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融科技、银行竞争与企业成长

2020-10-20 06:21汪洋何红渠常春华
财经理论与实践 2020年5期
关键词:企业成长调节效应金融科技

汪洋 何红渠 常春华

摘 要:基于2011-2018年A股上市公司数据,实证检验银行竞争在金融科技与企业成长之间的调节效应。结果表明:金融科技发展显著驱动企业成长,而银行竞争水平提高会扩大该影响效应。同时,金融科技的覆盖广度、使用深度、数字支持服务程度均会对企业成长产生积极影响。进一步通过异质性研究发现,金融科技和银行竞争的交互作用对民营企业、轻资产企业、东部地区企业以及服务业企业影响更强,表明金融科技有助于缓解传统金融供给带来的“属性锚定”和“阶段锚定”问题。

关键词: 金融科技;银行竞争;企业成长;调节效应

中图分类号:F830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1003-7217(2020)05-0020-08

一、引 言

中国经济发展进入由高速增长转向高质量发展的阶段,企业的高质量发展成为经济高质量发展的重要微观组成。企业的成长能力与发展水平不仅直接决定了企业的竞争力,对经济高质量发展也影响深远[1]。然而,由于国际贸易争端升级和全球金融环境动荡,企业成长发展受到极大制约,甚至生存受到威胁。党的十九大报告明确指出要“深化金融体制改革,增强金融服务实体经济的能力”。但是,间接融资为主的融资模式和金融供给不足之间的失衡成为制约我国金融业服务实体经济发展的关键因素[2]。具体来看,传统金融部门在支持企业成长发展中表现出显著的“锚定效应”:一是“属性锚定”,由于传统金融结构性失衡,以及银行审慎风险评估体系的约束,使得信贷资源较多地向具有政府隐形担保的国有部门和政策扶持地区倾斜,金融资源可得性出现公平性偏离;二是“阶段锚定”,由于多层次直接融资供给不足,传统金融部门往往偏好“后向型”企业,主要按照企业的资产、盈利能力等“硬信息”来选择目标客户,企业在成长初期具备的抵押资源和担保能力不足,使得成长期企业被排斥在金融服务体系之外。传统金融在服务实体经济中出现的“惯性”问题,在很大程度上制约了企业高质量发展,这也是金融系统保持良性发展需要解决的难点问题。

金融科技作为一種新型的普惠金融形态,在促进金融资源和实体经济的包容性发展方面得到了许多国家和国际组织的认同[3]。自2006年起,中国政府大力推动普惠金融发展,作为国内最主要的融资渠道——银行金融机构纷纷成立“普惠金融业务部”开展金融普惠业务。在取得一定成绩的同时,普惠金融在发展中也出现了一系列问题,例如金融服务覆盖不均衡,结构性排斥未得到全面化解;银行金融基础设施和相关服务存在短板,普惠金融服务可得性偏弱,从而直接导致了金融资源流入普惠金融体系的不足。一方面,金融科技对传统银行的商业模式、风险偏好、经营绩效及战略规划都会产生一定的影响[4-6],这必定会对整个银行业的竞争格局产生深远影响;另一方面,为应对激烈的竞争,银行金融机构也在数字技术领域探索金融业务发展的新路径和新模式,并逐渐向数字化、网络化和智能化的生态金融模式过渡。数字金融①完成了从产品竞争到商业模式竞争和技术竞争的替代,商业模式创新或技术创新驱动的新型机构甚至能够颠覆原有垄断机构的市场地位[7]。可见,金融科技的普惠性质和模式特征为传统金融业创造了新的竞争方式,影响着银行业竞争格局。

数字金融对实体经济及企业的微观效应研究有待进一步加深[2]。同时,银行竞争直接影响了企业的融资活动和融资成本[8,9]。已有相关研究主要从宏观经济和居民收入视角来研究金融科技的经济后果[10,11],尽管也对金融科技解决小微企业融资的可行性及对促进创业进行了讨论[12,13],但鲜有文献探究金融科技对企业成长的影响。因此,本文着眼金融科技与传统金融机构——商业银行的关系,分析两者的竞合关系对企业成长的作用机制,以更深刻地剖析金融科技与银行竞争的竞合关系对促进企业成长的路径和背后逻辑。

