关注物质与非物质文化遗产的保护与再利用,或者对草原丝路沿线城镇、沿线文化进行专题研究。但是,对草原丝绸之路特色景观的构成系统问题,却鲜有人研究。筆者拟运用文化地理学、景观空间学、考古遗址学等理论的相互作用,就这一问题提出见解。

草原丝绸之路内蒙古段景观组成

内蒙古地区是草原丝绸之路北通道的中心地。从地理范围看,与传统意义上的丝绸之路相比,内蒙古丝路分布的领域更为广阔,只要有水草的地方也就有路可走,途经的自然景观类型丰富。我国《农业考古》1996年第1期刊登了一幅壁画摹本,称之为“中国已知时代最早的西瓜图画”。辽代草原丝绸之路的南线,仍与唐代略同,自漠北南下,经过阴山至丰州(今呼和浩特),东行至辽西京(大同),再东行至归化州(河北宣化),又分为两路:一路自元上京和元大都,北去蒙古,再经西伯利亚、俄罗斯西部到波兰;还有一种可能是经集宁、呼和浩特、包头、乌海和阿拉善盟入新疆,走传统丝绸之路;另一路东南行至辽南京(今北京市)。

草原丝绸之路基本把辽代的各个城市连接起来,形成了交通干线上的全方位开放格局,进一步促进了草原地区经济文化的繁荣。[2](上图)特别是在历史上的辽代和元代曾经形成了草原丝绸之路的政治中心元大都,以及辽上京、中京、集宁路等国际都市,这些古代大都市成为促进草原丝绸之路经济与文化交流的重要纽带,促成多元文化在这里交融、碰撞,形成了丝绸之路的独特的历史人文景观。内蒙古丝路景观包括自然景观和人文景观。

1、自然景观

内蒙古丝路沿线自然景观以草原景观为主,包括森林、沙漠、戈壁、湿地、山脊景观(下表)。草原古丝绸之路主要是越过古阴山(今大青山)、燕山一带长城沿线,穿越蒙古高原、中西亚北部,直达地中海欧洲地区。大面积的草原和沙漠是主要自然风光。特别是东北部呼伦贝尔大草原、锡林郭勒草原其草原面积是全国之首。古丝路穿越了乌拉特戈壁草原和阿拉善沙漠。此外贺兰山森林区一带的银巴古道,是宁夏与内蒙古的重要通道,现在还保留有石砌驿站的遗址。草原丝路景观资源禀赋不仅可以感受大自然的旖旎变化,而且传送着沙漠戈壁的千年神话,还能感受到内蒙古境内最长的、绵延的边境线(国门与界河)。

2、人文景观

丝路人文景观受交通可达性影响较大,“可达性原理即区域之间进行商品、资金、人口、技术、信息等传输的可能性。一般,可达性受以下因素的影响:一是空间距离与传输时间;二是客体的可传输性;三是区域之间是否存在政治、行政、文化与社会方面的联系;四是区域之间的交通联系。”[3]一条线路可以连接河道、山谷、沙漠、戈壁、山脊等自然景观,也可以串联村镇与城市,分布于丝路上的城镇聚落,成为支撑道路功能的重要元素,融合了人文景观的多种元素。据此,丝路的交通枢纽(古都、驿站等)是多元文化交汇的中枢之地,也是自治区各民族文化交融的场所,更是国家级文物古迹在丝绸之路上散落较为集中地带。

内蒙古古丝路枢纽性节点主要沿官办驿道(或贡道)包括张家口、归化城(呼和浩特)、包克图(包头)、多伦诺尔、上京(锡林郭勒盟正蓝旗)、中京(赤峰宁城县)、南京(北京)、西京城(大同)、经棚、小库伦等地一直到外蒙古的大库伦、乌利雅苏台、科布多、恰克图等商业重镇。内蒙古境内的呼和浩特、巴林左旗、敖汉旗、正镶白旗伊和淖尔、和林格尔、包头、鄂尔多斯都是“丝路”沿线主要枢纽城市,也是人文景观的典型代表;此外,“草原丝路”上的人文景观还散落在沿线草原、沙漠、戈壁、森林等地区,典型的有红山文化遗址群、元上都遗址、大窑遗址、居延遗址等。这些包含了文化遗产在内的人文景观不仅勾勒出草原“丝路”的轮廓,还能体现“丝路”的各种价值,是人文景观的核心。

