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里学院经济管理学院,贵州 凯里556011)
贵州是一个山地省份,山地和丘陵面积达到92%以上,也是全国唯一没有平原的省份,所以民间用“天无三日晴,地无三里平”来形容贵州的地理环境。黔东南州地处贵州东南部,与广西和湖南接壤,这一区域主要是苗族和侗族的聚集地,特别是这一区域的偏远山区村落分布在山顶、山坡、山麓和山谷。正是处在这样的地理环境,黔东南州偏远山区村落社群聚集规模较小,山地和平原不一样,难以形成大规模的社群聚集,为了适应环境,这里的村落呈现立体化、族群性和散居式的特点。和其他地理环境的村落一样,贵州黔东南州偏远山区村落也存在乡村的普遍问题,同时由于各方面的环境差异,这里的山地民族村落也呈现出自身独有的态势。
农村发展需要人,需要大量的劳动力,才能激发农村发展活力。[1]人是乡村治理的基础,特别是在公共事务方面,更需要全体村民共同协商讨论。离乡外出务工的这一人群,他们的生产生活与乡村的联系越来越少,村民之间和家族之间关系淡薄,甚至是乡村固有的传统伦理都有一定的变化。外出务工人群回乡时间短暂,政治参与缺乏积极性,当政治参与涉及到经济利益时才是他们参与的动力,特别是对村庄的公共事务关注度越来越少,更是缺少热情去参与乡村治理,导致乡村治理没有群众参与,很多只是认为乡村治理是村干部的责任,与自己无关。在黔东南州偏远山区村落,社会经济没有产业支撑,村民为了生活只有放弃农村,选择去城市打工谋生。当离开农村的人口越来越多,乡村常住人口越来越少,再加上原本村庄就存在问题,这就使村民协商议事难度大,也就意味着失去了乡村治理的大量资源,比如人才、资金、技术、知识等。没有这些资源的进入,农村治理的方式变得越来越单一,导致了乡村治理陷入困境的状况。
在贵州黔东南州偏远山区村落调研中了解到,由于常住人口骤减导致乡村虚空化是首要问题,也是普遍问题。具有独特地理环境的民族村落,一部分处在偏远山区,一部分处在离县城比较近的山区,城镇化的发展和内部生活的困境使得村民不得不选择外出打工。特别是距离城市不远的山地民族村落,靠近城市,交通便利,这一类型的山区村落的农民进城务工的更为普遍,大多数都是青壮年劳动力,而且都是夫妻一起外出,长年居住在城里,村里有重大的节日才回家看看。在调研中,也了解到了这样的情况,有的村民进城打工,靠自身的努力,有能力在城市里买房生活,并把家里的老小接到城市生活,当然这部分极少,更多的是没有能力在城市买房,终究还是“落叶归根”。那些买不起房子,而且收入还可以的这一部分村民,大多数是把自己的孩子带到城市读书。既买不起房,工资收入又低的这一部分村民,只能把孩子让自己的父母照顾,这就出现“空巢老人”、“留守儿童”现象。“空巢老人”、“留守儿童”是山地民族村落最大的群体,可以说这是“弱势群体”,他们参与村落事务的能力有限,而有能力的群体却离开家乡,走进机会更多、收入更高的城市。根据推拉理论,一边有吸引力,一边有推力,导致农村常住人口结构产生严重的变化。人口迁移,社会结构变化,将造成偏远山区村落人口安全、村落劳动力断代危机。
除此之外,移民搬迁也导致乡村人口流失。如榕江县的两个贫困村,地理位置偏僻,自然条件恶劣,两村平均海拔为1300米,耕地多为腰带田,最小的田块面积仅6平方米,耕作难度大。季节性、工程性缺水严重,旱涝保收田人均不足0.2亩,安全饮水无保障。远离县城和乡政府,山高坡陡,公共基础设施延伸困难,是典型的“一方水土养不活一方人”的区域,是扶贫攻坚的“硬骨头”。为从根本上解决两村的贫困问题,在征求大多数群众意见的基础上,采取整村搬迁的方式,将住在深山的农民整体迁入县城。两村574户迁出497户,迁出率为87%;总人口2124人迁出1789人,迁出率为84%,实现了贫困人口由 “山”向“城”的大转换。