二、理论机制与研究假设

(一)金融科技与企业成长

金融科技有助于实体经济和企业发展,这一观点得到了多数学者认同。相关研究脉络可以大致分为宏观视角、企业视角和个人视角三类。对于宏观经济的影响,数字金融存在比较强的空间相关性以及集聚效应,同时,数字金融对经济增长的贡献是非线性的[10]。就居民影响效应而言,金融科技对居民消费具有促进作用,并能显著缩小城乡居民的收入差距 [11]。对于企业的创新创业方面,数字金融的发展对创业有显著的促进作用,并会通过缓解企业的融资约束促使其创新[13,14]。金融科技影响企业成长的作用机制和效果可以概括为业态重塑、信息优化和存量提质三个方面。

1.业态重塑,即数字金融作为一种金融和科技深度融合发展的新生事物,具有显著的技术溢出效应,在一定程度上能够驱动传统金融业态重塑。具体地,金融科技利用数字技术发挥包容性,实现金融资源“量”和“质”(成本、效率等)的双提升,为缓解企业融资约束提供可能。传统金融市场上面临金融排斥的大量小而散的“长尾群体”,被数字化金融塑造的新型融资、支付、投资等新金融业态服务。

2.信息优化,即金融科技通过将企业信用进行透明化和信息化处理,增强了金融中介的信息分析处理能力,为解决金融市场信息不对称提供了手段。由于现实中金融市场存在的信息不对称现象,导致产生了信息成本和交易成本,制约了企业的外部融资行为[15]。金融科技凭借数字技术实现对不同市场主体行为的数据化处理,构建起安全可靠的第三方征信体系,为投资者提供更多有关企业的有效信息,进而为优质企业提供发展成长的所需资金,最终促进企业成长。

3.存量提质,即金融科技针对传统金融业务进行提质增效。金融科技的发展倒逼银行金融机构在大数据、云计算和人工智能等领域探索金融业务发展的新路径和新模式,并逐渐向数字化、网络化和智能化的生态金融模式过渡。这有助于打破传统金融的边界约束,实现信贷资源的优化配置。

基于上述分析,提出研究假设1。

假设1 金融科技对企业成长具有显著的正面影响。

(二)银行竞争与企业成长

根据传统的市场力量观点,银行竞争能够增强信贷资源优化配置,提高银行挖掘企业信息的潜在动力,降低企业融资成本[16]。反之,银行垄断则会导致信贷供给不足和资金成本上升,不利于企业发展[17]。银行竞争有利于对银行融资依赖度高的行业增长[18],但该作用机制受到企业异质性的影响[19]。还有研究强调了外资银行在降低银行服务和信贷成本方面的作用[20]。

与之相对的信息假设认为,由于信息不对称,银行市场结构的垄断格局更容易让银行与借款人形成长期合作关系,通过对企业“软信息”进行有效甄别分析,降低其道德风险,从而为企业成长提供更多的资金支持,但银行的充分竞争则会阻碍这种长期银企关系的形成并造成借贷决策的低效[21]。虽然银行业集中度对增长产生总体压抑作用,但它通过促进初创企业的信贷获取,对外部融资依赖度最高的行业增长产生积极影响[22]。此外,与集中的市场相比,集中程度较低的银行市场可能更不稳定,更容易受到危机的冲击,因为市场集中产生的高额利润在危机期间提供了缓冲,并降低了银行过度冒险的动机[23]。

从企业层面分析,在当前中国以间接融资为主的金融体系下,企业对银行具有较强的依赖性,银行竞争对微观企业成长活动可能产生的作用效应可以从抑制效应和促进效应两个不同渠道机制来加以识别和分析。一方面,中国既有的以国有五大银行垄断地位为主的格局对经济增长具有一定的负面效应以及阻碍作用[24]。此外,银行市场的充分竞争很可能冲击银企之间由“软信息”建立的稳定合作关系,特别是中小银行与中小企业间的金融供需平衡,从而加剧企业面临的融资约束问题(信息假说观点)。另一方面,关于银行竞争促进企业成长比较易得的合理逻辑是:银行竞争格局强化,使得企业获得银行贷款的机会增加以及贷款成本降低,企业融资约束得到缓解,从而推动企业成长(市场力量观点)。

综上所述,中国金融科技的发展不可避免地与银行市场结构以及银行间的竞争发生相互作用,加之银行竞争对微观企业影响效应的多重性,金融科技与银行的竞合关系更有可能对企业成长造成复杂的混合作用。基于上述分析,提出研究假设2。