内蒙古“草原丝绸之路”景观要素构成及特征

1、丝路景观要素的构成

景观的一般构成要素包括地貌景观、建筑物、水体、植物、道路、山石小品等,这些要素组成了景观单体的外显部分,也是审美意象的载体,作为景观文化设计的物质化层面,其外显特征影响受众者的第一感受。根据《中亚和中国丝绸之路系列申遗的概念文件》①提出对丝绸之路的单体遗产的选择甄别原则,对丝路景观遗产的构成做以下分类:建筑类景观(商贸类、驿站类城市建筑、宗教类建筑、城堡及防御型建筑、墓葬群落、陵墓、口岸边境关隘);基础设施类景观:(古驿道、桥梁、灌溉系统);生产类景观(手工作坊、矿场);村落及纪念性遗址景观(沿线村落、古城聚落遗址、重要历史事件纪念地、古战场、古竞技场、古代集市等);其他艺术景观(石雕、岩画、洞窟等)自然景观(沿途山口、关隘、自然风貌及边境界河)。[4]

2、草原丝路景观要素现状特征

根据景观要素的构成,采用类比法来分析内蒙古草原丝路主要景观要素现状,特征如下:

(1)多元文化的交融及丝路城镇聚落景观的演化特征

历史上的内蒙古地区曾居住过北方各少数民族,如匈奴、鲜卑、突厥、柔然、契丹等,北方游牧民族与汉民族在长期征战过程中,也促进了文化方面的相互交流和发展。城镇文明就是古代游牧民族向汉族农耕文明借鉴的一种文化形态。古代城镇聚落也是古丝路重要的驿站场所,其主要演化类型有三种[5]:一类为行政治所型,即拥有相对完善的行政组织制度、健全的金融体系,作为地方行政中心,能够对地方形成支配。包括都城、王府型城镇、地方衙署等,最具代表性和文化价值的“丝路”古城遗址有:元上都遗址、辽上京遗址、黑城子城遗址、和林格尔土城子古城遗址、敖伦苏木城址。其中,元大都和元上都作为蒙元王朝的政治中心,更是草原丝绸之路的核心城市。二类为军事要塞型,即各个朝代以军事防御为目的要塞城堡。特别是长城建立后,内蒙古沿长城一带作为军事防御要地出现了云中、五原、右北平、定襄等多个军事边城。三类为古驿道贸易交通枢纽型。草原丝绸之路最为鼎盛的阶段,是成吉思汗建立横跨欧亚的蒙古汗国,元代在内蒙古境内形成的重要驿道有两条,即从大都至上都(今内蒙古正蓝旗的驿道)和上都至辽阳行省的驿道。四通八达的道路,规范的驿站制度,使草原之路上构建起了连通漠北至西伯利亚、西经中亚达欧洲、东抵东北、南通中原的发达交通网络。这类城镇的典型是恰克图,既是中俄边贸的买卖之城也是边境重镇,与此同时绥远城、归化城、包头城也逐渐成为贸易枢纽城。

(2)宗教的扩散及民俗特色建筑类景观的演进特征

城镇的建设离不开建筑的推动,在建筑技术方面体现在蒙古包搭建从东欧草原到内蒙高原,在形态、材质到搭建方法的逐渐演变。内蒙古地区独特的游牧生产生活习俗,造就了这里独特的建筑景观,这里有着游牧民族的迁徙坐标“敖包”景观,有着蒙汉融合的召庙建筑群落景观。游牧民族迁徙流动的生活特性,使之对宗教文化能兼容并蓄、多教并存。历史上,这条通道上曾先后流传过伊斯兰教、景教等教派,以及以基督教为代表的西方的各种教派传播到蒙古草原。清朝制定的“兴黄教以安众蒙古”政策,也使得“殿宇雄壮,比拟佛国”。现在比较完整的喇嘛教的寺庙有五当召、大召、席勒图召、美岱召、贝子庙。尤其以萨满教为代表的体现藏传佛教特色各类宗教礼仪、习俗也充分体现了草原丝绸之路上宗教文化的空间扩散特征。同时,汉式植入式建筑开始逐渐占据城市结构的主导地位,包括宁夏式、山西式、东北式、窑洞式为主要代表的住宅建筑。[6]汉藏混合式召庙代表有:贺兰山广宗寺、贺兰山福因寺、巴音浩特延福寺、乌审旗乌审召、准格尔旗准格尔西召、贝勒庙、呼和浩特席力图召、呼和浩特大召、乌斯图召、莫力庙、包头召。