所谓乡村文化,就是以家族、血缘和地域为纽带,有着特定的精神价值和生活方式,这是村落特征和人文精神的反映,也是一个村落的文化形态表现,在漫长的历史进程中,由村民集体共同创造的,所以村落就是一个共同体。[2]在这个共同体里有着一定文化背景、文化身份和社会基础,乡村治理都离不开这些因素。因为文化是在长期生产生活中不断积累和沉淀下来的,凝聚着经验智慧和朴实情感。人口迁移,乡村的传统文化也面临着传承危机。目前在黔东南州偏远山区村落中,已经开发旅游的民族村落有目的性在传承和发展少数民族文化,例如:世界非物质文化遗产侗族大歌,在小黄侗寨和肇兴侗寨旅游开发良好,很多年轻人都参与到了侗族大歌的传承和发展中来。而在另外的榕江县宰荡村就完全不一样了,在20世纪70年代,全村500多人会唱侗歌的占95%左右。而现在1277人当中,会唱侗歌的所占比例还不到20%。全村50岁以上会唱侗歌的占60%以上,20至40岁会唱歌的大约只占30%,而10到20岁的占不到10%。且年龄越小会唱歌的男女比例越失调,50岁以上会唱歌的男女比例为 5:5,20 到 40 岁的为 3:7,10至20岁的为1:9。由此可见,能唱、会唱侗族大歌的不仅人数不断减少,而且男女比例失调日趋严重。侗族大歌传统文化面临后继无人的困境,传统文化的治理作用逐渐弱化,例如黔东南州许多侗族传统村落的款组织已经名存实亡,没有多大的实质意义。同时对传统文化的认识也不到位,再加上黔东南州山地民族传统村落受到城镇化影响,少数民族传统文化也逐渐失去原有的生存环境,这就造成了黔东南州偏远山区村落文化破坏,甚至是有的偏远山区的少数民族传统村落已经消失,只留下破败的房子。村落的传统文化弱化和消失,这是主观原因和客观原因共同作用的结果,即使看到偏远山区村落面临这样的情况,在很多地方也没有认真去传承与重建民族村落优秀传统文化,使黔东南州偏远山区村落治理没有了社会文化支撑和有效方式,结果只能是孕育出新的大批需要“被治理”的人群。
乡村振兴战略提出了产业兴旺、生态宜居、乡风文明、治理有效、生活富裕的总要求。乡村振兴战略的重要保障就是乡风文明建设,为乡村振兴战略的实施提供精神动力和智力支持,有利于促进农村社会的发展。[3]乡村文化建设能满足人民群众的美好生活需要,促进美丽乡村建设,亟需引起我们的重视。
由于大量人口外流,给农村带来一系列的问题。在调研的过程中,对黔东南州从江县德秋村、德桥村、岑往村、伦洞村等四个自然村进行走访,在村庄内部有很多的老房子,进入村庄的道路两旁都建得有房子(大多都是新建的小楼房),不论是村里还是村外的房子,都会出现不同程度的闲置情况。
第一,老旧、闲置,甚至是废弃的房子,大多都是在村庄内部。自从1997年以来,德秋村和德桥村大部分村民都外出打工,有的村民有了一定的积蓄,为了提高生活质量,在务工地买了房子,还有的人就在本村建了新房子。村庄的房子也逐渐增多,村落规模也进一步扩大,大部分人都会选择到新房子居住,那么留下村子内部的老房子却没人居住,而且都是木房子,长年累月房子破旧不堪,也很难住人,最终导致废弃。
第二就是村庄外围新建房子闲置。一些村民外出务工有一定的积蓄,但是回到家乡却感到无所适从,不知发展何种事业,最后还是选择继续回到城市里打工,新建的房子也处于闲置状态。总而言之,农村房屋闲置现象非常普遍,而且这个趋势也逐步加快,新建房子的空置率也在逐步上升。
第三就是时间上的闲置,也就是季节性闲置和常年闲置。在贵州丹寨南皋乡调研走访时了解到,附近的村庄出现季节性的房子闲置,“季节性闲置”是因为村民农闲时进城务工,农忙时又回到村子。而在凯里舟溪镇房屋却是“常年闲置”,有的村民土地被征收,有了钱之后就到城区买房子,而村子的房子也保留着,常年没有人居住,导致闲置浪费。这一部分群体,在一定的程度上还是留恋着家乡,空闲时间还能回到家乡看看,也有个落脚的地方。
大多数年轻人选择从事非农工作,大多数在家里务农的则是“99 61 38部队”,他们无法独自从事农业生产工作,加上黔东南州山地民族村落处在独特的地理环境,农业基础设施仍处于20年前的水平,没有得到有效的改善。“无水、无农机、无粮”现象时有发生。没有这些保障措施,农业已成为“看天吃饭”的产业,许多土地由于运输偏远,灌溉不便,土地破碎,造成了浪费。山地民族村落人口流失严重,人口增长率也缓慢,粮食需求量逐渐减少,随着人口大量流失,村里生存人口大量降低,需要粮食资源降低,使得家庭劳动力减少而导致对农田的利用率减小,这也造成了大量的土地闲置。[4]
土地闲置,特别是耕地抛荒现象严重。施秉县位于云贵高原东缘,多高山和森林,能够发展农业种植的地方只有山间坝子和梯田,白垛乡山区的山坡坡度较大不宜开垦梯田,只有一些山间坝子可以耕种。因此,人们也选择聚居在坝子的边缘。随着人口的增长,光靠坝子中的耕地不能养活周围人口,人们就到较远的山上开荒以解决吃饭问题,特别是上世纪七、八十年代开荒最普遍,只要能耕种的地方基本上都变成了耕地。都是些零星地,耕地分散、偏远、瘠薄,有的地一天只能走一个来回。
