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年他尿不出来……

胡枭峰

20年前的一场车祸

64岁的嘉兴人老许（化名）做梦都没想到自己还有能顺畅排尿的一天。“整整20年了，我原本都打算放弃了，以为这辈子可能也就这样了，但是真的没想到还能治好这个毛病。”在浙江大学医学院附属第一医院（以下简称浙大一院）泌尿外科，接受了尿道重建手术的老许声泪俱下，那个困扰他20年的梦魇终于可以从生活中抹去了。 2000年，老许44岁，正值壮年，却突遭意外。那天，他在去工厂上班途中遭遇车祸，被紧急送入当地县医院救治，被诊断为骨盆骨折，并且由于骨盆挤压导致尿道断裂。当时相关医学技术不成熟，老许一直等到骨盆骨折恢复后才在当地接受尿道重建手术，期间一直通过膀胱造瘘解决排尿问题。

更让他绝望的是，接连在当地接受了两次尿道重建手术，都失败了！病痛没有解决，吃足苦头，下腹部的疤痕越来越严重，“后来我们又到省里一家医院做了手术，也失败了，再去上海做了两次手术，又失败了。”老许说，寻医问诊8年后，他认了，“每次都失败，我自己也不敢再手术了，就这么过一辈子吧。”

40多岁就辞职在家务农，经济收入微薄，带了20年的尿袋，没有社交活动……老许细数这20年自己的遭遇：“我这个瘘口经常会发炎，有时候脓液和尿液混在一起，身上一股难闻的气味，村里人都在议论的，索性我就不出门了。”因为发炎，老许每年都会发热至少3次，生活质量严重受影响。

意外获悉还有康复机会

本打算就此度过余生的老许，却在今年意外迎来转机。“今年2月份瘘口又发炎了，因为疫情的影响，我们当地医院看不来，所以3月份我就到浙大一院来看了。”当时接诊的浙大一院泌尿外科主任谢立平教授详细了解了老许的病史后，随即为他联系了科室刚刚引进的、在尿道修复重建及腹腔镜手术方面临床经验丰富的俞建军主任医师。

“我当时仔细评估了他的病情，发现情况还是非常复杂的。”俞建军主任医师介绍，正常情况下，尿液储存在膀胱后，通过尿道排出，男性的尿道结构分为前尿道和后尿道，前尿道主要长在阴茎及阴囊内，而后尿道紧连着膀胱出口，靠近耻骨。

俞建军查体后发现，老许的下腹部和会阴部由于之前多次手术形成广泛疤痕，并且这些疤痕就像水垢一样堆积在管道中，使得本就断裂的后尿道愈发狭窄，形成了后尿道憩室，导致尿液引流不畅，尿液中的细菌在这个部位侵蚀皮肤，导致皮肤溃烂，常常会化脓并散发出异味。

“家属说信任我们，是我们治疗的最大动力。”俞建军主任医师表示，像老许这样复杂的病人，他以前所在的团队一年也会碰到一两例，但在浙江省内，这是他目前遇到最难、最有挑战性的病例。经过科室大讨论，医生为老许度身定制了三步分期修复方案。

成功挑战复杂手术

第一步，切除闭锁的尿道及憩室，这是最基础的一步，一般情况下医生只需像接水管一样，把断裂的尿道两端缝合在一起就可以了，但由于老许此前经历了5次失败的手术，尿道断地裂端不断结疤切除，后尿道缺损长达7厘米，直接的尿道端端吻合已不可能。

“由于目前在尿道修复领域还没有人工尿道可以代替，所以我们决定利用他自身还完好的‘管道调转走向先实现‘合龙。”俞建军主任医师解释，团队通过分离两侧阴囊，把阴茎转位至阴囊下方，在耻骨部位用阴茎段的尿道代替后尿道實现吻合，重建一个临时尿道，这就好像一根中间缺损的软水管，调整一侧断裂口的位置，实现重新吻合，“这是他手术的最后一条路了，男性的阴茎根部有悬韧带，切断后可以实现翻转，手术只切开皮肤，绝对不能损伤根部的动静脉和附着在包膜上的性神经。”第一次手术非常成功，时隔20年，老许终于实现了排尿自由。

第二步，在功能已经重建的基础上实现形态学的重建。首次手术3个月后，老许排尿顺畅，但只能蹲着上厕所，俞建军主任医师团队趁热打铁，再次手术将转位的阴茎恢复至原来的位置，并通过首次手术分离的两侧阴囊的中间位置形成一条尿道沟，通过这条人造管道实现后尿道与前尿道的连通。目前，尿道沟已经成形。

第三步，再过3个月，再通过一个相对简单的手术把尿道沟包埋，完成尿道成形，老许就可以彻底实现直立排尿了。“太感谢浙一的医生了，感谢俞医生。”深切感受到自己几个月来的生活变化，老许泣不成声，“我感觉以后可以有尊严地活着了。”

尿道修复重建技术主要包括前尿道替代成形术和后尿道端端吻合术。对在尿道超声或造影中确诊为前尿道狭窄或闭锁的患者，一般可以通过舌头、口腔、结肠等部位的黏膜替代尿道，进行扩大成形；而对后尿道损伤的患者，主要通过端端缝合技术进行修复重建。“交通事故等外伤导致的患者，一些医源性患者如导尿管引起的尿路炎症感染，包皮苔藓样变患者等是最常见的需要尿道重建的患者群体。”俞建军主任医师表示，尿道修复重建是指对尿道狭窄或闭锁的患者通过手术恢复正常排尿功能，维持正常的生理结构、保持正常性生活的一项技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