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国风”动漫中英雄主义形象的价值观内核

贾玉凤 张伟华

(大连民族大学 设计学院，辽宁 大连 116600)

长期以来，以好莱坞动漫和日本动漫为代表的经典动画电影，利用奇观化的视觉想象和宏大的叙事手段实现了意识形态及其价值观的跨文化输出，帮助本民族人民树立起高度自信的民族文化认同感，这对于他国的动漫电影发展而言更具有现实意义。国产动画电影发展至今，已经形成了较为完整的叙事策略，注重从中国本土化的叙事视角出发，使传统哲学思想与当代流行元素结合起来，创作出更多富有文化韵味和哲理色彩的电影作品，也让“国风”动画在世界动漫产业中占有一席之地。“新国风”动漫是在原有国产动漫电影的叙事审美上发展而来的，以中国传统文化为基础，在人物造型、故事背景、主题立意上进行创新，将古典文化同现代人文精神联系在一起，塑造出更加生动丰满的人物形象。英雄人物作为国产动漫作品的标志性角色之一，有别于好莱坞“超级英雄”的类型化叙事，它建立在中国传统文化精神的价值观之上，以古典文化元素为外在叙事特征，加之现代审美策略的合理化利用，因而也具备了独特的价值内核。这种带有明显东方哲学韵味的动漫电影作品，更获得了极大的艺术推广和审美化传播。对“新国风”动漫电影中英雄人物的价值内核进行深入探讨，有利于帮助观众建立起东方文化语境，促进“新国风”动漫电影的更进一步发展。

一、“新国风”动漫存在的重要价值

一方面，“新国风”动漫电影是新历史条件下民族精神的现代化展现。国产动画电影发展至今，已历经较长的发展变化过程，尽管其叙事策略不尽相同，但都是以中国传统的文化精神作为价值引领，在世界动画电影中彰显独特的东方文化语境，使中国古典文明得到传承和发展，并推动民族动画作品的跨文化传播。“新国风”动漫是在传统国风动漫电影的叙事基础上演变而来，除了通过个性化的叙事策略传承中国古典文明，利用奇观想象建构起传统历史与现代社会的关系；更在创作过程中有效地迎合现代流行元素，将中国传统民族精神熔铸于现代化的叙事手段当中，为“新国风”动漫作品的民族内涵后现代化表达提供了重要契机。从国风动漫《宝莲灯》《大闹天宫》再到“新国风”动漫电影《西游记之大圣归来》《哪吒之魔童降世》，这些带有鲜明民族特色的英雄人物正成为国产动画电影的抽象化符号，用以传达国风动漫的价值取向和叙事内核，也完成了中国民族精神的客观化输出，为国产动画电影提供更多新的民族性表达。

另一方面，“新国风”动漫电影紧跟国际化发展浪潮，将英雄人物的精神内核与国际化审美倾向组合起来，实现了国产动画电影在叙事策略上的又一轮创新。现如今，以美国和日本为代表的动画电影作品，已经形成了相对完整的英雄化叙事模式。无论是好莱坞动画电影的“超级英雄”形象，还是日本动漫作品的英雄角色塑造，都是从本土化的历史语境出发，并与国际化审美策略相连，从中找到各国英雄叙事的共通之处，创造出更加丰满的英雄人物形象。国产动画电影十分注重民族性的审美意蕴表达，在国风动漫中使用了众多的民族性叙事符号，但忽视了国际化传播过程中的审美局限性。“新国风”动漫电影则避开了这一缺点，除了将中国传统文化与现代流行文化结合，并试图与国际化的审美取向接轨，赋予了英雄人物普世性的文化价值观，实现了电影文本的“中立化”叙事，也让更多的电影欣赏者参与到“新国风”动漫的跨文化交流中，帮助国产动漫电影从另类化走向大众化，为其打通国际市场提供重要发展契机。