此次调查运用抽样调查法选取了白垛乡白垛村、王家村、谷定村、半河村等行政村中部分村民组进行实地考察、村民访谈以及问卷调查。经过抽样调查、统计之后对本乡耕地撂荒情况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白垛乡共有耕地面积1347.4公顷,其中田788公顷,土559.4公顷。撂荒地约252.67多公顷,撂荒率(撂荒耕地面积占总耕地面积的比例)为18.75%。其中有田约74.67公顷,占总撂荒地的29.55%,占全部田面积的9.48%;土约178公顷,占总撂荒地的70.45%,达到全部土面积的30.82%。具体调查行政村撂荒情况如表1所示:
表1 白垛乡各行政村撂荒地情况
从中可以看出黔东南州偏远山区村落耕地抛荒现象严重,也严重影响了农业发展生产,特别是青壮劳力在城里当起了“全职农民工”,不再从事农业工作。
黔东南州偏远山区村落地理环境独特,再加上村落的空心化,即便是政府大力支持农村发展,但是社会资本还是集中在城镇。山地民族村落布局较为分散,同时住宅布局也较为分散,这样严重增加基础设施建设的成本,处在高山上的民族村落公共基础设施更是缺乏,特别是饮水、排水和道路问题。由于地形问题导致了基础设施难度加大,也给政府增加一定的公共服务压力。
在为偏远山区村落提供公共服务的过程中,还会存在空心化的问题,黔东南州偏远山区村落和其他的村落一样,留守在村子里的是儿童妇女老人,儿童的家庭教育问题也成为社会关注的共同问题。村民自治是中国农民政治参与村级公共事务管理的主要方式。但是在黔东南州偏远山区村落村民自治方面,整体性都不强,主要是由于人员大量外出,常住人口减少。村民参与积极性不高,村落的公共事务只是落到村干部的身上,村落很多的公共事务也难以进行下去,例如村落的留守儿童教育问题,从村落的内部来看,没有人提出来,也没有真正进行下去,同时老年人的关心问题也无从谈起。
人们最关心、也是最需要的公共服务就是教育、公共卫生、基础医疗、社会保障和就业。[5]在国家决胜建成小康社会关键阶段,国家和当地政府十分重视提高农村公共服务,例如,在黔东南调研中了解到在一些黔东南州偏远山区村落中设有农家书屋、老年活动中心、技能培训中心、生产服务中心。但是,山地民族村落的这些公共服务处在一种“无用”的状态,同时在村委会中设立的老年人服务站、妇女之家、村级图书室等等也只是一个空壳子,房屋内空空如也,满布灰尘,从中可以看出这些设施都是从来没有使用过。村民对于村里的这些公益性服务不是很清楚,也不关心,更无时间享用。
黔东南州偏远山区村落地形复杂,农业基础设施落后,很多都是还处在传统的耕作方式,农业产业规模较低,种植的农作物还是以水稻为主,商品化的农产品还是很少。除了传统的农业以外,在黔东南州偏远山区村落再也找不到其他产业,基于此村民不得不流向城市寻找更好的生活,留在乡村中生活的老、幼、妇群体总体知识水平不高,青壮年大量外流,常住人口相对较少,削弱了农村的生产功能,导致无法支撑产业的发展。研究发现,大多的林下养殖都是散户,这样就很难形成大规模的发展,无法形成规模效益。近年来,虽然锦屏县林下经济发展已经初见规模,也形成了少量的龙头企业,但是龙头企业的数量还是太少,使得林下经济发展规模还是比较小,形式也比较单一。林下经济发展有多种模式,但林农大多都是以养殖为主,这样也不利于满足市场的需求。林下经济对于农民来说也是一种新鲜事物,锦屏县村民普遍对于林下经济的认识不足,缺乏相关的种植和养殖经验,同时,大量农民的知识文化水平不高,他们对于新事物的接受能力不强,这些原因导致锦屏县大部分农民对于林下经济发展形式都采取观望态度。这样就会使许多林地资源出现闲置状态,在很大程度上限制了锦屏县林下经济的发展规模和速度。
机械化水平低,没有大型农用机械。在白岩坪村没有大型的农用机械,只有小型的农用机械,虽然比以往的铁犁牛耕效率高很多,但对于烤烟产业的发展有很大的局限性,在家种植烟草的农户一家只有一台机械,每到干活的时节,农户都是自己的活干完了,才能租借机械给其他农户。白岩坪村地势平坦,多是小盆地,可以引进大型的机械,但目前还是一些小机械在种植烟草,主要是小型盆地与山间盆地不集中过于分散,技术上缺乏支持,资金投入较高,导致机械化水平低,很多事情农户只能聘请工人来做,人工成本高,往往会错过烟草种植的最佳时间。基础设施落后,不能有效灌溉与排水。黔东南州偏远山区村落大多数处在山间和山顶,在雨季雨水充足,但是不能有效的蓄水,排水也不通畅,遇到特大暴雨会出现大水淹没田地,农户出现很大损失,在旱季没有水源来灌溉,受到自然灾害的影响,农户财产损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