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七月与安生》改编前后的“身体”叙事

2020-10-20 00:27董若楠
锦绣·中旬刊 2020年6期
关键词:改编女性主义

董若楠

摘 要:小说《七月与安生》是安妮宝贝的代表作之一,作者讲述了林七月与李安生两个人之间“相爱相杀”的故事。这部作品后来又被改编为话剧、电影等,本文以曾国祥执导的电影为例,以电影对小说的承袭以及开拓入手,闡释女性主义身体叙事,进而探讨名作改编的意义。

关键词:《七月与安生》;改编;青春成长;女性主义

曾国祥执导的电影《七月与安生》是根据安妮宝贝的同名小说改编而成,讲述了林七月与李安生从13岁到27岁期间反目成仇却又心灵共舞的故事。在小说中,情节和结构并不复杂,平静的叙述背后是作者的朴实与真诚。电影《七月与安生》斩获了诸多奖项,由此可以看出,原著小说改编电影是完全经得起考验的。在小说中,七月有着传统女性的安稳平静,安生是追求自由的女性;在电影中,七月与安生是相互交融的,是女性成长过程中双面性的展示。电影在完美的承袭小说的基础之上,还对其进行了进一步的完善,丰富的内容、精美的画面,达到了艺术新高度,呈现出一个不一样的女性主义电影。

“认识自己的身体、接受自己的身体、大胆承认自己的身体”是当下女权主义者所倾心的观念。在小说中,安生是被母亲偷偷生下来的孩子,母亲不被承认的情人角色深深影响着安生,虽然她住在像城堡一样的大房间里,但是每次七月来安生家里,都会觉得这个房间是“前所未有的阴冷”。安生的父亲在小说中 “缺席”了安生的青春与成长。在电影中,安生的父亲一样是“缺席”的,这种“缺席”与“失语”状态,实际上暗示着父权制度的弱化,女性离开父权家长制的制约,寻求自身主体性的自觉。对父权制进行祛魅,关键在于女性对自我身体的发现、认同与欣赏。“身体”是一个多元的场域,关于身体革命,有以下几点:

首先,电影反复出现了女性胸部的镜头,采用了身体叙事,宣告女性权益。第一次,13岁时,天空灰蒙蒙下着雨,放学后七月选择与安生一同淋雨,后来还一起在七月家洗澡,两个青春期的少女互看对方身体的发育,电影中的这个镜头十分俏皮,小小的安生转着她那机灵的眼睛,说着“让我看看”。这表现了七月与安生的亲密无间,女孩子之间的友谊因为“互看身体”的信任而生根发芽。第二次,16岁时,安生陪七月买内衣,自己却拥有“不穿内衣”的自由,两个人的不同暗示着未来会发生一些冲突。第三次,安生在远行后回到小城,在七月家洗澡时,七月却拒绝了她,还说,“13岁时在一起洗澡,这都23岁了。”安生笑着说,“好啊,不洗也行,那让我看看你的沟。”语罢,两个人相视而笑,打闹成一团。此时的两人,和而不同。第四次,七月去北京找家明,在出租屋前,等来的却是挽着手的安生和家明两个人。出租屋内,挂着安生的黑色胸衣。在小说和电影中都提到了内衣一词。七月从13岁时就接受了内衣的规训,直到最终她选择远行时才开始解放躯体。对于这一点,笔者认为,解放躯体的前提是认同自我,自己能够完全支配自己的身体,决定自己能够穿什么、或者说是穿什么好看才是最重要的,而非取悦别人。例如,安生在酒吧中,“穿着一件黑色镂空的蕾丝上衣,紧绷着她美好的胸脯。”此刻,她的身体就是属于她的,不属于任何一个人。

其次,电影把出走的镜头表现得“声势浩大”。出走,是一场女性用身体争取自由、寻找自我的仪式。在小说中,安生一直在出走,七月却是为了寻找家明而远行。两个人的出走不是死亡便是回归,这在一定程度上消解了女性出走对男权带来的抵抗和颠覆。“梦是好的,否则钱是要紧的。”这是鲁迅在《娜拉出走之后》所感慨的。安生向往外面的世界,喜欢一切新鲜的、有刺激性的事物,但是她没有钱,只能依附男性,例如走出小城时,她选择和阿pan同行,得知自己怀孕时,她选择跟随房地产大老板去加拿大。安生的出走,没有走出男性的窠臼,表面上是对传统的颠覆和反叛,实际上没有孕育出“独立”的篇章。

但是在电影中,安生第一次出走时,和吉他手、摄影师组成了“小家”,在那个阶段,安生对吉他手产生了短暂的感情,“仿佛爱上了这个吉他手”,在吉他手出轨后,安生没有死缠烂打,而是潇洒地离开。面临经济窘境时,她会打零工、会用智慧赚取饭钱,这是安生运用自己的努力、自己的劳动所获得的报酬。而在影片的结尾,安生靠自己的努力,从曾经的打工者变成了职场独当一面的女白领。读完小说,读者很关注家明选择了谁。这是以男性视角来审视小说人物,充斥着性别选择。而在电影中,编剧的着重点在于七月与安生的故事,在三个人的关系中,是家明最先选择逃跑的,这就把注意力放在了女性身上,家明只是突出女性的“工具”。安生的出走,颠覆了以男权为中心的传统社会准则,使电影叙事变为女性主义叙事。除此之外,安妮宝贝把生育看成是一种负担,是疼痛。安生在17岁时因为爱情而远行,25岁时因怀孕而归来,最终难产而死。女性想要争取独立自由,但是在再次归来时却依旧没有摆脱女性传统命运,这是作者对于女性传统命运的反思与悲观。

最后,是七月与安生两人身体的交汇。在拉康的镜像阶段理论中,拉康认为,“匮乏”是形成镜像的前提条件,一个主体能够在“他者”身上凝视自我的缺失和匮乏。我们羡慕的别人的特质,正是自己所缺乏的。在电影中,七月与安生让人们分不清楚,“有时候七月是安生的影子,有时候安生是七月的影子。”七月拥有完美的家庭,父母善良、温柔;安生家庭破碎,是私生女,甚至连个体存在都要被否认。七月羡慕安生的自由、随意,安生羡慕七月幸福、和谐的家庭。两个人从彼此身上得到了对“他者”的认同。在电影的开放式结局中,七月摆脱了现实的束缚,开始走安生走过的路,完成人格解放,追寻自由。安生也活成了七月的样子,在北京有一份稳定的工作。此刻,七月就是安生,安生就是七月。这同时也告诉当下女性,如果想要摆脱社会赋予的枷锁,一定要先实现自我意识的独立。

电影对身体的积极关注,同时也验证了,在脱离以男权制为中心的家庭牢笼后,女性获取对自身的密切关注。此时的身体,已经不仅仅是个体的主体意识了,更是女性个体对抗社会男权的“根据点”。影片中每一个关于身体的画面都为女性创造出一个“秘密花园”,为女性“稳定的空间”和“主体性”提供了基础。

参考文献

[1]庆山.告别薇安[M].天津人民出版社,2017.

[2]张菁.未完成的叙事:中国当代电影叙事风格研究[M].中国传媒大学出版社,2013.

[3]西蒙娜·德·波伏娃.第二性[M].陶铁柱译,中国书籍出版社,199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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