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凤
依靠私域流量刘丽萍挺过了疫情期。
她的店面,是河南登封市告成镇唯一一家OPPO专卖店,在观星台(景点)附近较为繁华的商业街上。六年前盘下这家店后,她既做导购员、店长,也是一个与OPPO河南郑州区签约的经销商。
小镇上的售后问题很多。下载歌曲、视频、戏曲App、充话费。除了出去读书的大学生,顾客以30岁-50岁居多。老年人不会接听智能手机,问孙子,孙子也觉得烦躁。夏天的晌午急冲冲奔进店里,刘丽萍画了几页A4纸,“老人不识字,说十几遍,记图标。”
这是一个小镇手机消费缩影。琐碎的需求,想象不到的痛点。像刘丽萍这样的店长和导购,在OPPO河南全省1万多个售点里。他们像毛细血管,又像细碎但范围广阔的触手,既能触摸到乡镇下辖的二十几个行政村,又扛住了疫情黑天鹅的突袭。
今年上半年,中国销售1.49亿部手机,同比减少20%。这里面有疫情因素,放长远来看,更因手机市场进入存量市场以后,单纯的人口红利消失,机海战术、营销刺激、渠道激励再难“一招鲜”。
向线下要增长。这不是一个新思路,是OPPO在4G时代的制胜法门,但并没有过时,甚至需要进一步精耕。
住建部最新城市建设统计年鉴显示,2018年中国的1519个县城,1.83万个建制镇,1.02万个乡,245.2万个村里,分别居住着1.3973亿(暂住0.1722亿)、1.61亿、0.25亿、7.71亿户籍人口。县级及以下的手机消费者,有10亿之巨。
5G换机潮,手机市场的增量,不仅仅是更加流畅、高清的手机。对于手机品牌而言,顺利带着包括小镇村落在内的用户,踏上技术升级浪潮与体验升级之路,可能是新的空间。
服务好所有从店里买手机的客户,无论年龄、职业。事无巨细地做好服务。
碰上聾哑人,刘丽萍也愿意花上一下午5个小时,用A4纸一句一句讲解分期政策、手机功能。三遍、五遍,“听懂了再办,听不懂就不要办”。对方带着老婆,第三次来店里,4页A4纸,双方成交。
她的店铺常年提供所有品牌手机的贴膜、清洗服务。即便不是OPPO手机,也可以进店修机、充话费、调试功能。现在,聋哑人和他老婆的手机充电、换膜还经常到店里。小镇做熟客生意,刘丽萍就这样点滴积累下85%回头客。
相比之下,城市综合门店的手机销售员处在狼群争食的草原生态。李翠在郑州金水区一家综合门店,服务的要义是第一个打招呼,一个板凳一杯水,仔细听对方诉说需求。
人的消费需求与消费习惯类似,认店,更认人。郑州市西大街体验店店长李盼,从南三环转到这里,一些老顾客就会询问“怎么不见人了”。西大街这家店,从2012年建店开始,免费拍照、手机养护、贴膜的服务就开始了。
“免费服务,每个月都会产生进店消费。”李盼说。一来二去,顾客对店铺产生感情,连续几年找李盼本人换机购机的,既有社区居民,也有商圈客流。
这些是手机用户需求的缩影。服务下沉,可能并不只存在于县乡镇和村落。真实的购机群体中,既有琐碎的服务需求,也喜欢小礼品、小活动。
真正的下沉市场空间巨大,县城及以下人口数超10.5亿。智能手机普及、5G换机潮,在这个老龄化问题逐渐凸显的大市场中同时发生,这些人的需求与北上广深的需求不甚相同。
大多数手机品牌将售后服务外包,OPPO将售后握在自己手里。统一标准,严格把控。为了让边远地区的消费者也享受同等售后服务,OPPO在河南设立了快修中心,18个地市和个别月销量超2000的县城设有近50家客户服务中心,乡镇配有100多个接机点。打通全省各地的手机维修服务。
配合OPPO的服务体系,刘丽萍店面的平均修机时长,由5-7天变成2-3天。售后30%的维修在店里解决;疑难杂症转到市区服务中心;再不行就到快修中心或总部高级维修点。
河南售后服务经理张德亮说,消费者可以在手机APP提出修机需求、查看实时物流。未来的目标是,实时查看修机状态。这样的服务体系将商圈、社区、村落等所有市场拉平。
许光辉是OPPO在河南的经销商,2008年,开第一家手机店,他就代理了OPPO。OPPO河南内部推广IT系统时,他成为最早一批用户。
