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彦辰 周 欣 秦仁强
(华中农业大学 武汉 430070)
中国竹器手工业极为发达,自汉到唐可查阅的竹制生活器物就达到300余种,深厚的实践积累给中国园林竹作奠定了技术根基。中国传统绘画题材的发展是其解读自然世界的一种人文方法[1]。中国古代绘画作品对园林中利用竹材制作园林设施的描绘常有出现,这类采用竹材制作的园林设施也是构成中国古代园林的重要组成元素之一。园林竹作工艺即使用竹材制作园林设施的工艺技术。工艺是工艺美术的简称,通常指的是在外部形式上经过艺术处理、带有明显审美因素的日常生活用品、装饰品这一类实用艺术,它以“工艺”和“美术”的存在为前提[2]。工艺的这一释义构成本文以艺术形式和制作技术两部分对明清园林竹作进行梳理的基本结构。通过查阅相关古代文学、技术、绘画作品、考古发掘材料发现,采用竹作技术加工的建筑、花篱、亭子、棚架、栏栅在中国古典园林常常出现,但现有关于古代园林竹作技术的专著却无从可查,且现有相关材料也比较少。本文整理分析了中国明清时期园林竹作的设计样式及制作工艺,并与日本园林中的“竹垣”进行对比,以加深对中国明清园林竹作工艺的认识。
考古材料证明,在河姆渡和半坡遗址中已有使用竹材插入地做围栏的做法。在《诗经·卫风·淇奥》中,“瞻彼淇奥,绿竹猗猗”以竹比拟人品,而成后世取典之源,此后古代文人对竹的喜爱就一发不可收拾[3]。白居易的《养竹记》对竹美德之颂,苏东坡《于潜僧绿筠轩》“宁可食无肉,不可使居无竹”;及至明代的“岁寒三友”及“四君子”将文人对于竹子的喜爱之情表现的淋漓尽致。据《拾遗记》中的“始皇起虚明台,穷四方之珍,得云冈素竹”可知,竹子最早在园林中的使用可追溯至秦朝[4],魏晋南北朝时期山水诗题材的开创者谢灵运在其诗中多次将竹作为山水美学元素之一。唐朝诗人王维的作品被誉为“诗中有画,画中有诗”,“竹篱”“鹿柴”等词常出现在其诗中。此后,竹子在园林中的使用就逐渐增多起来。
在早期,因竹材便于加工而常用于制作农事生产使用的篱笆。在浙江湖州毗山遗址出土的竹围堰[5](图1),是先民在大型工程中使用竹材的实物记录,也是中国发现的最早的竹制围堰,全长60 m左右,编织非常工整。以竹作为建造材料最早的文字记载见于《汉书·宣帝纪》,其中有“池籞未御幸者,假与贫民”[6],籞,指苑囿的墙垣、篱笆。东汉学者苏林将籞解释为:“即折断竹子,以绳串连成篱笆,编制方法同时期较为先进”[7]。
图1 浙江湖州毗山遗址出土的竹围堰(距今3 855±40年)
北宋李恪非的《洛阳名园记》在评述董氏西园、苗帅园、富郑公园等10座宅园时,专门对竹子景观进行了描述[8]。明清园林中对竹材的精巧利用使竹作技术在此期间发挥了其更大的美学价值。明清以来文人阶层对竹的喜爱达到高峰,从紫禁城中乾隆花园内竹香斋以竹作装饰,到当时小说插图中多有雕刻精美的竹作花篱,反映出文人造园不单喜爱植竹,也十分喜欢使用竹材加工的设施和物品。
