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匠
年轻的时候,玩儿过一次“行为艺术”。
那是一个夏天。中午接到了老A一个传呼,要我晚上到北京南郊一家小酒馆,“一起坐坐,老B老C我都通知了。你要是从班上过来就再联系下小S,把她也接过来,有个女的,酒也喝得高兴不是……”
下班,我打了辆“面的”,赶了过去,路上还接了小S。
那地儿说是在南郊,其实就在四环边上,但當时三环都还好多处没有贯通呢,四环别说有路了,连这个词儿都还没有呢,附近还能看到不少庄稼地,显得特别“郊”。
我们到的时候,老A和老B都已经到了。“怎么约在这么一个鬼地方?”一进门,我就抱怨说。
“这儿,啤酒才一块三一瓶。”老A答道。
“都不够车钱。”我说。
“我们又不打车来。”老A、老B一脸无赖……
我都忘了是怎么开的头儿,就跟这帮写诗的人混到一起了。类似这种酒局多则一月,少则半月,就会有一次。这帮人干什么的都有,有在机关工作的、有在公司打工的,还有一些是自由职业者,“北漂”占了绝大多数。
这些人会凑到一起,大约因为两点:一是都觉得自己目前是个尚处于“天将降大任于我老人家”的前夜里的诗人。其实,很多年以后,这伙人中就没出一个纯指着写诗能吃上饭的人。二是都挺穷的,如果说还有三的话,那就是喝啤酒,基本上都是五瓶起步。
每次聚,单纯就是为了见个面儿,好让自己觉得,现在我生活得虽然不如意,但还有几个同道和朋友。所谓抱团暖,这也是其中的一种吧。当时,这种小店都没空调。我们就喊老板娘在门口支了张桌子,先叫了箱啤酒和几个块八毛钱的小菜。打头儿的这些酒菜,一般都是召集者负责买,而召集者通常都是刚发表了作品,得了几十块钱稿费的人。往后来的人,再给大家加一两个小菜,抑或是几瓶啤酒。印象最深的一次,是晚上六点,四个人开喝,到凌晨两点时,已聚了二十几个人,天快亮时,方散。
酒桌上,聊的无非就是些山南海北的见闻,最近读了什么书,当人多起来的时候,也有拍案而起、给大家朗诵自己新诗的。再不就是聊聊文坛的八卦,别看这伙人平时说话一个个都带点“眼角何曾夹板桥”的自负,但在八卦他人、特别是一些文坛红人的时候,却也是免不了能听出些“我的朋友胡适之”之类的炫耀。还有个现象,特别值得一提:就这样的场合,居然每次都会有几位长得很漂亮的文学女青年到场,现在这种人心还古的现象,应该已经看不到了。
言归正传,怎么个“行为艺术”呢?就是那次聚会,我们约好,等冬天北京下第一场雪的时候,在座的所有人(十一二个吧),中午都到圆明园大水法遗址那儿聚齐,然后到清华北门的一个小馆去吃顿涮肉,到时候,就不再一个个地通知了。
结果,我去了。却一个人都没见到,可我记得当初说这件事时,在座的可都是“咚咚”地擂着自己的胸脯,说“我保证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