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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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摄前,郭敬明的助理拎上来两个大尺寸的行李箱,里面是供造型师挑选的衣服——尽管造型师早已挂出了两排备选,此时全部撤下,再摆上郭敬明的私服。“拍摄也要自带衣橱”,这很符合外界对郭敬明的想象。他的头发染成淡蓝色,看上去仍然非常年轻。“我已经是一个快40岁的人了”,他突然提到。通过小说、电影、采访所延展出来的刻板印象松懈下来,他谈论起年龄、经历对自己的改变。
郭敬明在下文中为G
年初《阴阳师》因疫情暂停拍摄,当时电影处在一个什么阶段?
G:快拍完了,已经接近尾声了,也就剩20天左右的戏份其实就已经全部拍完了,但是正好疫情来了就没有办法,所以大家都停了。
能分享一个疫情期间印象比较深刻的时刻吗?
G:今年是我过得最孤单的一个除夕。因为我每年都回老家嘛,四川亲戚啊,侄儿、侄女们一大家子,今年我是一个人在横店租的房子里面过的春节。里面还没有电视,我连春晚都看不了,在手机上看了一会儿,反正也困了,就睡了,直接睡过了整个除夕,醒来也是一个人。
大年初一说要煮个面,或者煮个汤圆吃,反正那个感觉一下子就让我觉得很不一样。我是一个家庭观念蛮强的人,也是一个很传统的人,特别喜欢过这种传统节日。我平时跟家里的人相聚的时间很少,每一年我都很珍惜春节能够在一起的时间。这次疫情突然打乱了大家所有的安排。
之前没复工的时候,很多电影人考虑将电影转到线上播放。你有类似的计划吗?
G:我还是不太会想让电影选择线上,因为我们电影整个拍摄制作都是为电影院而做的,包括画面的清晰度、环绕立体声、银幕亮度和色彩,它都是针对放映机来做的。如果突然是在手机上看,会损失很多东西。如果我要做线上,肯定从一开始就是针对线上来拍,为线上的观影体验而服务了,这两个差距还是很大的,普通观众没有那么清晰的认知,但是对我们制作人员来说,两个还是特别不一样的制作体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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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现在还写小说吗?
G:少。
这是职业的选择,还是对这个事情没兴趣了?
G:也不是。写完前面几个小说之后,我年龄不一样了,人生状态也不一样了。现在我已经快40岁了,再写这种什么校园啊,或者这种情情爱爱的,好像跟自己一个中年男子的人生不搭了。
但是你說要找一个什么样的题材去写,我也会比较谨慎。因为隔了很久,如果真的要再重新动笔的话,除非你特别有表达的欲望,或者你特别想要写一个东西,否则就写成剧本吧。所以一方面原来的那些东西可能我已经不擅长了,或者我写的时候已经没有强烈的表达欲望了,但是另一方面我又没有找到一个新的特别想让我用纯文字的方式去表达的东西,所以那我就宁愿不要乱写。要写我就很认真地写,不然就算了,就别碰,对。
以前比较年少,你会很急于去证明自己、解释自己、表达自己。但现在呢,这个从容是你的年纪和你的整个人生经历赋予你的。你会发现很多事情其实不用那么急,可以慢慢地来解决,慢慢地处理,心态可以平和一点儿。
跟之前相比,你现在的心境有什么不同?
G:我觉得很多时候自己更从容了。以前比较年少,你会很急于去证明自己、解释自己、表达自己。但现在呢,这个从容是你的年纪和你的整个人生经历赋予你的。你会发现很多事情其实不用那么急,可以慢慢地来解决,慢慢地处理,心态可以平和一点儿,所以这是我觉得不一样的地方。
公众还是停留在你的一个比较鲜明的形象上面,不太能够那么清晰地意识到你的年龄在流逝。就像我刚刚突然跟你说,你也觉得,我好不适应。因为可能在公众或者在媒体、在我的粉丝心里,小四一直是停留在那样一个年纪的。
在你书里的年纪?
G:20出头,30出头。我身边朋友都经常跟我说,感觉不到你的年龄,好像你永远都这样。但是实际上你的年龄是在增加的,你的人生也是在往前走的。一个男生40岁和他20岁的心态是肯定不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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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恐惧40岁的到来吗?