在明清园林中竹作花篱的制作样式繁多,制作工艺极其考究,且其创作题材往往与园主审美取向及文化生活紧密相联。竹作在造园中最有代表性的一种制作样式为“惹香径”(蔷薇花篱)(图2、图3),产生于宋元,于盛行明清。“惹香径”具体的文字描述可见于明代王世贞的《弇山园记》:“入门,则皆织竹为高垣,傍蔓红白蔷薇、荼蘼、月季、丁香之属,花时雕缋满眼,左右丛发,不飔而馥,取岑嘉州语,名之曰‘惹香径’”[9]。王世贞对“惹香径”的布局位置、竹编样式、植物配置及游园中的综合审美趣味进行了概括描述。“惹香径”具体的形制与样式在明清时期的绘画作品、文学作品和摄影照片中经常可见。
图2 钱穀《求志园图卷》中的“惹香径”
图3 《雍正十二月行乐图》中的“惹香径”
“惹香径”整体皆使用竹材制作,在平面布局上常呈连贯的线性排列方式,在需人穿越通行的部位预留有圆形、方形、葫芦形的孔洞,在引导游览的同时又起到隔离、美化空间的作用。在样式设计上,“惹香径”主体部分常采用简洁的“井”式结构,这种构造的优势在于:首先,竹材“质轻中空”,“井”式结构可使竹材间有较多的交叉点,使整个结构稳定性增强且竹材不易形变;其次,“井”式结构可方便修剪打理和绑扎固定花卉;同时,该结构更能突显花卉的优美姿态。因此,“惹香径”的“井”式结构在当时颇为风靡。“惹香径”的安装一般是将竹竿接插入地中,也有在石材上开凿孔洞固定其中主要节点。
“惹香径”除“井”式结构外,还有更为精美的结构是将竹材经过高温塑造成带有美好寓意的吉祥图案(如“出入平安”“吉祥如意”“四合如意”等),然后将吉祥图案安装在栏栅上,栏栅旁多栽植牡丹、芍药、蔷薇、茉莉、丁香等产生香味的植物,游园人被花香所惹、因花姿所留,成为名副其实的“惹香径”。这种花篱通常也作为养殖鹤、鹿等“祥瑞”动物的护栏,在紫禁城宁寿宫花园倦勤斋中(图4)和醇亲王奕譞的府邸(图5)中均可见到这种样式的花篱。
图4 紫禁城宁寿宫花园倦勤斋内的竹花篱
图5 晚清醇亲王奕譞府邸中的竹花篱
制作花篱所采用的竹种多为具有漂亮花纹的“湘妃竹”和“梅鹿竹”。“湘妃竹”相传为舜帝之妃娥皇女英抱竹泪血成斑;“梅鹿竹”,又名“眉禄竹”,取“眉寿福禄”之意[10]。“梅鹿竹”斑纹色较深,形态似梅花鹿身上的斑纹,古人认为鹿是吉祥的代表,“鹿”与“禄”谐音,取禄这一吉祥词汇,既满足园主人对美好生活的祈愿又富有文化趣味,但因其产地、产量有限,故价格上有“一两黄金一两竹”的说法,往往只有宫廷和贵族大夫们才使用斑竹制作花篱。
“栏杆”在宋代《营造法式》中称“勾栏”,其中列举了8种具体样式。从敦煌壁画、历代绘画作品以及遗存的实物可以看出,栏杆的形式在不断变化,从宋时的“阑槛钩窗”到明清的“美人靠”。在栏杆的功能上,也经历了从早期仅具有隔离保护作用,到装饰繁缛再到简洁美观的演变。
古代栏杆用材多以木、石为主,但在明清的绘画中可见到以竹为材制作的栏杆。当时的竹作栏杆常出现在近水或花圃边缘这类赏景停留处,是人们赏游园林易接触和关注的部位,故用材不惜费料,制作格外考究(图6)。
图6 《燕寝怡情》图册中的竹作栏杆
