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用一只手撑起一片天

梁亦鑫

这年元旦，当人们沉浸在喜庆中，周冬祥却早早来到乐清市的码头工地加班。不料，他的左手臂不慎被钢筋调直机绞烂。他已經无法形容那天的断手之痛，只记得被送往医院抢救的路特别长，他真想睡过去，每次都是工头大声把他唤醒。为了保命，左手只能整体截肢。3天后，伤情稳定的周冬祥打电话给妻子，谎称在温州帮她找了个工作，要她赶快来。当妻子看到丈夫那只空袖子时，瞬间崩溃了。

这一年，周冬祥的大女儿9岁，小女儿4岁。出院后，他首先想到的是两个女儿的将来。可是，只有一只手的周冬祥干什么都吃力，吃饭比别人慢，走路也不稳，家里4口人全靠妻子打零工过日子。看到妻子如此辛苦，周冬祥咬紧牙根逼自己尽快适应起来。找不到事做，他就用单手干农活。别人一只手拿秧苗，一只手插，他就先把一把秧苗撒到田里，再一根根弯腰捡起来再插，而帮手就是大女儿。收谷子时，他没法挑担子，就让妻子把整袋谷子放在他的背上，用一只手从好几里外的田里扛回家。即便这样，一个上午干不了别人家四分之一的活。

然而，两个孩子读书需要钱，心急如焚的周冬祥托人四处找工作，可只有一只手有人要吗？3年后，一位在北京打工的亲戚给他打来电话，有一家饭店愿意接受他。人生地不熟，妻子有些担心，但他果断出发。到北京，老板安排他管仓库、给后厨收菜、点数、记账，可是碰到称重、搬货的事，他自己干不了，又不好意思麻烦别人，2天下来便打起了退堂鼓。老板知道他的情况后，安慰他：“你努力，我们都会帮你。”周冬祥心里一热，决定留下来。因员工宿舍在地下室，湿气重，周冬祥又有旧伤，时间长了关节疼。妻子心疼他，叫他回家，但周冬祥坚持了下来，他很感激饭店的老板，包容他又讲信用，工资都准时发放，女儿的学费有了保证。

北漂12年，周冬祥的工资从1200元涨到3000元，因包吃住，他几乎一分不花，全部寄回家。唯一的休闲，就是晚上下班后到公园门口听人唱歌。公园门口有人摆露天KTV的摊位，3元一首。他也很想去上去唱一首《常回家看看》，又觉得要花钱，没舍得。然而，最让周冬祥想回家看看的是2012年，妻子打电话告诉他，大女儿考上了湖南师范大学。家里终于有个大学生了，当时他就特别想回家。同样的喜悦来自2018年夏日的一个中午，那时他在老家休假，小女儿从楼上冲下来朝他喊：“老爸，我上一本线啦！”饭店老板得知他家人的喜讯后既感动又钦佩：“一只手的爸爸供出2个大学生，不容易！”还吩咐财务给周冬祥发了一个大红包。

周冬祥“一手”撑起2个女儿的大学梦。“我爸妈从来不和我们说没钱读书的事。”大女儿说，与其他同龄人相比，姐妹俩从没缺过什么。在小女儿眼里，爸爸是村里最温和的男人，从没有打过她们，只要爸爸在家，就会借个车子送她去镇上上学。原本，周冬祥打算在北京坚持2年，等小女儿大学毕业后再回家，但突如其来的疫情打乱了他的计划。茶陵的疫情得到控制后，周冬祥先在村里盘下来一间木质老房子，开起了小吃店。他和妻子凌晨3点就起床做包子、烧汤、烧菜，卖不完的包子，周冬祥再蹬一个小三轮，沿村叫卖。“先努力赚，不够了我再借，一定要让孩子把书读完！”面对生活的小坎，周冬祥表现得从容乐观。

高尔基说：“父爱如伞，为你遮风挡雨;父爱如雨，为你濯洗心灵;父爱如路，伴你走完人生。”周冬祥用一只手为孩子们撑起了一片温暖的天空。

（责任编辑/刘大伟 张金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