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社记者 张志然
如何引导未成年网民健康上网,已上升为一个时代命题。
2019年8月3 0日,中国互联网络信息中心(CNNIC)在京发布第44次《中国互联网络发展状况统计报告》(以下简称《统计报告》)。《统计报告》显示,截至2019年6月,我国网民规模已达8.54亿人,较2018年年底增长2598万人;互联网普及率达61.2%,较2018年年底提升1.6个百分点。而根据该报告,我国19岁以下的网民整体占比为20.9%。
根据2019年3月发布的《2018年全国未成年人互联网使用情况研究报告》,截至2018年7月31日,我国未成年网民规模达1.69亿,未成年人的互联网普及率达到93.7%,明显高于同期全国人口的互联网普及率(57.7%)。
从以上数据中,我们不难看出,未成年网民已经成为一个庞大的群体。而对于正在成长之中的他们来说,身心的健康显得尤为重要。如何保证他们上网的安全?如何让未成年人享受网络乐趣的同时避免受到网络不良信息的侵害?这值得我们认真思考。
网络世界,多姿多彩。在网络中,不但能够获取最新的资讯,还能获取很多资源。这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诱惑,更不要说是对于渴望成长的未成年人群体。
但是,网络也不全是一个挖金之地。过去就有人曾经说过,网络就是一个垃圾场。
在网络,收获的是宝贝还是垃圾,这取决于“淘金人”的能力。而对于未成年人来说,我们更要小心的是网络“垃圾”给他们身心带来的污染和伤害。
《2018年全国未成年人互联网使用情况研究报告》显示,15.6%的未成年人表示曾遭遇网络暴力,最常见的是网上讽刺或谩骂、自己或亲友在网上被恶意骚扰、个人信息在网上被公开。30.3%的未成年人曾在上网过程中,接触到暴力、涉赌、涉毒、色情等违法不良信息。
我们在网络上可以发现,国内部分网站、社交软件也存在着以低俗、媚俗的内容打色情的擦边球,吸引网友眼球的现象。根据媒体调查,手机QQ中的“看点”平台,就包含打色情擦边球的内容,通过发布简述国外包含婚姻出轨、乱伦、恋足癖等畸形爱恋内容的伦理电影的视频,来吸引点击率。这些网络乱象不仅造成“劣币驱逐良币”的内容污染网络生态,而且容易吸引未成年人过早对性产生好奇心,影响身心发展。
令人略感欣慰的是,根据《2018年全国未成年人互联网使用情况研究报告》,69.1%的未成年人知晓可以通过互联网进行举报。其中,初中、高中和中职学生的网络权益维护认知率达到80%左右,小学生也达到59%。
但值得警惕的是,曾通过网络进行法律咨询或接受法律服务的未成年人比例只有15%,未成年网民利用互联网进行自我保护的应用水平较低。
除了受到这些信息的伤害,部分未成年人还更有可能受到网络不良信息的影响,实施犯罪。
这并不是危言耸听。北京市第一中级人民法院发布的《未成年人权益保护创新发展白皮书(2009-2019)》显示了一个令人震惊和心痛的情况:近七成未成年人犯罪案件存在未成年人不正常接触网络不良信息的问题。
这个比例之高,恐怕超乎很多人的想象。可以说,大量网络载体、电子游戏中的色情、暴力、涉赌等不良内容严重影响未成年人的身心健康。
此外,部分青少年网络道德缺失问题凸显,获取负面信息、形成网络不良团体、习得错误手段的成本极低,人生观、道德观、价值观受到低俗、恶俗信息的影响。关于校园欺凌,白皮书更是指出,随着自媒体的发展和手机互联平台的普及,近半数的相关案件发展为网络欺凌、网络恶意传播、网络暴力。
五彩斑斓的网络世界让人沉迷自然是有原因的。近年来,网络直播逐渐走红,“粉丝”和“偶像”的“感情培养”似乎更近了一步。据统计,在目前我国众多网络直播观众中,11岁至16岁的未成年人已占观众总数的十分之一。由此也产生了一些问题,最普遍的,就是不断见诸报端的“熊孩子”偷偷用父母手机为账号充值,为自己心爱的网络主播刷“火箭”“跑车”等看似虚拟但实际却代表真金白银的“礼物”……
据媒体报道,一名年仅12岁的女孩儿偷偷用妈妈的手机玩网游,其间花费万余元去打赏主播。女孩儿表示,打赏礼物后,自己很有成就感。并且给主播刷礼物后,主播会加她为好友,跟她交流互动,孩子虚荣心得到了满足,久而久之,她刷的礼物也会越来越多。
