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去经年

王伯胜

時间：今天;地点：B市某公司总部茶室。十几年了，我一直喜欢这款生普，这款茶不出名，但很出色。公司总经理李兵，这个追随我十多年的徒弟加同事，此时很规矩地坐在我的对面。我把双方的茶杯加到九分满，品了一口，还是原来那股茶香。“我打算退出了，你现在也成熟了，以后公司你独立经营吧。”“董事长，这很突然，我……”

小雨拉着我的手，顺着小河边慢慢地走着。多年了，我们一直喜欢沿着这条小河散步。小河的水一断流，我就会下去摸鱼，鱼虽然不大，却带来了好心情。小雨说她喜欢看我摸鱼的样子，认真、执着，仿佛把世界都忘记了。此时，小河里的水依旧在流淌。小雨说她要走了，在这个一年四季只能和大山小河一起为伴的日子她过够了。

时间：昨天。电话突然响了，是母亲打来的。“儿子，你最近没事吧？我这几天老是梦到你。”“我没事啊，挺好的。”“没事就好，在外边多注意身体，少喝酒，还有……还有就是有空回老家来住一天，我弄了你爱吃的野菜，我没事，你忙吧！”我还想聊几句，母亲挂了电话。

“和我一起走吧！”小雨激动地对我说。“我表哥在南方认识不少的人，他可以帮你找份工作的。”我看着小雨那双如水的眼睛。熟悉、亲切，但怎么都是一种遥远的感觉。我低下头，看着自己的鞋子，只是鞋上破了个洞，脚趾从鞋子里面伸了出来。我没有穿袜子，其实我有一双袜子的，那还是小雨帮我织的，那是小雨刚刚学会织东西的时候给我织的。不过，我一直都没有舍得穿，放在了枕头下，每天晚上，睡觉的时候我都习惯地看一看。

“我决定的事情不会变的。”我对李兵说，李兵似乎还要说很多，我摆了下手，我意已决。

我推着那辆有铃铛但没有铃铛壳的自行车，后面是小雨的行李。我对她说，等我几年吧！我种的那片苹果两年后就可以结苹果了，卖了钱我给你买好多的东西，去城里租一辆小车把你娶回家。听了我的话，她流着泪摇着头。我看着她上车，随着飞扬的一阵尘土，留下了小雨的一串声音，“你还是找个人和你结婚吧！”我傻傻地站着，直到听不到汽车的响声。

当我收拾办公室里的东西的时候，才发现，除了几本我喜欢看的书之外，竟然没有可以带走的东西。

我的苹果树结苹果了，小雨走后来过一封信，她说一个月的工资比这大山里一年赚的钱都多，外面的世界很新奇。至那以后，再也没有了小雨的消息。我的手里有了一些钱，母亲说我不小了，该找个老婆了。虽然我不懂得什么叫爱情，但小雨的影子总是在我的脑子里窜来窜去的，总也挥不去。

十多年的时间里，我似乎只是为着证明自己而不断地往前奔跑，是金钱、名誉，还是欲望？似乎自己也分辨不清楚，我只是在醉酒的很多夜晚，内心不断地呐喊，我已经远离了最初的梦想，远离得有些麻木，远离得有些可怕……

没想到这么快，我出了一些钱，买了一份彩礼，就成新郎了。女方是对面刘大婶给介绍的。见过一面后，母亲说挺好的，邻居也都说挺好的，既然别人都说好，我想那肯定是不错的了。婚礼当天，我儿时一起长大的几个伙伴也来凑热闹了，他们说用不了多长时间我就可以当爸爸了。那天，我喝醉了，听人说我还大哭了一场，嘴里还说下雨了，我想，我是在喊小雨吧！

手机铃声响了，是那首《心兰相随》，一曲无法用语言描述的音乐。气若兰兮长不改，心若兰兮终不移！

（责任编辑 王瑞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