假设2 银行竞争正向调节金融科技对企业成长的促进作用。

三、研究设计

(一)数据来源和样本选择

金融科技数据来源于北京大学数字普惠金融指数,企业财务数据及公司治理数据来自国泰安数据库,银行竞争的数据通过手工整理并计算所得。

借鉴已有研究,按照以下程序筛选和处理样本:去除数据不连续的样本;去除资产负债率大于1的样本;去除金融类上市公司;去除ST公司样本。为消除极端值影响,对所有连续变量进行Winsorize 处理。最终得到133207个观测样本。

(二)变量界定

1.金融科技。选取北京大学数字普惠金融指数作为反映金融科技水平及其维度的代理变量,并将 2011-2018 年金融科技指数(地市级)作为实证模型中的主要解释变量。同时,还分析金融科技使用深度、覆盖广度以及数字支持服务程度三个子指标对企业成长产生的影响。

2.银行竞争。使用银行分支机构数量占比来衡量各地银行竞争状况[25,26]。基于中国银监会发布的银行机构金融许可证信息,通过计算各地银行业的赫芬达尔赫希曼指数(HHI) 和前三大银行分支机构占比(CR3)来衡量企业所在地银行竞争水平。同时,为降低政策类银行机构贷款的特殊影响,仅保留商业银行分支机构情况作为数据来源[27]。其中,地级市银行竞争水平用HHI_City与CR3_City表示,省级银行竞争水平用HHI_Pro与CR3_Pro表示。

3.企业成长。企业成长表现为其规模的持续扩张[28]。借鉴已有研究,采用最能直接反映企业成长趋势的营业收入增长率指标来衡量企业的成长[29]。

(三)实证模型

其中,Growth为企业的成长水平,计算方法为当期营业收入与上期营业收入之差/上期营业收入[30]; FinTech为企业所在地的金融科技发展水平,使用地级市指标(FinTech_Ctiy)来衡量,稳健性检验部分使用省级指标(FinTech_Pro);COMPET为银行竞争水平,使用地级市银行竞争指标HHI_Ctiy与CR3_Ctiy来衡量,稳健性检验部分使用省级指标HHI_Pro与CR3_Pro。交互項FinTech×COMPET是核心解释变量,当该交互项的回归系数显著为负时,代表银行竞争正向调节金融科技与企业成长之间的关系,即银行竞争水平的提高,有助于增强金融科技对企业成长的驱动效应。

控制变量具体包括:企业规模 (Size)、第一大股东持股比例(First)、负债水平(Leverage)、董事会规模(Board)、企业年龄(Age)、独立董事比例(Independ)、企业性质(SOE)、 CEO与董事长是否两职合一(Duality)、有形资产(Tang)、无形资产(InTang)等。

四、实证检验结果

(一)基本回归结果

根据模型(1)对全样本进行OLS回归。为消除时间、行业及公司等变化的因素对估计结果可能造成的偏误,对上述因素进行固定的OLS回归(见表1)。

表1第1~3列是以CR3_City衡量银行竞争程度所得到的回归结果。可以看出,不管采用固定时间、行业还是公司效应的OLS回归,金融科技FinTech回归系数显著为正,交互项CR3_City×FinTech的回归系数为0.005,且在5%的水平上显著为正。由于银行竞争CR3_City为负向指标,因此,该交互项结果表明银行竞争水平越高,金融科技对企业成长的促进作用越强。具体地,由于门槛效应的存在,当银行竞争指数小于0.4(银行竞争水平越高)时,金融科技对企业成长产生正向影响。同样地,当金融科技指数大于185.6(取三次实证结果的最小值)时,银行竞争对企业成长产生正向影响。这说明金融科技和银行竞争之间存在积极的互动效应,金融科技发展及高水平银行竞争对企业成长具有正向影响。

表1中第4~6列是以地级市中前三大银行占比HHI_City来衡量城市的银行竞争水平所得到的回归结果。可以看出,OLS 回归中交互项HHI_City×FinTech的系数分别为0.006、0.007和0.011,且均在5%水平上显著为负。上述回归结果同样表明,银行竞争水平越高,金融科技对企业成长的促进作用越强。就门槛效应方面而言,同样说明金融科技和银行竞争之间存在积极的互动效应,与前述结论保持一致。