打开搜索引擎,输入相关信息就会发现,这样的案例比比皆是:内蒙古16岁的男孩儿小陈偷偷给自己喜欢的网络主播打赏,两个月花掉了家里29万元的装修款;海口12岁小学生打赏游戏主播,花掉环卫工母亲4万元积蓄;广东14岁男孩儿被拉进直播平台看女主播打游戏,短短两个月时间就花掉了父母十年才积攒下来的所有积蓄;武汉12岁男孩儿,在家人不知情的情况下,充值某直播平台5万余元,其中4万余元用于打赏一名女主播……
5月19日,最高法一则新规出台:限制民事行为能力人未经其监护人同意,参与网络付费游戏或者网络直播平台“打赏”等方式支出与其年龄、智力不相适应的款项,监护人请求网络服务提供者返还该款项的,人民法院应予支持。也就是说:未成年人网络打赏可以退还!最高法作出这样的明确规定,为人们处置此类纠纷厘清是非边界、提供法律支撑。
未成年人从被网络世界的不良信息污染,到成为网络世界的施害者,这是一个让人心痛的链条。
中国传媒大学协同创新中心副主任张洪生在中国社会科学院大学互联网法治研究中心主办的“网络社交中的未成年人保护”学术研讨会中指出,未成年人的欺凌行为会产生线上线下的转化,线下的欺凌行为,通过线上文字攻击、辱骂、披露隐私、发布线下侮辱性的图片和视频,将欺凌转移到线上。因为未成年人处理问题时缺乏法律意识,对伤害的可能后果认识不清。所以,未成年人对同龄人实施的网络欺凌潜在的风险和危害更大。不仅是个人,甚至某些机构也遭到来自未成年人的网络暴力,中央电视台曾批判某游戏问题时,也遭受到了来自未成年人有组织的网络暴力。参与其中者很多是8至12岁的儿童,他们成为实施网络欺凌和网络暴力的主体。
张洪生指出,现在的未成年人具有很强互联网应用能力和内容产品制作能力,一些未成年人在网上发布关于色情、暴力等不良的信息和视频,换取关注和流量,甚至有一批二次元网站的不良内容,从音视频到动漫都是未成年人自己做的。在一些基于兴趣和爱好形成的小众社交网络上,未成年人创作的内容得到社交平台里其他人的认可,对未成年人是一种激励。
不仅如此,未成年人对互联网技术天生敏感,有一批未成年人特别热衷黑客行为,而社交网络又给青少年黑客提供了一个交流学习、技术进步的平台,互相鼓励激发了他们的好胜心、好奇心,也给他们提供了团伙作案的平台,网络黑客低龄化特别明显。有的利用游戏漏洞,盗取装备,用于销售;有的盗取别人的QQ号用于销售和诈骗;还有的打击报复,恶意破坏他人系统,严重的还有涉及经济犯罪领域的行为,比如盗取他人银行账号密码,实施犯罪。
张洪生说,不仅如此,还有网络黑产人员教唆、引诱、胁迫未成年人犯罪。某些违法犯罪分子利用社交平台,很容易就能找到未成年人用户,分析出未成年人用户的特点。他们通过一些非法的手段,引诱、欺骗未成年人用户从事色情交易或者参与他们的网络诈骗,甚至还有胁迫未成年人贩毒的案例。通过社交平台引诱未成年人犯罪,色情产业占据相当大的比例。有些社交网站打着交友名义,明码标价,进行色情交易。还有部分未成年人基于金钱、炫耀和追求流量等因素,自己主动发布色情信息。主要原因是受网上不良内容的影响,在主观意识上觉得这么做并没有什么不对,而且通过色情和暴露视频获得大量的点赞,获得成就感。
张洪生分析指出,未成年人受社交平台网上的信息影响,特别是色情和暴力的信息影响,导致未成年人儿童出现早熟、易怒、暴力和不受控制等特征,在线下也形成了强奸、暴力伤害、寻衅滋事等犯罪行为。网络虽然不是导致问题的唯一原因,但社交网络给未成年人提供了大量驱动犯罪的思想、价值观和方法,同时群体性的互动给未成年人提供了心理支持和团伙行动的可能,使一些未成年人在线上讨论的想法,基于群体的无理性转化为线下的尝试和释放。
张洪生发现,网络信息在快速传播时,未成年人会有选择地接收对他们有利的碎片化信息,寻求线下行为的心理安慰。比如他们认为未成年人犯法没事,法律管不了,甚至部分未成年人形成了对成年人的电子歧视,认为大人们对手机不懂,很笨,很幼稚。未成年人认为自己在成人世界是管制的对象,得不到认同,因为如此,他们期望在社交网络追寻认同感、群体的安全感。
成为明星,是很多女孩儿童年时候的梦想。如果你是一个怀揣这样梦想的孩子,当聊天软件中出现陌生人关于招募演员的聊天窗口时,你会不会点开?
