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静寒
大雅堂传承者丹楞的千载文脉
眉山市丹棱县城南,有一处宋式庙堂、斗拱建筑的建筑群,内外流金溢彩,殿堂为红墙碧瓦,300方诗碑陈列其间。正殿门楣上,镌刻黄庭坚手书大字“大雅堂”。这里承载着丹棱的千载文脉与道德教化。在大雅堂主殿台阶的正前方,矗立着一尊巨型仿青铜鼎。鼎的正面刻有文字:“言天下之事,形四方之风,谓之雅。雅者,正也,言王政之所由废兴也。政有小大,故有小雅焉,有大雅焉。”因此,大雅文化的核心即是儒家的仁爱与忠义。
北宋时期,因朝中党争谪居黔州(今重庆市彭水县)的黄庭坚想为当地父老乡亲做一些兴教化的事,“欲属奇士而有力者,尽刻杜子美东西川及夔州诗,使大雅之音湮没而复盈三巴之耳”。远在四川丹棱的名士杨素闻风而动,翻山涉水,千里行舟,上门找到黄庭堅,表示自己愿意修建一座堂屋来保存刻有其书法的石碑。此番诚意打动了黄庭坚,于是二人相约,三年为期完成此事。
说到大雅堂,一般人自然会想到“难登大雅之堂”。这个成语就出自黄庭坚的《大雅堂记》,往往用来比喻文艺作品粗俗不堪,难于到达雅正之人的标准。同时又可引申为未见过大场面或不配参与大场面者。西南民族大学文学与新闻传播学院教授徐希平认为,黄庭坚和杨素将厅堂以“大雅”命名,使大雅堂由一个比喻性词语变为气势恢弘的建筑,更由于这客观具体的物质存在,本身承载着无比丰富的文化内涵。
唐肃宗乾元二年(759年),长安秦陇地区烽火连营,杜甫逃离动乱入蜀,到代宗大历三年(768年)离开夔州(重庆奉节)出三峡赴湖湘,在四川巴蜀地区生活了9个年头,创作了近900首诗篇。晚唐五代开始,人们提到杜甫,便将其与大雅文化紧密相连,视为大雅文化的嫡传之人。
苏东坡对杜甫推崇备至,指出“古今诗人众矣,而杜子美为首”。那时文坛流行西昆体,追求辞藻华丽、脱离实际。于是,北宋的一大批文人掀起了诗文革新运动,苏东坡的学生黄庭坚冲锋在前。他潜心研读了杜甫描写两川、夔峡的诗,认为这些诗颇“宏远雅正”,便萌发了书写此诗作雕刻成碑,存放蜀中,供文人墨客、贤达志士雅赏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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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接此活的杨素,将黄庭坚书写的杜甫诗书带回丹棱,在县城南侧修了“诗碑堂”,聘请匠人将杜诗雕刻珍藏于此。后来黄庭坚被任命为宣德郎,他从戎州出发到鄂州任职,需经险要的长江三峡。当时盛夏,遇洪水泛滥,水陆不通,黄庭坚只好到青神的姑妈家暂居。正是在这一时期,他为杨素建造的诗碑堂题名为“大雅堂”,并撰写《大雅堂记》,说:“南安(今丹棱县)多胜壮江山,白鹤儒林大雅堂。”
后来,黄庭坚又作《刻杜子美巴蜀诗序》记录修建大雅堂的事情,诗序中写到“此西川之盛事,亦使来世知素翁真磊落人也”,对杨素信守承诺与弘扬正统诗风的行为表示赞赏。
大雅堂建成之后,历经南宋、元、明各代,又收藏了名家咏大雅堂的诗、词、文、赋百余件,洋洋洒洒,蔚为可观。
明代弘治十年(1497年),一个叫荣华的巡按御史组织扩建了大雅堂,增修了一个大殿,为杜甫、黄庭坚塑像贴金并刻碑纪念,凡乘轿经过此处者,都要下轿步行,虔诚造访,以示敬意。
大雅堂屡遭战乱毁坏,却不断有人重建,延续着千年文脉。如今的大雅堂由丹棱县委、县政府按照历史原貌重建于2011年。
作家徐康在《重建大雅堂记》里面写道:“大雅之伟力兮,正得失,动天地,泣鬼神;大雅之奇功兮,美教化,移风俗,厚人伦。中华之文化经典,大雅兮千秋永存。”这表明了大雅文化在国家治理、社会稳定和人文教化中的重要作用。在大雅精神的感召下,丹棱县先后涌现出了著名史学家李焘和著名教育家彭端淑等名人,大雅文化也在丹棱繁衍生根,生生不息。
“乾坤万里眼,时序百年心。”大雅堂山门门柱上刻着杜甫《春日江村五首》的句联。大雅堂距今已逾九百年,在风云变幻的历史长河中几经兴废变迁,但是它所蕴含的文化精神却如同春种秋割、冬尽春来这一自然规律一样亘古不变,依然光耀古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