明清的竹作栏杆样式与宋代栏杆有相似之处,通常采用石材做立柱,柱间采用2~4根竹条连接,代替以往的木条。栏杆以竹为材维护起来更为便捷。最为讲究、最具装饰性的竹作栏杆应当属通体采用斑竹制作的栏杆,用较粗壮竹材作为立柱,竹柱直接插入地中固定,立柱之间装饰有以竹条拼成的“卍”“口”“寿”等几何图案(图7),竹与竹的交接部位采用竹质“钉榫”固定[11]。
图7 清代冷枚《竹林七贤图》中的竹作栏杆
清代沈曰霖在《粤西琐记》中这样记载竹建筑:“不瓦而盖,盖以竹;不砖而墙,墙以竹;不板而门,门以竹。”在绘画作品《雍正十二月行乐图·九月赏菊》(图8)中可见,在水岸边有座2层高的竹作建筑,建筑原有的外廊金柱部分以竹柱代替,建筑栏杆、瓦片及窗格也都采用竹材建造,庭院围栏以竹编篱成墙,足见当时宫廷对竹材之喜爱,也反映了竹材可以制作或辅以制作较大体量的建筑。使用竹材建造这种体量的建筑对竹材种类、竹材部位以及加工技艺要求很高,可见当时园林竹作加工技艺已相当成熟。
图8 《雍正十二月行乐图·九月赏菊》中的竹作建筑
竹亭是采用竹作工艺修建的独立建筑形式。采用木材或多根较粗竹子组合制作立柱,然后将竹竿纵向剖分成2个半圆的竹条,去除中间隔断,竹条交错排列如同瓦片一样覆盖于亭子顶部。去除中间隔断的竹条具有排水功能,交错排列使得竹条上的竹节同瓦片一样产生类似鳞片的效果。竹亭还常配置蔷薇、紫藤等攀缘植物,植物繁密既起遮阳降温作用,也能随季节变化产生不同的艺术效果。在清代丁观鹏所绘的《仿仇英汉宫春晓图卷》中可见这类竹亭(图9)。
图9 清代丁观鹏《仿仇英汉宫春晓图卷》中的竹亭
几何编织的形制在园林中经常出现,多利用竹条或竹片相互穿插使竹条间组合牢固。穿插样式多为“菱形”“方格”“米字”等图案。与采用斑竹精细制作的花篱相比,竹材的几何编织制作更为简单,题材变化丰富,应用广泛,从市井庭院到皇家园林都有不同的精妙编织方法。
园林竹作材料除非有特殊要求一般是就地取材,在材料特性上以毛竹、斑竹和雷竹比较典型,而且分布广泛,颇受赞誉。
3.1.1 取其坚——雷竹
雷竹(Phyllostachyspraecox‘Prevernalis’),别名雷公竹,是禾本科竹亚科刚竹属竹种。雷竹原产于浙江临安、安吉、余杭。秆高可达10 m,幼秆深绿色,节暗紫色,老秆绿色、黄绿色或灰绿色;雷竹体型粗壮,壁较厚,故常作为立柱或结构材料。从现存竹器文物整理来看,明代嘉定地区和南京金陵派竹刻所用竹材多为雷竹,竹刻制作顶峰的清代在材料选择上依然倾向于雷竹。
3.1.2 取其柔——毛竹
毛竹(Phyllostachyspubescens),属禾本科刚竹属,秆高达20 m,茎粗达20 cm,老秆无毛,并由绿色渐变为绿黄色。毛竹是中国分布最广的竹种,壁较厚,竹节较长,加工成竹篾不易折断。竹篾加工一般分为剖竹、划篾、拉丝3步;竹材多是去其表面,取中间部分加工成竹篾,因材料致密、韧性更高,尤为合适作编织材料,编织品经久耐用。
3.1.3 取其纹——斑竹
湘妃竹和梅鹿竹都属于斑竹(Phyllostachysbambusoidesf.lacrima-deae),是禾本科竹亚科刚竹属植物桂竹的变型,产于湖南、福建、云南、广西、河南、江西、浙江等地。秆高7~13 m,茎3~10 cm,竹秆布满褐色的云纹紫斑或者枣红色指纹花斑,为著名观赏竹,秆多用于制作工艺品。
