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飞
想想这个人。他说:没有华丽的序曲,
只有一个人和他的生活。
像所有的生活那样?谦逊讲究,还是
特立独行?一个人隐藏在自己的生活里
就像他终将隐藏在死亡中一样。
他猩红色的唇线上潜伏着一些遵循
深蓝色秩序的露水——无论它来自天空
还是海洋,他都接受了秘传:
生活并非要一个人活着,
而是要他学会死去。
现在你看,他的墓碑上有无数唇印。
圆润而柔和的光芒洒在他的眼睛里,
他因此而得见世界的变化。他容忍着
别人的赞扬却始终不了解自己的心。
在此之前他曾反复爱过,爱过,爱过。
你或许不信,我知道玛丽莲·梦露的味道。
它的高音部是乙醛;它的中音部依次是
茉莉、玫瑰、铃兰、鸢尾草和香油树香。
至于低音部,除了香根草、檀香和西洋杉,
还有琥珀、麝猫和麝香鹿。
这令人心弦断裂。气味的使者带领男人们
穿越林地与草场,在低音中练习宣言:
保护脸面、标记领地、采集、宣传集体催眠文化。
抹香鲸胃里有龙涎香——
海狸腹带中有海狸香——
埃塞俄比亚猫生殖区有蜜——
东亚麝香鹿腺囊内有红色果冻——
事物都有邊界,但语言没有。
写作是在纸上呼吸,沉入一个未来的梦
——关乎过去,逝者和一棵我曾经过
无数次却从未经意的树。
在这个住满老人的房间里,婴儿们
格外安静,注视着我逡巡。
剥落的白色墙壁上有一些昆虫的影子,
我已学会了告别? 不,我只是老了一些。
我不再对破碎的石头伤心。
我忘了我曾梦到过谁。
我不知道明天还有多远。
每一扇门背后都有一张脸。
他们喃喃远去,他们为我伤心,
他们变换着眼色,直到消逝于那棵
在墙外英雄般挺立的树——
在被雨淋碎之前,我从未被自己惊醒。
——献给尼采
那马奔跑着。高车上衣衫褴褛的人
一鞭又一鞭地抽打马脊背
他们大喊大叫,他们唱着歌
他们看着起火的马背嘿嘿笑
谁谴责这些,谁就是一个道德上的暴君
谁就是那个看着马吁出最后一口气的凶手
没有人能在人群中救出自己
拥着马脖子痛哭也不能
那马的眼睛里蜷缩着一个婴孩
他被寒冷的鞭子惊醒。多么奇怪
在鞭子扬起的一刹那他竟浑身充满了感激
白日与灯笼丈量着彼此的绝望,悲凉莫过于此
多年后当你从厨房里转过脸
那醉醺醺的口哨在窗外的风声中显得格外明亮
他们星辰般的孩子坐在汽车里
——难道还是为了赶往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