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喧哗与骚动》与《尘埃落定》的叙事手法比较

2020-10-21 23:38龚蜀媛孟凡东
大东方 2020年2期
关键词:意识流叙事视角

龚蜀媛 孟凡东

摘 要:福克纳的《喧哗与骚动》使用了第一人称叙事,从不同的叙事主体和视角上进行阐述,加以传统的第三人称叙事,将故事完整表达。阿来的《尘埃落定》以第一人称为叙事主体,并结合全知视角和限制视角加以叙述,充满了地域民族风格和超现实感,透露出神秘感和魔幻性。

关键词:喧哗与骚动;尘埃落定;叙事视角;意识流

《喧哗与骚动》与《尘埃落定》都讲述了传统家族在时代的变迁下,由辉煌走向衰败的故事,并且引发了作者对传统文明与现代社会发展矛盾对立的思考,内容上的相似性使得在二者叙事手法上展开对比成为可能。

一、第一人称叙事

在《喧哗与骚动》和《尘埃落定》两部作品中,作者避免了第三人称的全知视角,选择了“第一人称”的叙事主体,并通过角色自身的语气和视角讲述故事,解构了作者和作品之间的距离,同时为了避免第一人称“不可靠”叙事带来的局限性,作者在作品之中掺杂第三人称叙述,力图保留故事的完整性。《喧哗与骚动》通过康普生家族三兄弟的个人视角,叙述一个关于二十世纪古老家族的衰落和时代消亡的故事;《尘埃落定》从土司家族的二儿子傻瓜的视角出发,还原历史变迁中藏族土司制度下土司家族的兴衰,“在麦其土司辖地上,没有人不知道土司第二个女人所生的儿子是一个傻子。那个傻子就是我。” [1]

《喧哗与骚动》的叙事主体并非是单一的某个人,而是随着时间的变化将视角聚焦在班吉、昆丁和杰生三个人身上,在他们的叙事部分,读者能够很容易地感受到叙述者的情绪,班吉对事物变迁的强烈反对,昆丁对时间流逝的反抗,杰生对家族的厌恶,都显而易见地在个人视角里表露出来,这种偏重于个人情感表达的叙事方式消解了创作主客体之间的间隔,使得作者与作品人物直接进行情感交流,也使得读者在进行阅读时与人物内心更为贴切,但当重心放在情绪内容描写上时,形式则产生一定的错乱化。《喧哗与骚动》整个故事充满了混乱感,特别是叙述的混乱,包括时间错乱、人物混淆,相同的第一人称“我”指代了三个完全不同的人物。文本中的混乱仅仅只是表面现象,作者并未局限于第一视角的叙事角度,而是在康普生家族三兄弟各自将自己的故事讲述完成后,又利用迪尔西这一贯穿康普生家族发展始终的特殊人物形象,将第一人称之下未能表达完整的故事完整讲出。迪尔西第三人称“全知视角”的加入使得故事情节叠加、衔接,不同的“我”在不同的时空里串联。

《喧哗与骚动》与《尘埃落定》都选择了超越传统的第一人称叙事方式,也同样在设置第一人称叙事主体的局限之外,利用不同的方法力求叙事的完整表达。《喧哗与骚动》选取了不同的“我”这一主人公展开叙事,并结合第三人称还原故事情节,第一人称视角和全知视角汇合;《尘埃落定》则利用“我”这一主体的不同叙事角度,将多重视点聚合起来,它突破了第一人称视角和全知视角之间的界限,提供了一种新的叙事视角体验。

二、“傻子”的叙事视角

在叙事人物的身份设置中,《喧哗与骚动》与《尘埃落定》有着相似之处,即“傻子”形象。

《喧哗与骚动》使用班吉作为小说第一视角叙事主体,以纯客观的视角传递着家族的信息。《尘埃落定》中的“傻子”相较于班吉而言,是对傻子愚笨和无知形象的颠覆,甚至在作者的刻意塑造下变得超现实化。正因为“我”能站在混沌的现实上目睹时间的变化,在世俗之外纵观土司家族的兴衰进程,“我”的存在对于追求世俗功利的“聪明人”来说成了一种反讽。“傻子”叙事视角的刻意设置显得意味深长,不仅加强故事的可信度,更在传统的聪明和愚蠢之间形成了巧妙的二元对立。

“傻子”叙事视角的设定,“打破所谓‘常态世界的规则和秩序,将读者带入混沌、驳杂的‘非常态世界,叙述者不受理性思维的束缚和干扰,用貌似愚笨实则客观的方式来呈现纷繁复杂的外部世界。” [2]传统叙事力求故事的真实性,傻子不仅不会作为叙事主体而存在,甚至他们的话语都不具有可参考的真实价值,两部作品选择傻子这一特殊形象,也是对传统叙事的另一种解构。

三、碎片化的叙事方式

《喧哗与骚动》与《尘埃落定》都大量使用意识流手法,让情感趋于流动,将时间错乱、叙事零散,形成独特的叙事特色。

《喧哗与骚动》与《尘埃落定》在对待时间上有明显的差异,《喧哗與骚动》虽然时间顺序错乱,但仍是以时间为标题展开叙事,暗藏着线索。《尘埃落定》中“我”的意识流动则是对时间的完全打破。“我”的情感流动推动情节发展,思维的发散性又将一些与情节无关的片段加入其中,不同的场景集于一体,使得故事趋于完整。

在《喧哗与骚动》中,意识流手法的使用目的是和主体人物的精神病态相契合,满足刻画特殊人物的需要;而《尘埃落定》意识流手法的运用则和整体的时间设定呼应,在小说中时间是无序乃至无关紧要的,土司制度虽然远离了现代进程,但在历史的洪流下也逃不了被消亡的命运,“我”看透了这一本质,时间与其而言本无意义所在。

四、结语

《喧哗与骚动》与《尘埃落定》都以抒写家族没落为内容,在叙事手法上都独具特色,对传统叙事手法加以挑战,但二者在特殊叙事手法的使用上具有差异,《喧哗与骚动》融合第一人称和第三人称两种叙事角度,《尘埃落定》是第一人称叙事主体不同视角的聚合;在“傻子”人物的设置上,《喧哗与骚动》将其作为观察者增加故事的真实感,而《尘埃落定》则赋予其特殊的预知能力,与传统和世俗认知形成对立;在意识流手法的使用上两部作品展露出东西方文化差异,《喧哗与骚动》用破碎叙事迎合刻画精神病态主人公的需要,《尘埃落定》则用破碎化传递出作者对时间的思考。

《喧哗与骚动》中独创性的叙事手法堪称意识流写作的典范,虽然心理和场景变化过于复杂,难以读尽其意,但在叙事手法上带来了极大的心灵震撼。《尘埃落定》则充满了地域民族风格和超现实感,透露出神秘感和魔幻性。

注释:

[1] 阿来:尘埃落定[M],人民文学出版社,2013:3

[2] 孙怡冰:《喧哗与骚动》与《尘埃落定》的比较研究[J],中国现代文学研究丛刊,2014(4):73

作者简介:

龚蜀媛(1998.6-)女,汉族,重庆人,中国计量大学2016级汉语言文学在读本科生。

孟凡东(1976.12-),男,汉族,中国计量大学人文与外语学院讲师。

(作者单位:中国计量大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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