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津江口写意

张伟忠

自从圣王大道开通，自南而北，从漳州城的北边贯通向长泰县的南边，就像一道划开记忆的新痕，其左右两边的景观好似历久弥新，赋予了一种崭新的意义。长泰县城到漳州市区更快了，飞驰的车影好似鼓足动力的GDP一样，让人有种热血沸腾的想法，更想意气风发了。北溪大桥，是这条大道的必经之路。北溪大桥的建成通车让家乡人赞叹起中华好汉们的造桥修路速度，老一辈的人们都说，几里路长的大桥飞架南北，好似一夜之间，像一道彩虹，横跨在九龙江北溪之上。因为新造的一座桥，把以往对两岸的记忆又重新修复了。因为有了桥，“有缘千里来相会”，再也不是橹桨声中“柳堡的故事”。之前因为有宏阔的大江之隔，交通十分不便，即便是遥相对望的两岸人家或有通婚，也必须克服江面宽阔、没有大桥、少有渡船带来的不便。

从漳州铁路东站启程，火车逆行鹰厦铁路，蜿蜒地从布满甘蔗林、香蕉林、龙眼树林的乡村咕隆咕隆穿行而出，向北行驶，跨行长泰县的龙津江，很容易见到那里有一座铁路桥。正是这座桥，从孩时起就给自己留下深刻的印象。上世纪八十年代，火车头上顶着经典烟囱，好似戴着高顶礼帽，腾烟吐雾，行色匆匆，急急地从那桥上长龙般驶过。镜面般的江水清澈倒映，巍峨的高山远远地陪衬为背景，暖红的夕阳渲染着这一恢宏景象，好一幅大好河山图。

这个火车过桥的地方，位于长泰县珠浦村。它位居长泰龙津江与漳州九龍江干流的汇合处，龙津江宽阔的江流与九龙江广袤的江面相遇，似小毛孩见到妈妈一样，欢腾地扑入怀抱。铁路桥位于龙津江大堤的西端，有视野辽阔的背景空间，早晨观桥时，顺光观看，清晰了然；黄昏观看时，则正是“夕阳西下无限好”的最佳观测时刻，晕红的日光氤氲愈灰暗愈迷离，形成了茫然夜色降临前的美丽景观。

如今，重访这座铁桥，除了江水如常缓缓西流的景观外，蓦然进入眼帘的便是那新修的休闲绿道、江上的花白芦苇花、修剃齐整的绿地，十分引人注目。十几年前的江堤汽车不能通行，若是雨后，踩着自行车骑行其上，只能挑着路面，颠颠簸簸、曲曲折折，在江堤上游览所谓的江景风光。自从绿道修建完毕后，从县城里骑行、跑步到这里的当地居民越来越多，不断增添着这里的人气，驱散着这里曾经的孤寂。江堤上来来往往、络绎不绝的人影、车影，如同枯废的荒田度过了寒冬，在春天里开始长出大片嫩绿的小苗，点缀着曾经静寂的景致。心里慨叹，江堤上的绿道似块新辟的油菜花田，引来了可爱的小蜜蜂，从此生机勃勃。春天里的我，伫立在江堤上悠闲观望，游游走走的人影从我的身旁飘然而过。心底里生出一种强烈的感觉，相比十数年前站在江堤上里欣赏风景的我，现在的我已被环抱在春天的清新氛围中。家乡生态家园建设带来的巨变，让我变成幸福的人儿了。

这个沿江地段，经常可以看到放养的黄牛、水牛自由地吃草。一起陪吃着草凑热闹的，还有个把只白鹭。有趣的是，白鹭总喜欢陪着水牛转悠。白鹭是雪白的，水牛是黝黑的，一黑一白，黑白相搭，看过去还真逗。调皮的白鹭有时会跳到水牛的背上，帮着啄除身上的跳蚤，或作登上峰顶观光的姿态，憨厚的水牛任其踩弄，也不会抖动硕大的身躯，甩去身上的白鹭。甚至有些时候，白鹭就凑近站在水牛的身边，看着水牛的头在那里一拱一拱地吃草。水牛强劲的舌头像把镰刀，顾自地扫过绿草的末梢，根本不去理会在身旁闲着发呆的白鹭，仿佛白鹭是绿地上的一堆闲置的土块。水牛与白鹭相安无事、和谐友好地并立着，真是个奇妙景观。成年的水牛若没有新生小水牛跟屁虫般相伴着，经常是默默地、孤独地吃着低矮的青草。这样想来，有了白鹭调皮的相伴，也是种生活的乐趣，为何要赶走它呢？

