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地时间10月8日,瑞典文学院在斯德哥尔摩宣布,2020年诺贝尔文学奖授予美国诗人露易丝·格丽克,颁奖词是:“她用无可辩驳的诗意嗓音,以朴素的美感使个体的生存普遍化。”
2020年諾贝尔文学奖的颁奖结果和很多人的猜测不一样。有人认为,这次的奖项颁发给一位女诗人是某种平衡的产物。也有人说,格丽克获奖实至名归。不论外界反响如何,露易丝·格丽克似乎都代表着一种方向——回归静默,在沉默与书写中找寻顿悟时刻。
露易丝·格丽克是美国当代著名诗人,她生于一个匈牙利裔犹太人家庭。她在随笔《诗人之教育》一文中讲到家庭情况及早年经历。她的祖父是匈牙利犹太人,移民到美国后开杂货铺谋生,家中女儿都读了大学,唯一的儿子,也就是格丽克的父亲,拒绝上学,想当作家。但他后来放弃了写作的梦想,投身商业,相当成功。
在格丽克的记忆里,父亲轻松、机智,最拿手的是贞德的故事。她早年有一首《贞德》(《沼泽地上的房屋》),后来还有一首《圣女贞德》(《七个时期》),其中写道:“我相信我将要死去。我将要死去 / 在十岁,死于儿麻。我看见了我的死亡:/ 这是一个幻象,一个顿悟——/ 这是贞德经历过的,为了挽救法兰西。”
格丽克很早就展露了诗歌天赋,并且对诗歌创作野心勃勃。她在很小的时候就已经熟悉希腊神话。纵观格丽克的十二本诗集,她一次次回到希腊神话,隐身于这些神话人物的面具后面,唱着冷冷的歌。格丽克的母亲尤其尊重两个女儿的创造性天赋,对她们的每一种天赋都加以鼓励。在格丽克十几岁的时候便开始专注于文学创作。她说:“从十多岁开始,我就希望成为一个诗人。”
格丽克在青春期时开始出现厌食症,于是她开始看心理分析师,几个月后离开了学校。以后七年里,心理分析就成了她花时间、花心思做的事情。格丽克说:“心理分析教会我思考。教会我用我的思想倾向去反对我的想法中清晰表达出来的部分,教我使用怀疑去检查我自己的话,发现躲避和删除。它给我一项智力任务,能够将瘫痪——这是自我怀疑的极端形式——转化为洞察力。”而这种能力,在格丽克看来,于诗歌创作大有益处:“我相信,我同样是在学习怎样写诗:不是要在写作中有一个自我被投射到意象中去,不是简单地允许意象的生产——不受心灵妨碍的生产,而是要用心灵探索这些意象的共鸣,将浅层的东西与深层分隔开来,选择深层的东西。”(《诗人之教育》)对格丽克来说,心理分析同时促进了她的诗歌写作,二者一起,帮助她最终战胜了心理障碍。
格丽克在25岁时出版处女诗集《头生子》,至今著有十二本诗集和一本诗随笔集,遍获各种诗歌奖项,包括普利策奖、国家图书奖、全国书评界奖、美国诗人学院华莱士·斯蒂文斯奖、波林根奖等。
对于很多中国诗歌读者来说,格丽克这个名字有些陌生。截至目前(2020年10月8日),国内曾三次引进她的作品,分别是世纪文景/ 上海人民出版社出版的《直到世界反映了灵魂最深层的需要》《月光的合金》,以及宜昌新诗学会于2015年出版的《露易丝·格丽克诗选》。
诗人柳向阳在翻译的诗集《月光的合金》的序中谈到,格丽克诗歌很重要特点是“她将个人体验转化为诗歌艺术”。她的诗歌极具私人性,却又备受公众喜爱。但另一方面,这种私人性绝非传记,这也是格丽克反复强调的一个观点:“把我的诗作当成自传来读,我为此受到无尽的烦扰。我利用我的生活给予我的素材,但让我感兴趣的并不是它们发生在我身上,让我感兴趣的是,它们似乎是……(某种)范式。”
诗人舒丹丹曾在《露易丝·格丽克:暮色中的野鸢尾》中写道:“与大多数女性诗人的温情、自我、感性相比,露易丝·格丽克显得更为冷峻、开阔、富于思虑,更敏于探索人类灵魂与精神的困境。尽管早期诗歌受自白派影响,显露一种激烈而愤怒的多血质,但总体来说,格丽克的诗歌镇静、深思,散发着野鸢尾花一般神秘的气息,呈现一派简朴的优美与平衡,泰然自若。她的诗歌常常藉由希腊神话和圣经故事获得灵感,表达痛苦、失落、信仰、生育或死亡等人类共有的主题。她善于将远在时空之外的古典场景与现代情绪和谐交融,借神话与宗教之外衣,裹沉沦世界之内心。”
直到格丽克六十多岁写的那首名为《回声》的诗里,她还在回味并反思自己早年的那种极为复杂而又残酷的内心体验。但有某种力量让格丽克跃出深渊,摆脱那种自制的瘫痪状态和死亡的阴影,格丽克通过她的诗歌告诉世界,灵魂本就是等待起飞的鸟儿,俯瞰世界并使之重获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