爱玩游戏,是很多未成年人的特点。如果你是个爱玩游戏的孩子,在可爱的卡通游戏界面,不知不觉就进入了“互看”“聊污”的群组,你会不会及时醒悟,保护自己?
谁能知道,很多不可告人的目的,正是包裹着粉色可爱的梦幻外衣……
2019年7月,苏州市吴江区公安机关先后赴湖南、山东抓获犯罪嫌疑人王建亭和邹哲。两名犯罪嫌疑人中,一名是小学数学老师,另一名曾在地方报社工作。涉案被害人达17名,遍布全国多个省份。
2019年12月,经吴江区检察院提起公诉,吴江区法院以犯猥亵儿童罪分别判处王建亭和邹哲有期徒刑一年十个月和有期徒刑五年六个月。一审判决后,一名被告人上诉后又撤诉。
法院经审理查明,2019年5月至7月,两人为满足性刺激,分别通过聊天软件添加10岁至14岁女童为好友,冒充某影视公司副总经理和经纪人,后以招募童星需要面试、检查身体敏感度和模仿能力等为由,诱骗被害人裸露身体,以拍摄、传送淫秽视频照片等方式实施猥亵。
案发后,有的犯罪事实因仅有被害人陈述,缺乏其他证据印证等原因,导致部分犯罪事实无法认定,犯罪嫌疑人未能受到法律的严惩。
这两人会首先假冒身份自称“星探”或经纪人,以推荐拍电影、当明星为幌子,要求女童提供个人基本信息、生活照片、自我介绍的语音等。当有女童信以为真后,就开始进行所谓的“面试”,并以看身材和发育审核为由要求她们拍摄裸照。等待几天后,如果女童仍未发觉异常,再以考验演技、安排任务为由要求她们拍摄各种淫秽动作照片和视频。
而被害女童由于担心被曝光,不会主动告诉老师和家长。案发后,公安机关从两人的作案电脑、手机中提取了相关聊天记录、音视频和照片近万条/张,但有很大一部分因没有正脸而无法识别被害人,不少聊天记录也因删除无法恢复。
值得我们注意的是,当被害女童向两人传输个人信息以及发送不雅照片视频时,相关网络运营者在事中和事后均未及时采取有效措施。而当发现上当后,受害女童无一例外选择沉默,仅以删除对方QQ号了事。多名女童对之前所谓的“自信训练”“毅力训练”均未起疑。在得知对方是骗子后,她们都很惊讶。
而关于网络诱导信息,近日,有网友视频举报称国产沙盒游戏《迷你世界》涉黄,并发现游戏中有许多人创造并发布诱导信息,引导未成年玩家分享裸照等隐私信息,并且屡见不鲜。而《迷你世界》游戏画风和人物建模都偏向卡通化,更加吸引未成年人,并且早在去年就已有“上亿青少年用户”。
这款号称高度自由的沙盒游戏,由深圳市迷你玩科技有限公司开发。游戏内容看似主打少年益智,真正吸引众多玩家的,是充斥其中的“黄暴”内容。一些低龄玩家在游戏中浏览写有色情文字的地图后,还会被诱导加入涉黄QQ群组。在一个要求“互看”“聊污”的QQ群中,有成员自称:“已掌握群里30%的女生的图片。”
一款针对低龄人群的游戏,竟然藏污纳垢,甚至衍生出涉黄涉暴链条。更可怖的是,网络黑手正在由线上虚拟游戏向线下延伸,落入涉黄群组的这些未成年人,不仅面临暴露隐私的风险,更可能成为现实中的色情活动受害者。
此前,游戏方《迷你世界》针对玩家举报,于4月7日宣布关闭地图评论区,进行内容自查至今,并成立平台内容专项调查小组对上万个违规地图和账号进行封禁。然而,雷声大雨点小,数次“整改”,仍未能阻断色情文字的传播。
根据媒体采访,一位10岁的玩家称常在联机界面看到一些“比较色情”的房间和评论,“刷新几次就能遇到”。有人质问:如果10岁的少年都能轻松从游戏中“挖掘”到色情信息,那游戏平台的所谓“整改”又成效几何呢?用所谓“组建内容审核团队,升级安全审核系统和词库过滤筛查功能”来为自己辩解,似乎太过苍白。