周末节假日，我偶或到这里休闲逗留。夕阳西下、霞红漫现天边时，腮红般的阳光懒懒的沐浴在脸上；清新的江风亲吻过幅员辽阔的江滩，轻轻飘拂在身旁，是种舒爽畅快的欢享。经常可以看到有许多年轻、健美的青春倩影，在这里体验野外聚餐、骑行、跑步等活动。夕下的阳光总喜欢把江堤映照得情意暖暖，刻意营造着暖心的诱惑，让你不知不觉地喜欢上它。绯红的阳光照射在姑娘们身上产生的斜影，撑着花色阳伞的美女，很容易让自己轻轻哼起那首叶佳修所作的《踏着夕阳归去》的歌曲，“远远地见你在夕阳那端，打着一朵细花洋伞。晚风将你的长发飘散，半掩去酡红的脸庞。”尤其是后面的那句“我仿佛是一叶疲惫的归帆，摇摇晃晃划向你高张的臂弯……那儿有一座小小蜗居，等待着我们，踏着夕阳归去。”从歌词比对着眼前的风景，画面感十分丰富、细腻、完整，仿佛已看到一个十分美好的恋爱情景。品味着眼前江堤绿地上的景观，与从心底里飘出来的歌声、传递出昔日曾经的青春愿景，何其的贴切吻合，好似身临其境。也想起赵薇当年导演的电影《致我们终将逝去的青春》，那种呼应内心写实的真实表达方式，是很容易引起心底里情深意切共鸣的。睹今景思昔日情，是酸，是爽，还是酸爽兼有之，只有你自己独自地轻轻撩动心弦，才能真切体会到的。

再望向江边，芦苇花儿有了江水源源不断的润泽，更是肆意地绽放，恰恰修造成一道浪漫的风景线。风儿轻轻拂过，芦苇花儿柔软的腰身，妩媚轻摇。在这容易煽情的风景中漫步，是情侣们十分喜爱溜达的地方。夏末秋初和熙的阳光之下，芦苇荡边，容易见到颜色缤纷的、双双对对撑起的遮阳伞。甜蜜的恩爱情侣在芦苇荡边的绿地上轻移步履，尤其是在那清静的江滩、僻静的一隅，在无人打扰的情意绵绵氛围里，更是营造着狭小的浓情蜜意空间。小伞是个很好的道具，伞下的二人世界更是亲近美妙。小伞的颜色明丽轻快，鲜艳地映衬着情侣们的欢畅心情。鲜红的或雪白的长裙，配上粉色、天蓝色、浅黄色的阳伞，伴着青青绿草地、花白芦苇荡、汩汩清流水，引人注目的甜蜜景致登时闪亮。情侣在远处散步，犹如在画卷上点缀的清新亮点，款款情深，近处则是一片热闹的氛围。周末到这里休闲的人们，大人们围坐在一块唠嗑，调皮的小毛孩们则喜欢迈着可爱的笨拙的脚步，蹦蹦跳跳在修剪齐整的宽阔草坪上，像春天里初长羽翼的小鸟，不时发出吱吱喳喳的欢腾嬉闹声，充溢着快乐和童真。

位于江堤下的龙津江水文塔，容易让我想起位于海峡西岸的龙海市镇海角，主要是想起那玉树临风般、风度翩翩迎着强劲海风依然威武伫立的航标塔。镇海角的船标塔曾经做为电视连续剧《一路繁花相送》的取景地，呈现颇为亮眼的景色。剧中帅哥钟汉良、炎亚纶，靓女江疏影，都是十分亮眼的明星。只可惜当时搭起的、为烘托恋情的特色小屋，已让当年横扫厦门湾的一场台风给无情地刮扫坍塌了。

看到镇海角的船标塔，也会同时联想到那溢满浓情蜜意的小屋。凝神望着眼前的水文塔，莫不是那镇海角航标塔的记忆缩影？与镇海角一样，这里一点也不缺浪漫的氛围。这里是江滩，不时有江上渔人舟影、火车隆隆经过江桥的身影和声响，而镇海角不时浮现出海捕鱼归航的船影，还有海浪扑岸的喘息声。这两地的景色，若细心比对，用语言学角度，可以有六分的通假。若加上在沙滩、海滩上散步的恩爱情侣，舒心的休闲人群、快乐的孩童，五颜六色的遮阳帽、阳伞，应有八分的通假。休闲地是需要浪漫的，夕阳下被映红的航标塔与水文塔更是有了徜徉遐思的升华空间，持续不断传递出隐约的、绵绵的浪漫风情。内心的鉴赏与文化深耕的心灵碰撞，美好的心情与美丽的景色水乳交融，心底里便有十分的通假了。那句歌词“月亮代表我的心”，这里的秀水胜景也代表游人们的心。心底里备好了初春垂柳般的萌动心情，与江滩美景作场梦幻般、充满期待的邂逅，休闲的白日不再是场空泛的浪漫梦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