库管和财务交由系统,“省了人力,加速周转”。此外,调价补差(手机降价,品牌给渠道的补贴)、新品主推、清尾机器,系统都会有标注。
以往,渠道会串货。尤其线上开店的渠道商,为了销货,河南手机可以卖到四川、云南各地,价格比当地便宜。进货时,个别渠道商为了做大体量,虚报实销、多拿多要的情况时有发生。数字化系统的好处是,同品同质同价。
系统不会撒谎。许光辉说,从主管报货、市公司发货,到有明确的算法和统计口径。“提升了渠道间的公平性。”
河南是一个大农村市场,乡镇贡献45%份额。38个代理商,下控大卖场体验店、专卖店、夫妻店,再发展出覆盖市、县、乡镇超1万家零售网络。渠道阵痛,是线上冲击、线下串货乱价、用OPPO的方式打OPPO、增量难觅的综合结果。渠道转型在所难免。
近三年,OPPO河南总裁唐景辉致力于用信息化优化渠道和门店。“本质是给客户和零售商赋能。”品牌带着各级代理商、渠道商的“信息化再造”,聚焦服务。实质是,综合代理制与分公司制的优势,改代理为直供模式。
依托公司开发的软件系统,38家一级代理不再拿货分货,1万多家门店直接线上下单,产品、赠品,从同一个郑州工厂、云仓拿货,顺丰代发,24小时到货。
这样,代理商角色变了。与许光辉对接的OPPO主管,转而帮他做店内陈列、加强产品培训,配合店铺活动。李盼和刘丽萍也抛开库管和财务的繁文缛节,专注为顾客提供更好的服务。最早意识到变化的李翠,已经是明星导购。
“从上到下打通零售门店,给前端赋能。”唐景辉解释,工厂做产品,公司带着渠道商做服务,“产品+服务”形成合力,未来还会有消费者系统、快修系统,让大卖场、旗舰店、夫妻店都能“给用户提供解决方案”。
这与电商公司推崇的新零售神似。品牌商能够完全了解谁、什么时间买了产品,提出了哪些维修需求,什么时候该保养或换机,复购率怎么样,形成数据闭环。数据直线反馈工厂,产品调整、销售策略都有據可依。
不同在于,手机虽然是标准化产品,但服务是个性化的。在熟人社会里既保留传统服务,同时后台现代化改革,形成信息化支撑,传统与现代的高度对立统一,是OPPO渠道上难以复制的特色。
但是,这个愿景有很多现实阻碍。把巨大的钱换成小钱,是层层渠道的活法。IDC手机分析师王希分析,如何说服、怎么培训、投入产出几何、未来能否回本?这是摆在手机品牌面前的问题。
渠道永远是逐利的。“越是乡镇级市场,接入系统的意愿越低,难度越高。”王希说,有些人习惯了野路子,喜欢炒货,什么品牌都卖。
扎根本地,提供归属感,这是OPPO的长久生意经。刘丽萍做过餐厅前台、超市收银,2014年做上OPPO专卖店店长,六年了。李盼毕业后就进了OPPO体系。结婚、买房买车、生子,“都是公司提供资源”。更重要的是,不管对员工还是顾客,“它很看重你”。
不压货。这是OPPO体系的另一大经销商口碑。淡季压货可以提高旺季销量,但也占用经销商资金。像许光辉这类经销商,完全摆脱压货之苦。此外,手机品牌的保价时间不一。OPPO全程保价,每次手机降价,差额自动到账。
疫情已经过滤掉一些渠道商,许光辉扛住了。手表、手环,IoT产品已经铺到店里。“手机是万物互融的载体之一,现在需要从街边店转入商场店,卖场店转为商场手机异业集合店。”许光辉说。他去年尝试在手机店里开了奶茶店。
销售末端的转型很快。谁都明白,渠道最核心的还是“能打”的产品。
第三方机构Gfk数据显示,2015年至2019年,手机销售的线上电商渠道占比从22%到28%。家电连锁、通讯连锁和独立店(品牌旗舰店、专卖店、授权店等)组成的手机销售线下公开渠道中,独立店由35%增至50%,越来越重要。
华为(含荣耀)、OPPO、vivo、小米和苹果TOP5品牌出货量已经吞下93.5%的国内手机市场份额。接下来,线下渠道这片沃土,由几大本土品牌精耕细作。服务可能是这其中最重要的一环。
5G意味着产品、渠道、品牌和服务的升维打击。向上要专利技术,也要向下挖深地基。谁能为渠道让利、增利,谁能将各类细分需求和服务做到极致,谁就更能稳固国内市场基本盘。这是与渠道利益共享、与消费者同行的长期主义。
(应受访者要求,文中许光辉为化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