上述故事,一定让人想到了前不久震惊世界的韩国的“N号房间”。
韩国的案件发生后,引发国际社会的高度关注。在该案中,多达74名女性受到性侵,其中还有16名未成年女性,年龄最小的受害者刚刚11岁,加入所谓“房间”共享色情信息的用户竟然多达26万人。
北京市青少年法律援助与研究中心主任佟丽华此前接受媒体采访时曾表示,国际社会越来越形成共识,“儿童色情”“儿童色情制品”等概念对儿童有污名化,这些概念构成对儿童的歧视。为此,在联合国儿童权利委员会等国际层面,普遍倡导用“儿童性剥削或性虐待材料”(child sexual exploitation material or child sexual abuse material)取代“儿童色情制品”(child pornography)。被拍摄成图片或影像的那些遭受性虐待的儿童值得保护和尊重,虐待的危害性不应通过使用“色情”这样的词语给降低了。当儿童被卷入的时候,这不是色情,它是虐待,是犯罪。
实际上,在我国也存在不少网站,首页就充斥着未成年人裸露身体的图片。观看者花几十到上百元充值成年费会员,就可以观看下载大量的儿童性剥削图片、视频。
它们靠会员会费维持,其中一家的会员数达800多万人,另一家三四分钟就增加一个会员。由于服务器位于境外,即使被举报,也很难找到网站涉事人员。2020年3月26日下午,一名微博大V举报多家类似网站后引发媒体关注。
这名博主表示,他陆续接到许多粉丝私信,称芽苗论坛、萝莉网、呦~乐园、次元公馆、萝莉天国等多家网站长期散布儿童性剥削内容。因此,他决定公开号召网友一起举报。
3月27日凌晨,打开上述博主所诉网站,首页充斥着未成年人裸露身体的图片,每张图片下面还配有“四岁幼女”“大眼漂亮萝莉”“初高中生”等吸引用户点击的字眼。点击这些图片和文字则会提示,需要填写用户名、密码、邮箱进行注册并充值成为会员后才能观看和下载。
这些网站的包周会员、包年会员、终身会员等享受不同待遇,用户需要充值的费用从30元至3000元不等。而用户想要在这些网站上充值会员,均需要通过第三方平台中转,用户并不能直接获取到网站建设运维人员的姓名及收款账户。除了通过充值获得会员权限,还有网站通过诱导方式让用户传播色情内容,每位用户将含有色情信息的网站地址加上相关配文分享给25个人后,即可获得永久会员,享受不限次数观看网站内容的权限。
网站实时在线观看人数多保持在1000人左右。芽苗论坛首页显示其网站注册总用户数达到855万人。次元公馆首页显示其网站注册总用户数达到256万人次,每三四分钟都会有多名用户缴费成为新会员。
除了网站引诱用户注册充值后观看儿童性剥削内容外,还通过增加积分获得更多权限的方式鼓励用户上传相关视频。据了解,其中有的视频是孩子自拍,还有孩子的视频则是在被威胁的情况下拍摄的。有一个视频中,一名小女孩儿,被多人强迫脱掉外衣。
这些网站更换网址的速度非常迅速。据了解,芽苗论坛早在2012年的时候就开始被网友举报,老的网址被封禁,但新的网址紧接着就会出现。以至于现在这些网站的建设运维人员会同时挂出多个网址,防止网站被封禁影响收入。次元公馆、萝莉天国等网站也均存在被举报后多次更换网址的情况。
有计算机专业人士向媒体介绍,上述网站的域名买卖和服务器的使用多通过国外相关机构完成,无需备案即可对外开放,容易在初期避开国内网信部门和公安部门的监管。
