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晓华
记忆中,儿时的冬天特别冷,特别是过了腊月二十三,年关逼近时,更是寒气逼人。而与之截然相反的却是我们暖融融的心情,因为在乡镇工作的爸爸很快就要回家了。他每次回来都会带给我们出其不意的惊喜,要么是一把糖块,要么是一袋杨梅,要么是一包点心,让人充满无限期待。
那时候过年需要准备的东西很多,吃的、穿的、用的几乎都是自己亲自动手做,不像现在都是从市场上买现成的。其中油酥豆、麻花、馃子是过年必备的油炸吃食。
每每那时,爸爸就会把泡好的蚕豆拿给我们三姐弟剥皮,同时从那个神秘的人造革提包里取出各式各样的花炮来,有小蜜蜂、花蝴蝶模样的,也有小乌龟、小青蛙造型的……并宣布奖励措施:剥一碗奖励一个花炮。随后,我们三人拼尽全力用心剥了起来,为的是比别人多挣花炮。劳动结束,我们拿着各自得到的奖励到屋外愉快地玩耍,可是谁也舍不得先把自己的花炮响掉,最后只有通过“石头剪刀布”决定,谁输响谁的炮。这样,院子里才响起噼噼啪啪的鞭炮声……
到了腊月二十六七,家里开始做传统的“八大碗”。天还未亮,爸爸就把我们喊起来做准备工作:生炉子,给水瓮加水,给锅灶边的小煤窑添煤块,清洗碗碟……会厨艺并过来帮忙的三姨夫则开始在案板上拾掇猪肉。但见他先把肉从骨头上剔出来,然后把骨头一块一块地剁开,肉该切块的切块,该剁馅的剁馅。
三姨夫剁好肉馅后,大家开始准备做肉丸子的材料。姐姐负责剥葱、撕泡好的黄花菜,妈妈负责切葱、切黄花菜,爸爸负责挤豆腐、拌肉馅,最后由三姨夫调味后一起捏丸子。我没有参与他们捏丸子的劳动,而是自告奋勇,揽下收拾鱼的活计。
接近黄昏,所有的菜都出锅了,屋里院外到处飘荡着菜肴的浓香,馋得我们不时将鼻子靠近“八大碗”做深呼吸,并偷偷把装碗剩余的下脚料塞进嘴里——那叫一个“香”!以至于现在忆起,仍馋涎欲滴。
到了除夕这一天,我们早早吃了年夜饭,穿了新衣服,拿着花炮一窝蜂地跑到外边,和邻居家的小伙伴一块玩了起来,直到天色完全暗下来,我们才又回到家中看《春节联欢晚会》。此时,妈妈早已把瓜子、花生、糖块等年货摆放在盘子里,邻居家的大人孩子也相聚到我家,大家一边唠嗑,一边看电视。
到大年初一,我們眼睛还未睁开,耳边就传来一阵又一阵的鞭炮声,于是连忙穿衣起床,和爸爸妈妈一起围着燃着的旺火顺转三圈,倒转三圈,期盼新年家运兴旺,红红火火。就此,新的一年在我们兴致盎然地转旺火中拉开了序幕。
接下来的半个月,很浓的年味包围着我们,亲朋好友拜年互祝安好,宾朋酒桌相聚诉不尽的情意绵绵,直到正月十五以后,年才算过完。
时光流转,一个又一个年匆匆而过,年年相同,年年不同。相同的是过年的吃食并无多大变化,不同的是年味越来越淡。尽管如此,但每当年节到来,我就会不由自主地回忆起小时候那种浓浓的亲情来,还有对年的不变的情怀。我相信,这种感觉会陪伴我直到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