(3)相关“文化”“艺术”“遗址”“陵墓”等其他景观的现存特征

人文景观的构成主要依照国家批准为标准名称的国家级文物保护单位选取重要文物遗址,认为符合草原丝绸之路历史文化遗产标准的文物遗址包括居延遗址群、北方草原地带岩画遗址群、秦直道遗址、汉唐时期农牧文化交融型遗址群、阿尔寨石窟、绥远城墙和将军衙署等。[7]长城遗址有:秦汉长城固阳段、金界壕遗址、明长城清水河段。古代陵墓有:张应瑞家族墓群、辽庆陵及奉陵邑、宝山辽代壁画墓、辽祖陵、成吉思汗陵园、昭君墓。古岩画有:曼德拉山岩画群、阴山回鹘人岩画、桌子山岩画、达茂旗推喇嘛庙岩画区、乌兰察布岩画区、阴山岩画、宝山辽代壁画墓。此外,丝路上的古战场、古竞技场、古老集市等人文景观资源还有待于进一步保护与开发。这些丰富的文化景观资源,具有完整性、价值性、典型性。

(4)以“草原”“沙漠”“森林”为主的三大自然景观资源特征

内蒙古地势狭长、空间跨度大、自然景观主体要素分布区域广,使得“丝路”形成了以有水草的地方就有路的片状分散形态,其中一些景观与非物质文化遗产联系紧密,如与草原景观密切联系的那达慕、祭敖包、萨满教祭祀等代表性节祭最具特色。内蒙古景观分为东、中、西部,地理环境的差异使得草原、森林景观带存在较大差异。其同质景观空间尺度较大,且与“丝路”一线毗邻省区的自然景观相接近,森林景观资源与东北大兴安岭相联系,形成跨行政规划的完整景观;中西部黄河水文化景观与宁夏、陕西黄河景观一脉相承。大跨度的地缘环境,自然景观的丰富性,为自然生态保护的跨区域联合提供可能。

“草原丝绸之路”特色景观构建策略

内蒙古作为草原丝绸之路的文化景观建设发展优势在于:具有广阔地域空间并与“一带一路”沿线亚欧国家联系深厚的历史文化遗产优势;具有丰富多样的自然景观及沿边的区位优势;具有跨境、跨区域文化相互合作交融的文化融合优势和政策优势。其景观构建策略为:

1、以“一带一路”发展政策为契机,加强丝路景观的交通连接,促进新丝路空间景观各要素的多维展示。一方面, “一带一路”是建立在古“丝路”基础上,沿现代综合交通、以中心城市、重点区域、边境口岸为节点横跨欧亚大陆的空间网络。在新丝路景观建设中重点应加强丝路景观的益达性建设,在交通及网络规划的同时将沿线古城、聚落遗址、古代工程遗址、建筑遗存等系统联合,从而拉动基础设施的建设。另一方面,内蒙古与蒙古、俄罗斯接壤,并与东北三省、陕西、宁夏等“一带一路”建设区域相邻。地理位置的优越与政策的优势双重加持,使内蒙古特色景观建设实现跨省市、国家的共享、共建、共促路径。在景观建设中重点打造中心城市文化景观,建设国际性综合枢纽城市,辐射带动周边小城镇,以生态廊道建设来推进跨区域景观建设合作,构建生态、文化、景观、经济相互协调的空间发展格局。

2、新丝路沿线景观规划中,资源调查、评价、规划是三个重要的阶段性工作,引入文化景观价值评价体系来系统构建丝路景观的“时空秩序”。在调研和理解不同类型景观构成要素和地域文化的基础上,评价是对调研的总结,是对规划设计的基础和决策来源,对于丝路文化景观价值的评价,首先建立理论评价整体框架,建立评价理论、方法、工具,使评价对文化内涵相关内容的把握具有客观准确性;其次,从丝路带状空间内的主体景观到客体景观的评价及景观的文化艺术、环境科学等综合评价,按照景观与丝路的关联性和关联度,明确不同景观层次的价值内容,从而在规划设计时注重景观时域与地域的序列编排即“时空秩序”,以此获得大众的归属感、场所感和体验感。[8]以新“丝路”中典型文化景观的物质形态与非物质形态为设计对象,以“时空秩序”形式中的事件、情节进行编排,处理好焦点景观和过渡性景观的关系,设计一个充满丝路文化内涵,展示遗产“活态”传承的序列空间,从而创立一种能引导和组织人们活动和文化认同的互动体验式景观空间,使“草原丝路”中不同层次、历史断代的聚落文化、地方习俗、乡土建筑等景观要素在整体规划中得以全面体现。

