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剧一幕

李茜

是夜月白风清。自习课上，微闻有鼠作作索索，老班忽咳一声，于众目中将茶叶悉数吐回杯中，矜贵自持，直身返回办公室，一时俱寂，然暗流汹涌。

王琦停笔止思，厉声曰：“吾有一言，请君倾耳为我听。”众皆侧耳。琦曰：“今王（老班姓王）去，海内鼎沸，吾应天顺人，欲正位九五，众卿以为何如？”诸生听罢，不敢出声。死党李典冷笑：“汝何人，敢发大语？”琦佯怒，叱曰：“顺我者生，逆我者死！”遂掣佩笔欲斩典，典速御之，乘势掩杀。时典见琦背后一人，器宇轩昂，气质不俗，乃学霸赵平也。平手执奥赛教辅，怒目而视。典疾进曰：“自习之处，勿谈国事，来日公论未迟。”众人一齐劝住，琦扭头而去，遂写书一封，差间人程昱速送典处，激言衅之。典得书，遂弃作业，力击琦脊背，琦乃掐典手心。二人拉拉扯扯，不亦乐乎，如入无人之境。

忽一人叫曰：“年级主任来也！”琦、典未知虚实，不敢高声，抱头鼠窜，伏于成堆书山所构之深沟内，坚守不出。年级主任不知声之所出，满腹狐疑，然无奈何，遂去。

典切齿：“叵耐王琦，断吾学路，今不乘时报恨，更待何年！”挥笔向琦便搠。琦心喜，佯惊：“弟何故如此，岂忘桃园结义耶？”语音未落，举笔便砍。典抖擞精神，酣战于琦。二人连斗五十余合，不分勝负。昱见曰：“琦非一人可胜。”乃舞五毛小破铅笔，亦来助战。琦架隔遮拦不定，视昱面上，虚刺一笔，典疾闪。昱料敌不过，倒拖铅笔，飞走便退。琦哪里肯舍，拍笔赶来。琦骂曰：“逆贼！将欲何往？”昱反讥：“何得妄言！”三人遂战成一团，三十余合，未分伯仲，众人皆惊。

后人曾有言语，道此战曰：“王琦嚣张欲称帝，典昱愤怒皆兴兵。酣战未能分胜负，誓斗不休怎太平？”

读至此处，本文的文体特征渐渐显露：文中穿插“后人曾有言语”的评说，这是我国古典说书体小说的典型特征；“叵耐”“便搠”“桃园结义”等字词、典故皆出自《三国演义》——显然，本文是一篇仿《三国演义》写成的说书体文言小小说。

赵平视不过，曰：“作速静之，免自生祸。”杨清也劝曰：“汝若如此，诚不得善终，必死于舌箭之下。”众人附和。琦不听，曰：“同受快乐，慎勿忧疑！”遂激战。

倏忽四周静默不语，典、昱抗势大弱，敌琦不过。琦更发得意，乃大喝：“吾乃武林霸王，谁敢决一死战？”众皆暗笑，昱亦屡挤眉弄眼。琦不知，反大笑曰：“诸公何疑不进？”忽一影，暖帽遮头，臃服蔽体，携一保温杯，瞠目而视，声如巨雷：“琦何在？”众闻之，尽皆股栗。琦亦魂不附体，恐不能言。来者撂下一句：“速来办公室！”愤怒而去。

后人有诗赞曰：“玉立寒风杀气生，不怒自威眼圆睁。一声好似轰雷震，独退王琦霸武林。”

我国古典说书体文言小说讲究用夸张化、传奇化、理想化的艺术方法来凸显性格鲜明的人物。作者深谙此道，通过一连串夸张而丰富的动作描写、语言描写，使王琦、李典、赵平、程昱等人的形象跃然纸上，特别是王琦这一“霸王”形象，更是刻画得入木三分。

典曰：“王乃豺狼，兄欲入狼窝耶？”昱谏曰：“王为人，面善心狠，一入虎口，必生祸患，不如勿去。”平亦曰：“引入虎口，必食人矣。”清慰之：“此小儿之见也，人命关天，王敢如何？”琦苦笑，曰：“今骨肉齑粉矣。”说罢，昂然直入办公室内。

王、年级主任迎出，左右围住，琦大惊。王厉声责琦，隔楼可闻。琦知中计，然铁门尽闭，计不得出，昂首迎骂，欲至死神色不变。

后人亦有诗叹曰：“首当其冲命数终，无谋王琦幼作童。几番不听忠友劝，难免室中受剑锋。”

欲知李典、程昱性命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作者把常见的校园生活场景写出了跌宕起伏、暗流汹涌的情节，可见其对中国古典小说的手法、特征了解得十分透彻。“文不甚深，？言不甚俗”的整体风格也显示了作者不俗的文字功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