二、“新国风”动漫英雄形象的价值观构建

(一)关于国家符号与民族认同价值观的构建

随着民族主义浪潮的逐渐兴起，民族认同的内涵和外延都出现了巨大的变化，但无论依托何种艺术方式来呈现，都离不开行之有效的价值观建设。坚定的民族信仰和价值追求是英雄人物展开行动的内在驱动力，国产动画电影的出现是以反映民族性的图腾印记为重要前提的。“新国风”动漫作品中英雄符号的建构，则是立足于本民族一以贯之的民族精神，将富有代表性的民族元素和人物符号融入到民族精神的表达当中，以英雄人物为叙事主体完成对话语权力的形而上表达。对于“新国风”动漫电影所塑造的英雄人物形象而言，一般具有两种不同维度的审美偏好：一方面是同国家的民族性格和民族精神息息相关，使英雄人物的个人利益能够服从于集体利益，在满足国家基本利益的基础上寻找自身利益的最大化，从而建立起对本民族的文化身份认同；另一方面则是在特定的政治历史条件下，利用英雄人物形象实现国家意识形态的对外输出，建构起国家认同与民族认同共同存在的思想文化根基，也赋予了英雄人物形象必要的政治性功能。好莱坞商业电影采用的英雄叙事策略，大多情况下都宣扬的是“个人英雄主义”，是以表现英雄人物的个体尊严和个人才能为重要立足点，这也相对弱化了“民族性”的叙事概念；“新国风”动漫电影有赖于中国民族叙事的历史语境，将个人利益、集体利益和国家利益统筹在一起，从民族认同上升到家国认同，让故事的文本始终与其所处的历史语境息息相关，建立起属于中华民族的独一无二的“英雄宇宙”，也让“新国风”动漫电影具有了更为深刻的民族话语内涵。

例如，“新国风”动漫《西游记之大圣归来》就是围绕主人公江流儿和孙大圣的认识过程，完成潜意识自我救赎的需要，同时也在作品的情节叙事中加入了众多民族元素，用来表现英雄人物顽强坚韧的毅力和舍生取义的民族精神，建构起一个民族的心理神话。首先，在电影《西游记之大圣归来》当中，孙大圣和江流儿在寻家路上的每一次奋不顾身，都体现的是寻找梦想、打破禁锢的英雄主义叙事套路。江流儿和孙大圣一行人在冒险过程中获得了渐进式的成长，对自我的认知过程也是自我意识觉醒的过程，也让英雄人物逐渐树立起崇高信仰，将自我与家庭、自我与社会纳入相同的认知体系中，形成了统一的民族认知倾向；其次，《西游记之大圣归来》脱胎于中国民间神话，一开始就具有很明显的“历史化”叙事特征，但与其他改编作品不同的是，《西游记之大圣归来》的孙大圣摆脱了根深蒂固的叛逆者形象，从起初的自暴自弃到后期被江流儿所感动逐渐唤醒内心的英雄意识，都是通过与他人协作的方式得到变化。中华民族极力倡导的团结精神也在其中得到深刻体现，从对自我认可转向对集体认可，再转向对民族认可，从而挖掘电影民族性表达的价值内核。中华民族精神的文化内涵为“新国风”动漫电影的价值内核提供了更加广阔的意向化表达，尤其是在民族精神与他者文化的精神关照下，通过动漫作品叙事空间的形象化建构，将理性哲学赋之于感性的内容文本创作过程中，构建其关于国家想象与民族认同的文化价值观。

(二)关于个性解放与自由主义价值观的谋求

美国动画电影所塑造的“超级英雄”形象，极力推崇个人主义和自由主义，尤其通过英雄角色的个性化展现，让作品所要表达的思想意识形态和核心价值观都融入到电影的人物动机当中，使观众能够意识到自由主义的强大，也让作品的主体思想变得更加深刻。“新国风”动漫电影塑造出众多风格不一的英雄形象，在民族性的表达叙事当中，作品重新调整了原有的人物形象定位，又同时融合了众多现代流行元素，使电影的故事内核不再仅局限于中国传统人文精神的继承，也兼顾起西方和东方的意识形态重构。这些英雄角色背后不仅承载着重要的中华民族精神，同时也在英雄叙事的过程中极力寻找个性解放与自由主义价值观，通过个体人物的反叛意识建构起一部动画作品完整的叙事内核，实现了英雄主义价值观的多元化表达，也让“新国风”动画电影朝着更为广阔的叙事空间融合发展。

