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磨的前世今生
一片石头,与另一片
石头,合在一起
打磨成圆形,在圆形中
找一个中间点
石头与石头,紧紧相拥
刻上一道道甲骨文,凹凸的包容
就有了生命的新命题
爷爷推磨,奶奶添入豆子
石磨耗尽了他们一生的力气
如今,石磨成为花圃里的基座
托着一盆
盛开的花
磨刀石
这是雕刻爺爷墓碑时剩下的一块石头
低调,寡言少语
蹲在墙的角落
像父亲,抽着旱烟时的表情
板着严肃面孔,一言不发
磨难,才显男儿本色
磨刀石的使命是要剔除锈蚀的惰性
在哗哗哗的磨砺中,刀刃
闪烁光芒,像父亲,多次磨难之后
少年白的头顶,凸凹的年轮擦拭得光芒四射
我珍视这块磨刀石
我常常坚信,许多事都好事多磨
我用它磨过切菜刀和收割庄稼的镰刀
我时常给家里的每一把刀刃的灵魂上轴
我也用它,打磨掉我坚锐的钝角
荒芜的火车站
汽笛的哮喘早已安静下来
轨迹锈迹斑斑,前程一片荒芜,长满杂草
陪着父辈们守候巴掌大的站台
若干年了,许多乘客途经这段轨道后又换
乘了动车
站台上长大的孩子们
还在原来的站台上迎来送往朝阳和晚霞
如今这条铁路早已改道
年老的父辈们留守着自己的站台不肯迁徙
那些已经去世的老工人,墓地就在站台附
近的山边成排躺着
他们还像敦实的枕木一样举着铁轨
许多年来,纹丝不动
铁器:针
用很少的铁汁
铸成针。剑一般的锋芒
可以穿刺布料和肉体
不同的是,剑是冲锋陷阵的利器
针的功能是缝补伤口
所以针,被母亲随身携带
我身上的许多疤痕,都是
母亲亲手缝补
农 事
给麦子锄草的时候,我就在想
为什么不给杂草打避孕针呢
这么多杂草都在跟麦子争风吃醋
让麦子怎么好好与田坎上的胡豆苗相处
同阳光恋爱
许多人关心麦子,包括我的父亲
和隔壁婶娘。麦子长势良好,发育出一串麦穗
粮食的婚姻终于结出了硕果
生育,就是割麦子
我以剖腹产的方式,为成熟的麦田分娩
麦子生出来的孩子,还是叫麦子
它们站着时是这姓名
割倒了,仍然不会改姓名
→ 王富祥,曾在《星星》《散文诗》《绿风》《四川日报》等报刊发表诗歌,多次获奖并有诗作收入二十余种选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