G:我不恐惧,我觉得挺好的。只要看起来不像40岁,心态可以成熟,心态可以40岁,外表就别了(笑)。
你关注的东西、想表达的东西会有变化吗?
G:我其实反倒会越来越年轻。我特别愿意去了解年轻人喜欢的东西,因为我自己心态就很年轻。所以出了一个新的东西,好玩的,我就愿意去了解、去接受,我不太会故步自封在自己的那个领域里面,特别喜欢去接受新的事物,所以我也会让自己的电影作品,让自己很多的表达继续是一个很年轻的状态。
会拍中年人的故事吗?
G:我觉得我拍不了。除非有一天我自己的心态已经到那个样子了,我就会有感触,拍出来就会好。因为你要拍中年人,你一定要有那样的一个心境,一般中年都会有这种,比如说中年危机啊、四十不惑啊,或者一种疲倦感,或者对生活的全新认知。虽然我年纪接近40岁,但我的心态更接近20岁或者30岁。
所以我现在硬着头皮去拍中年人,拍出来不伦不类的,就会有点儿尴尬。我确实也不太了解中年人是一个什么样的心态,因为中年人的故事一定会牵扯到很多婚姻啊、家庭啊、孩子啊、事业的低谷啊,反正好多这种挣扎经历。我现在这些都没有经历过,所以也就只能是凭作家或者导演的纯想象力去拍,我觉得也不会有很好的效果。
《小时代》刚出来之后,当时有一个对于名利场的讨论。站在现在的维度去看,你对名利场的认知有变化吗?
G:我还是没有太多的变化,因为我自己本身就身处这个名利场的世界里面。明星们所接触的圈子肯定跟大众所想象的是不一样的,一方面可能更夸张,就是比电影里表达的更夸张。但另一方面可能又更写实,又更接地气,但是影视的表达毕竟不会像纪录片一样去还原这种东西,还是更多讨论情感、讨论人的一个状态。就像《小时代》一样,大家可能会讨论,哇,这个衣服好好看,这个场景好漂亮,但是最终被打动的还是这4个女孩成长的喜怒哀乐,她们的眼泪、她们的命运,我觉得这些东西是会留下来的。
你刚才提到两个概念,一方面是更夸张,一方面是更写实,这两方面怎么理解呢?
G:我觉得更夸张的地方在于,就是有钱人的生活可能是真的你想象不到的有钱。他可能比《小时代》里拍的还要更over ;那更写实呢,可能就像我们,你是时尚杂志的,你就特别明白,哪里有写得那么光鲜靓丽、拍得那么光鲜靓丽啊,经常狼狈得跟狗一样加班啊,怎么可能每天打扮得漂漂亮亮出去采访,每天穿着名牌参加party,不可能。
所以说电影永远是只能局部还原现实。电影是一个造梦的机器,梦和现实肯定还是不一样的。现在还对拍摄名利场有兴趣吗?
G:我覺得除非我自己有一个新的角度去解析它,或者重新来看现在的一些环境,我会去拍。但是你说如果再重新拍一遍《小时代》这样的东西,我可能兴趣有限。我还是会喜欢,会被这些青春的东西打动,但是对我自己而言,没那么喜欢重复做一件事情。一件事情我觉得做得差不多了,我就会去探索不一样的东西。
我对我的人生挺满意的,我很喜欢我现在的生活,所以我就希望尽可能多地看看这个世界,多感知一下这个世界。
有感到孤独的时刻吗?
G:我不太会。我一个人的时候都觉得很享受,很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因为平时我工作太多了,身边都有人,反倒只有我一个人的时候,我会特别开心。
你有恐惧的东西吗?
G:死(笑)。
生物对死亡的恐惧是永远都有的,在你的基因里面的。有些人活得比较明白,觉得死了就死了,无所谓,看破了,但我比较害怕这个。因为我对我的人生挺满意的,我很喜欢我现在的生活,所以我就希望尽可能多地看看这个世界,多感知一下这个世界。
你期待自己活多久?
G:能活多久就活多久吧,我希望人类的科技快点儿进步,可以活得更久。
万一真的基因技术或者别的什么延缓衰老的技术成熟了?
G:我一定是最先尝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