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映雪 鲁 勇
好莱坞科幻片自其诞生之日起,即成为一种吸引观众眼球的存在,好莱坞科幻片中的主题音乐,更是以其增益性、细节性、突破性等音乐实践性与实验性的融合表达,为科幻片赋予了经由视听二者的深度融合,并向形而上性进阶的升华表达。
众所周知,科幻电影以其强大且丰富的想象力,而被业界誉为原子能时代的史诗。好莱坞的科幻电影更是以其立足于未来的反映、反观、反喻特质为现实擘划下映现人、社会、世界三者关系的光影表达。好莱坞科幻片中的主题音乐,以其灵性化于影视映像的存在为观众插上了探寻未来与未知的意象化翅膀,为现实与未来、地球与宇宙、人类与异类的抽象化沟通建构起了心息相通的联接。
传统好莱坞科幻片中的主题音乐有着音乐紧扣氛围场景的半固定模式化的僵化式表达,这显然与科幻的超现实主义性表达诉求相去甚远。随着电声乐器、混合乐器创制时代的来临,原声乐器的听觉声效获得了突飞猛进的增益性表达,尤其是爵士乐驱策下的电声乐器对音乐表现力的拓展,更是为好莱坞科幻片中的主题音乐带来了质的飞跃。主题音乐首先应成为影片中的辅助存在,为影片主题赋予强化视效的渲染与烘托,其不应游离于影片,更不应成为喧宾夺主的过度存在,而是应该成为针对视效活化的引子。例如,曾为《泰坦尼克号》担纲配乐,并六度夺得格莱美音乐大奖的作曲者、好莱坞最著名的新生代音乐创制者詹姆斯·霍纳配乐的《星际迷航II》一片,即采用了一种非约翰·威廉姆斯式的主题音乐表达,该片配乐以去传统化的超现实主义,表现出了在电子合成器增益下的,更强烈的听觉声效。该片的配乐不仅旋律更具超现实主义,且整体伴奏亦更具冲击性,并在增益下凸显了宇宙大环境中角色超脱于现实社会生活的个性化。
好莱坞科幻片中的主题音乐,如果单纯从欣赏的视听分离角度而言,显然其秉承了传统管弦乐创制的模因基础,而若从视听二者深度融合的视角观察,科幻片主题音乐的创制则显然更具音乐创制的实践性与实验性的双重表达。这种表达为整个科幻片的音乐创制大系带来了更见丰富性的表现技法、表现色彩、表现途径。同时,值得关注的是,这种针对影视映像进行密切配乐的进一步拓展,亦成为了强化视听融合细节方面的主题音乐的渗透性表达,并且,更进行了诉诸于音乐表现魅力的细节性微妙表达;在主旋律外,还附加了变奏与附属和声。这种高级的创制技法,显然更有助于实现科幻片的场景氛围渲染以及大量角色对话等复合镜头的综合色彩化塑造。例如《E.T.外星人》一片的主题音乐,即为偏好管弦乐时代的好莱坞的一种凄楚唯美的配乐,该片较少电子合成器乐音的介入,在细节性的表现上,配乐贴近质朴的生活,塑造了普通人的庸常生活情景。
好莱坞科幻片中的主题音乐创制有着双重性的检验标准与体验标准。好莱坞科幻片对音乐与声效的要求,既要保证其基于人类听觉音效的经验,同时,又要保证其有着满足观众对超现实主义前瞻性的心理期许。例如影片《第三类接触》的主题音乐,即将这种前瞻性的创制发挥到了超现实主义的极致,尤其是该片中的五音合成的神秘旋律,更是成为了沟通人类与外星人的桥梁。由此可见,听觉声效的有机植入更见呈现方面的难度,任何一种不和谐听觉声音的呈现,都有可能破坏影片画面构建,音乐对于画面的渗透与沟通至关重要。换言之,好莱坞的主题音乐在创制方面更需要创制者以其音乐天赋、激情、表现等融合焕发出视听二元疆界之中突破视听边界的无极化想象,并且,其既要将现实世界中的情感作为本质上的依托,同时更要努力试图突破这种现实情感的束缚,而这种基于创制想象的音乐表现难度可想而知,尤其是面对虚拟世界与虚拟实体的缔造,其难度更是超乎想象。
好莱坞科幻片中的主题音乐作为视听二元创制中的重要元素,其对于影视视听效果印象的提升有着举足轻重的作用;尤其是那些贯穿影片全系列的标志性、符号化、仪式感的主题音乐,更是为影视映像带来了极致光芒。科幻片中主题音乐的旋律表现,为系列影片树立起了一种异域宇宙观的形诸于音乐却诉诸于文化的象征性表达,而历时性中的旋律展开、旋律延伸、旋律走向等则为系列影片确立起了标志性的软IP化的符号性特征。例如,影片《星球大战》全系列主题音乐即以大量的原生铜管乐器进行主奏,将大量原生弦乐作为辅助性铺垫,在二者的巧妙融合下,为观众奉献出了一曲曲跳脱却直白的经典配乐,该片中饱满的音乐、大调的特质、劲爆的鼓点等无不将星际宇宙的宏大气象表现得淋漓尽致。这种强大的历时性表达,为进一步的共时性的张力强化,有效提升了叙事冲击的表现,而从这种历时性融合的综合音乐所折射出来的显然是更具深层抽象意义的视听主旨的阐释。