芽苗论坛和次元公馆的域名分别为2019年11月和2020年3月注册,从网站的IP地址可以发现他们存储视频内容的服务器放在韩国首尔。萝莉网和呦~乐园两个网站域名也均为2020年刚刚注册,储存信息的服务器位于美国。因为在国内均无备案,通过举报,网信部门将网站封停后也很难找到当事人。
目前,这几家网站通过搜索引擎已经无法找到,不知日后还会不会卷土重来。
网络不是法外之地。无论青少年是在网络中遭受侵害,还是青少年受到不良信息“污染”后进而走向犯罪道路,青少年终究都是受害者。
十三届全国政协常委、国务院参事甄贞在“网络社交中的未成年人保护”学术研讨会上指出:“网络社交平台对于未成年人特殊群体的保护存在很大的漏洞。网络社交当中侵害未成年人的这类犯罪,我感觉是增加的态势。不仅仅是一些典型案例逐渐被披露出来,再一个在检察机关这些年办案的过程当中,我们也发现它实际上有增长的趋势。”
甄贞指出,目前网络安全法、互联网用户公众账号信息服务管理规定》《微博客信息服务管理规定》等相关法律法规没有针对网络社交平台颁布涉未成年人色情、宗教信仰、欺凌、辱骂、诈骗等内容治理的专门立法。2020年生效实施的网络信息内容生态治理规定也没有明确将社交平台纳入规制。同时,网络社交平台涉未成年人犯罪相关的报道始终缺乏社会足够的重视,执法部门也容易忽视对网络社交平台的监管。
目前,检察机关公益诉讼正如火如荼,检察机关从个案公平正义角度为民发声,受到广大人民群众好评。但是公益诉讼目前的受案范围相对狭窄,针对网络社交平台内容管理义务不履行行为,受害未成年人尚无法求助检察机关公益诉讼制度。
为此,甄贞建议,可以在未成年人保护法修订草案即将确立的公益诉讼条款当中,将社交平台内容管理义务不履行行为明确纳入公益诉讼的一种法定的类型,以此来强化社交平台的治理动力。“现在检察系统也好、社会也好,都有这种呼声,期望公益诉讼受案范围有更大的拓展。”她说。
佟丽华此前接受媒体采访时介绍说,在韩国以及世界上很多国家,围观以儿童为对象的色情制品也构成犯罪。在我国,围观以儿童为对象的色情制品还很难被追究法律责任。正在征求意见的《中华人民共和国未成年人保护法》第四十六条规定:“禁止制作、复制、发布、传播或者持有有关未成年人的淫秽色情信息。”这是本次未成年人保护法修订新增加的内容,其中明确规定了禁止“持有”有关未成年人淫秽色情信息的内容,这是重大的进步,但由于缺乏对违法者的惩罚措施,所以在实践中也很难落实。
佟丽华表示,另外,我国立法还没有规制“线上儿童引诱”的问题。有关国际组织调研,截至2017年,全球至少有63个国家对此进行立法。很多国家打击以性活动为目的的引诱儿童的行为,认为“线上儿童引诱”是行为犯,并不强调侵害后果,目的是要最大限度预防更严重侵害后果的发生。所以,佟丽华建议,在未成年人保护法以及未来治安管理处罚法和刑法的修订中,明确规定相关的法律责任,根据情节等因素,加大追责的力度,让违法者真正付出代价。
网络世界蕴含着无限的机会,但也隐藏着种种让人始料未及的危险。当未成年人的世界和网络世界产生了交汇,我们就不得不产生警觉。我们已经有了未成年人保护法、网络安全法,也有了《网络信息内容生态治理规定》《未成年人网络保护条例(送审稿)》等法律法规,但很明显还有很多刻不容缓的工作要做。
十三届全国人大常委会第二十次会议6月30日分组审议了未成年人保护法修订草案二审稿。其中的第五章网络保护就是专门关于未成年人上网安全的章节。
成年人的世界也许固然有其灰色地带,但希望我们能够给孩子们提供一片最好的蓝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