斑竹表皮呈褐红色云团状斑纹,纹理紧密清晰,以花纹满密呈云团状、底色细润纯净为佳。对于斑竹的钟爱最早来自神话传说,可见《博物志》卷八[12]:“尧之二女,舜之二妃,曰‘湘夫人’,舜崩,二妃啼,以涕汨挥,竹尽斑。”同时也与中国传统神仙思想不无关系,在中国古代宗教文化和艺术作品中皆有反映,比如汉代就是对神仙思想和海上仙山极为迷恋的时期,在其典型熏香用具“博山炉”和当时织物的流行纹样中,都可发现海上仙山和云气纹的风靡,其后“云气”“祥云”等一直被视为寓意吉祥和空灵的符号图案。
在园林竹作中竹材的加工在《天工开物》《齐民要素》《王氏农书》中皆有描述。古代对竹作加工通常分为伐竹、烤竹、锯竹、卷节、刮青、剖竹、劈篾、劈丝等8个步骤。结合现代竹材加工技术,可将园林竹作的加工概括为竹材加工、竹构架制作和竹作编织3个部分。
3.2.1 竹材加工
竹材加工需通过选段分截、阴干去油、材料矫正、去垢磨光等加工环节。选择竹段应根据需要选择合适质地、长度、斑纹的竹材,用竹刀和手锯将竹材按需截断。新鲜竹材含有较多水分、糖分、淀粉等,需要通过长时间阴干或施以高温使其干燥;竹子是天然材料,往往有形变弯曲的现象,需采取调曲台并配合火烤加温,使其表渗出竹油再固定形状使其冷却定型。竹材打磨常用细沙打磨,再通过秸秆打磨,最后用皮革磨光使其产生光泽。
3.2.2 竹作构架制作
园林竹作多是大体量造型,还常配以植物栽植,故对骨架的承受力要求较高。考察明清时期的绘画作品发现,园林竹作中的骨架连接方式通常有“T接”“十字嵌”“L”“米字”(图10)等几种。制作过程是首先确定竹材交界处位置,使用钻杆挖出适合的圆形孔洞,再用锉刀打磨边缘,各部分连接完成后在交接处销上竹钉,在重要交接处或受力部位常需将小圆木连接在竹材内部并辅以捆扎和胶合材料。
图10 《胤禛美人图》中的竹篱连接方式
3.2.3 编织
竹作编织是通过竹条和竹篾按照“人字”“交错纹”样式组合编织而成,因价格低廉且简单适用而常应用于市井庭院中(图11)。利用竹刀将竹分开成想要的篾条宽度,然后进行破篾和劈丝,为提高篾条精度常采用剑刀控制篾条宽度;确定宽度后的竹条需要经过启条将竹材由表至内分为5层,其中最内层质地较脆故不多用,最外层太过柔软常用于绑扎或编织花纹,中间3层是用于编织的最好材料,称为“中篾”或“上篾”[13]。
图11 《康熙南巡图卷·第三卷》中的竹编竹作
日本自古有竹,且将其视为民族的象征。日本绳纹时代已有竹材加工技术[14],当时竹席、竹帘等已经在生活中普及,竹种多是桂竹。日本园林竹作的主要形式是称为“竹垣”的竹制篱笆。日本民治17年(1884年)小泽圭序在《园篱图谱》中专门介绍了“竹垣”的做法,梳理描绘了当时日本典型的竹垣样式(图12)。在中国,由于工匠间口耳相传和家传技艺的观念,使得中国现今未流传下关于园林竹作的图谱专著。
日本上古时代(630年)派遣使者到唐朝学习生产技术经验,中国的竹作加工对日本竹材加工产生了较大影响,所以在样式设计上两国常见有类似的形制。在早期日本竹垣形制上同中国绘画作品中的描写有较多相似,从制作样式及材料上看,日本竹垣形制大致有竹穂垣、柴垣、桂垣和蓑垣等几种形式。