好莱坞科幻片中的主题音乐在历时性时间体验方面的延展性,为影片带来了一种由旋律灵动与音符点缀,共同装饰起来的听觉音效诠释,同时,更在空间分布方面,以其契合性与融合性生成了共时性的融合。实际上,音乐不仅有着完美的与影视映像深度融合的契合性,且有着针对影视映像进行强力消解的融合性。精妙绝伦的音乐语言不仅能够极大限度地弭平时空之间的被影视映像所撕裂的印痕,且能弭平时空之间的创制间离,同时,更能针对时空片段进行联结。这种融合性越来越多地应用于影视之中,为影视带来了基于主题音乐助力的历时性的张力拉伸、共时性的张力凝聚、时空结构拼接的张力强化等多元化表达。例如《超人》系列电影中的主题音乐,即以其大气磅礴的恢弘乐章,形成了共时性的张力强化,进而极大地提升了该片的叙事感染力。
好莱坞科幻片中的主题音乐,既有着历时性与共时性的融合,且更有着人声的深度融合。人声的介入实际上才是好莱坞科幻片主题音乐的精髓所在,这种人声的介入显然极大地提升了影片的叙事震撼力,同时,在配乐创制过程中的大小调性差异,与不同调性的转换所一并展现的戏剧化冲突与对立性等,更是为好莱坞科幻片的创制建构起了形而上的视听融合。例如,在《湮灭》一片中,创制者极其艺术化地将人声介入到了主题音乐中来,由四位民谣+摇滚歌者的超级三重唱,缔造出了“加州式和声”,由此为该片赋予了较强的视听效果。该片相对于另一部科幻影片《异形·契约》的宏大配乐而言显然更具震撼性。该片的主题音乐触及了更多的灵性表达,将无限的未来想象,由简单的物化生命,转移到了针对人性的更加本质的思考上。
传统好莱坞科幻片中的象征性主题音乐表达,更多地着墨于其符号化、标志性、形式感,并在某种程度上弱化了后现代视效的塑造,而使得后现代视效在这种弱化与阻碍下失去了一定的自由气息,因此,专业的作曲家们开始以更加多元化的音乐元素为主题音乐的表现力追加了重新合成、重新混音、重新包装的配乐尝试,这种尝试为科幻片赋予了一种直击心灵的艺术魅力。例如,好莱坞经典科幻片《黑衣人》中,由丹尼·艾尔夫曼配乐的主题开场序曲,以三个渐起、三段重调、三种对位,绝妙地呼应着恢谐与自由的气息,从而实现了超越传统式科幻配乐的全新体验。
好莱坞科幻片中的主题音乐较多地取材自19世纪的古典音乐,而原声乐器的合奏显然有着电声乐器所无法比拟的史诗级优势。例如,影片《2001太空漫游》主题音乐即取材自理查德·施特劳斯创作于1896年的《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交响诗,从这部交响诗的原初意象而言,其足具澎湃恢弘之势,斯坦利·卡布雷克之所以会选取该曲作影片开场序曲乐章,恰恰旨在以这种音乐的预示性来预示着人类向“望月者”与“星之子”的进化,该曲的原初意象依托于尼采的同名哲学原著,而斯坦利·卡布雷克以其极具宏伟气势的艺术表现力,将这首经常被业界取为音响器材试机片段的乐曲有机地植入到了该片当中,这既为该片平添了一种将人类由起源向未来无限演进的渴望式表达,又为该片赋予了赋格人生、命运、激情与希望的预言式表达。这种双重复合的音乐表达,不仅令观众移情沉浸于“舞之歌”般的激情之中,同时,更令观众共情地沉浸于“夜游者之歌”的欢乐之中。
在未来较长一段时期内,好莱坞科幻片中的主题音乐仍然无法彻底抛弃传统的管弦乐式的原声乐器,但作为先行者与先驱者,越来越多的作曲家们已开始潜心研究科幻片主题音乐基于后现代式的整体电子乐表达,并试图以此为观众带来更具野性与未来性的全新科幻配乐。例如,詹姆斯·霍纳在为《阿凡达》一片配乐时,虽然其整体的音乐包装与《泰坦尼克号》类似,但是在詹姆斯·霍纳的别出心裁下,影片《阿凡达》的配乐激发出了其他科幻片所不具备的独特野性。在好莱坞愈演愈烈的视效当先、视效为主时代,詹姆斯·霍纳以其出色的音乐画面表现力为该片赋予了超现实主义式的意象化表达,并由此使得该片中的所有意象都能够平衡地展布于音乐基质之上,为该片优美、震撼、极致的视效增添了声色诱人的主题音乐支撑。
好莱坞科幻片中的主题音乐已经突破了传统的音乐旋律与音乐技术之间的矛盾,为观众创制出了一种透过视听融合,感动人心、直击人性、丰富人生的表达,同时,更以其艺术魅力所支撑的自由气息,以及古典原生器乐所支撑的思想性等为基础,建立起了后现代电影音乐配乐的发展蓝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