3、以草原蒙古民族最基本的草原生态文化观“天人观”入手统筹生态技术手段。格·孟和在《论蒙古族草原生态文化观》中就提出,蒙古族最基本的草原生态文化观就是“天人观”。[9]首先,“天人观”作为最基本的草原生态文化观,它包括了三个主要内容:人与自然的关系,人与神的关系,人与理性观念的关系。蒙古族草原生态文化观凝结着游牧民族的摄生智慧,充满着生态平衡的思想。蒙古族对神的崇拜也融入了对自然崇拜的观念,如神山、圣湖、动物图腾的崇拜等。这种民族生态智慧观与中国传统的“天人合一”哲学思想具有高度的一致性,即强调“天、地、人”的和谐统一。在“天人观”哲学思想的引导下,确定自然景观要素在丝路中的影响,营造自然与人文和谐相融的景观,体现环境与文化的“交流”形式。特别是丝路沿线的重要遗址,在挖掘保护建筑、城池历史遗存、修复历史遗迹的前提下,更多地适应基地的自然条件,合理利用自然景观要素,处理好人工与自然景观边界与空间延展性问题,维护生态系统的平衡和生物多样性,利用宗地景观生态修复技术、风光互补能源系统、雨洪调蓄等技术手段,把自治區的优势自然能源如光照、风能等融合生态技术手段来实现景观建设的绿色可持续发展,加强人工景观与自然景观的互融共生。

总 结

综上所述,丝路景观展线是由多种景观要素串联而成的,并有着文化遗产的“活态”延续特征,这便使景观文化具有了时空范围的动态性。在丝路文化视阈下,整体看待区域景观展线的系统建构,就要体现草原民族宽广豁达、兼容并蓄的性格。表现草原文化“天人和谐相处”的本征,将文化遗存与自然环境相联系,寻找丝路文化线路上的链接点,以自然景观为生态纽带,沿“草原丝路”辐射带动周边城镇发展,搭建跨省、跨国丝路景观旅游线路的联合,打破行政区划和视觉疆界,复兴文化线路的历史互动与演变关系,构建丝路景观一体化模式,把内蒙古丝路景观展现形式转变为参与世界共建“一带一路”的更大领域的构建模式,加强区域交流互鉴,兼容并蓄,使古代文明与现代文化交相辉映,构建区域之间的文化协同。

注释

① 在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世界遗产中心的积极推动下,自2006年相关各国先后举办了3次丝绸之路联合申报世界文化遗产的区域协调會,在2007年4月的杜尚别会议上形成了《中亚和中国丝绸之路系列申遗的概念文件》,就丝绸之路的地理特征和起止时间达成共识,确定了中亚五国和中国联合申报丝绸之路为世界遗产的第一步计划,并考虑在第二步计划中将阿富汗、印度、巴基斯坦、日本等国的相关遗产地进行申报。

参考文献

[1]成都市社会科学院联合课题组.成都参与“一带一路”和长江经济带建设的战略与对策研究[M].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16(1).

[2]季成家.古道之谜[M].甘肃文化出版社,2008(01).

[3]苏海洋.陇右史地论稿[M].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14(4).

[4]A Concept for the Serial Nomination of the Silk Roads in Central Asia and China [A].Dushanbe workshop [C].Dushanbe conference of Tajikistan,2007:9.

[5]周剑虹.文化线路保护管理研究——以丝绸之路陕西段为例[D].西北大学,2011(06).

[6]张鹏举.内蒙古古建筑[M].北京:中国建筑工业出版社,2015(12):23-59.

[7]翟禹.内蒙古草原丝绸之路历史文化遗产论纲——以文物遗址为例[J].地方文化研究辑刊,2017(1):319-320.

[8]吴家骅著 叶南译.景观形态学:景观美学比较研究[M].北京:中国建筑工业出版社,1999年5月第1版:272.

[9]格·孟和.论蒙古族草原生态文化观[J].内蒙古社会科学,1996(3):41-45.

作者简介

刘 娜 内蒙古科技大学艺术与设计学院副教授,主要从事文化遗产景观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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