竹穂垣,即采用竹竿为骨架、竹穗为材制作的竹垣(图13);其取材便利且具有趣味,这种形制与中国市井庭院中常用的形制几乎一致,具体可见宋代张择端《清明上河图》中对这种篱笆的具体描绘。柴垣,形制与唐代王维诗《鹿柴》中所描述的形制应当相近,是以带分梢的树木枝条均匀紧凑的布置于横向的骨架中,呈现出轻松野趣的效果。桂垣,即采用桂竹为主要材料制作的竹垣,这种形制多是以突出材料粗细和阴阳相背的反差美为盛,竹材连接处用布条以一致的方式捆扎固定(图14),这种形制在中国竹作中似乎并未出现。蓑垣,是将苇草用棕衣包裹再困扎成柱状,然后拼装用竹竿固定,最后以绳线捆扎成型。
图13 日本的竹穂垣
图14 日本的桂垣
中国明清园林中的竹作和日本的竹垣在加工技术上有较大不同。一是在竹作骨架加工方面,中国多使用完整竹材交错造型,而日本竹垣则是以篾条困扎成柱作为骨架。二是在竹材塑形上,日本以分散竹篾困扎成柱的方式可以满足大弧度弯曲造型的设计且利于调控,中国往往采用火烧或蒸煮的方式对竹材塑形,其在弯曲弧度上同样可以制作大弧度造型,紫禁城中有以完整竹材加工成圆拱门的实例,而且竹材经过高温处理后其刚度和稳定性进一步提高从而经久耐用。三是在连接、固定的方式上,日本竹垣一般是以布绳、麻绳、皮绳一类加以绑扎,而中国竹作多采用开洞加以钉榫的方式连接,这2种连接方式在竹作整体稳定性上有较大差别。
评价明清园林竹作艺术成就的高低,在满足其基本使用功能之外,还要看其艺术、技术与其形制的融合。在明清园林竹作样式中,既有追求淡雅效果、位于山野林间庭院中的“鹿柴”形制,也有古雅简净不失雍容的斑竹护栏,更有极尽材料装饰繁缛的蔷薇花篱。从样式演变来看,明代园林中的竹作相对简净,这与当时文人士大夫“贵精便、重简裁、巧天然”的审美理念和重视打造园林并参与设计活动有关。从《南巡图卷》《雍正十二月行乐图》等诸多作品中可以看出,清早期的康熙时代园林竹作往往呈现出端正雍容的面貌,到了雍正时期竹作样式则优美典雅,反映了当时对造园和竹作的审美已达到融古汇今的高度,说明当时对竹作技术的熟练掌握,竹作加工技术的进步使得对作品样式的约束越来越小;但也使得皇家园林中的竹作开始陷入对技术的痴迷,一些高档用材、耗尽人工的作品沦为奇技淫巧的恶俗作品。之后随着经济下滑、国力衰微,以往精雕细琢、用料讲究的作品在经济上已难以承受,便开始出现很多造型夸张或带有西洋形制但制作却粗卑简陋的园林竹作;同时期在江南园林中,一些追求文人士大夫审美趣味的竹作作品显得依然优雅,且具有生命力。
中国明清园林竹作与日本园林中的“竹垣”在功能、样式、加工方法上均存在异同,各具特色。
中国明清园林竹作工艺是中国传统园林艺术的重要组成部分,从蔷薇花篱的繁复交接结构,到高温塑型加工出精巧的竹作吉祥图案,再到通体为竹的2层阁楼建筑,高超的竹作技术足以另今人感叹,但对明清竹材加工的多种方式和技法尚需进一步发掘。明清园林竹作丰富精美的样式和成熟精巧的加工技术在今天来看都难得可贵,对今日园林竹作设计和施工有重要的参考学习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