例如，“新国风”动漫《哪吒之魔童降世》弱化了封建社会的等级制度和家庭伦理观念，反而将哪吒这一独立的叙事主体摆在故事创作的中心地位，通过个体人物的反叛精神打破传统英雄主义的角色禁锢，在一定程度上建构起了个性解放与自由主义的文化价值观，这与好莱坞动漫电影的价值取向具有一定的共通之处。传统神话中的“哪吒”形象是父权社会以及封建制度造成的悲剧产物，但在《哪吒之魔童降世》当中，被重新定义为一个傲娇又可爱、成熟又叛逆的反英雄角色，除了要克服他人的偏见，同时还需要摆脱既定的命运，也使得哪吒的英雄成长之路更面临着巨大的挑战，只有试着与自我、与他人和解，才能真正实现“我命由我不由天”。

(三)关于文化继承与审美趣味价值观的追索

中华民族有着厚重的历史底蕴，由此形成独树一帜的文化风格。国产动画电影始终以其“寓教于乐”的方式传递文化信息，又在建构奇观影像的过程中宣扬人文精神，实现对个体乃至民族身份的认同，从而在众多类型电影中占据着独特优势。“新国风”动漫电影作为一种类型化的视觉艺术表现方式，既承载着重要的民族精神和社会意识形态，同时也在文化传承的过程中彰显着独一无二的审美趣味，形成相对完整的叙事策略，并实现了中华民族精神的客观化输出，为国产电影提供更多的民族表现路径，又将古典文明与现代流行趋势整合起来，共同推进了“新国风”动漫电影的个性化发展，因而也具备了极为重要的存在价值。

不同于其他动画电影追求个性解放、宣扬正义精神的超级英雄形象，《白蛇：缘起》则是立足于两位小人物对爱情的执着坚守，刻画出更加生动丰满的平民英雄。在电影《白蛇：缘起》当中，不管是奇幻夺目的打斗动作还是幽深空旷的山水意境，都呈现出浓烈的东方审美色彩。影片众多地方都采用了传统文化元素符号，尤其是利用“碧玉珠钗”这一带有中国古典服饰文化色彩的信物来作为人类和蛇族的爱情线索，用意象来传递情绪，用情绪刻画人物性格，又用性格来彰显人性主题，充分表现了中华民族的审美情趣，也使得英雄人物形象具备更加深刻的文化价值。

结 语

国产动画电影中塑造的英雄人物形象，一贯带有典型的民族化色彩。早期的国风电影《宝莲灯》《大闹天宫》都是从古典神话传说中汲取营养，融入了经典的民间传统文化精神，也使得英雄人物具备了本民族一以贯之的文化价值观：试图通过个体的反叛意识表达对封建制度的抗议，完成对类型人物的意识形态建构；“新国风”动漫立足于中国传统的叙事视角，将传统文化元素和当代流行元素结合起来，并与国际化审美策略相适应，创造出更加现代化的典型作品，也赋予英雄人物普世性的文化价值观，成为“英雄主义”继承基础上的“反英雄”另类化叙事。能够发现，“新国风”动漫电影中英雄人物的价值观内核，是以中国传统的民族精神为引领的，同时也将符号化的人物形象和主题内涵连接起来，成为国产动画电影价值观展现的重要组成部分，推动了“新国风”动漫的跨文化输出。这些带有浓烈中国色彩的动画电影，也使得传统文化知识与现代流行文化趋势相互融合，传递出青年一代宣扬个性解放与民族精神的积极信号。只有准确把握“新国风”动漫的价值取向，才能合理塑造英雄人物形象，充分发挥“英雄主义”的价值引领作用，从而巩固和发展国产动画电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