表2展示了金融科技影响企业成长的路径,即所在地区的金融环境(用覆盖广度coverage表示)、金融服务能力(用使用深度usage表示)及数字金融交易成本(用数字支持服务程度digit表示)对企业成长的促进作用。其中,覆盖广度和使用深度对企业成长的促进作用相当,并略高于数字服务程度,主要是因为企业所处的金融环境和受到的金融服务直接影响了企业的成长能力。同时,银行竞争分别正向调节了金融科技三个维度对企业成长的影响。

(二)内生性控制

“金融科技企业成长”的内生性表现:一是反向因果。很可能成长性较好的企业更能促进金融和科技深度融合,从而促进地区金融科技发展。二是遗漏变量。排除已经控制了的相关变量影响,仍可能存在不可观测因素导致的遗漏变量偏误。因此,分别采用工具变量和替换关键变量的方法对金融科技与企业成长之间的关系重新进行检验,以缓解上述两种内生性问题。

1.工具变量。选取地级市所在同一省份内除去该地级市外的其他所有地市的平均金融科技指数作为公司所在地的金融科技发展衡量指标[25]。理由在于:一方面,同一省份在推动金融科技发展以及普惠金融政策方面往往具有一致性,因此,与地级市金融科技发展水平高度相关。另一方面,金融科技的发展受到地区经济发展、数字化普及程度等不同因素的影响,因而在不同地区间的覆盖程度、使用深度及数字化支持程度等实际服务程度区别较大[31]。因此,其他地区金融科技发展水平并不会直接影响到本地区企业的成长水平。

通过对工具变量进行OLS回归①发现,工具变量在进行豪斯曼检验时P值为0.460,大于0.01,说明相对于企业成长来说,金融科技为外生变量,不存在内生性问题。

2.替换关键变量。采用更换关键变量的方式进行稳健性检验:对金融科技和银行竞争的采用省级层面的指标进行实证分析,原有结论依然成立,且不受变量选取的干扰②。

3.异质性分析。理论分析发现,金融科技对企业成长的影响会随着企业特质的不同而发生变化。例如,在传统金融市场,小微企业往往由于抵押不足和信息披露不完善而面临金融排斥。金融科技能够通过技术手段对传统服务进行提质增效,更好地满足中小企业的资金需求。再比如,由于国有企业的特殊性质,政府的隐性担保使其更容易获得银行信用,而民营企业与金融市场之间的信息不对称程度更高,因此受到的金融支持更少。基于此,构建模型(2)进行异质性分析。

其中,Dummy为企业性质的哑变量,主要包括企业的所有权性质(国有/民营)、所在地区(东中西部地区)、所属行业(制造业/服务业)以及资产情况(重资产/轻资产)。

实证结果见表3。从列(1)可以看到,对于国有企业(Dummy=1)和民营企业(Dummy=0),金融科技和银行竞争的交互作用同时存在,但从国有企业和民营企业的门槛效应可以看出,国有企业的金融科技和银行竞争的门槛值均低于民营企业,表明银行竞争的调节效应对民营企业更强,意味着民营企业对银行竞争的敏感性更高。这从侧面反映出国有企业在获得银行信贷资源上具有的优越性和特殊性,而民营企业从金融科技发展中获益更大。

列(2)展示了企业所处地区不同的差异,同样地,金融科技和银行竞争的交互作用同时存在于东部地区(Dummy=1)和中西部地区(Dummy=0)的企业,但东部地区企业金融科技和银行竞争的门槛值均高于中西部地区,意味着中西部地区企业由于国家优惠政策的扶持在得到银行信贷资金上有一定的政策性优势,而东部地区企业由于处于经济发达地区,经济竞争激烈,更能从金融科技发展中获益。

列(3)考察了企业资产结构的异质性,将企业固定资产占比按照1/4、2/4、3/4分位数进行划分,对固定资产比例排在1/4分位数以下和3/4分位数以上的企业进行实证检验。结果显示,重资产企业(Dummy=1)的金融科技和银行竞争的门槛值均低于轻资产企业,表明輕资产企业(Dummy=0)对银行竞争的敏感性更高。由此可见,重资产企业由于具备可抵押资产,更易获得银行信贷支持,相比较而言,金融科技对轻资产企业成长贡献更大。

列(4)表示服务业企业(Dummy=0)相对于制造业企业(Dummy=1)而言,对银行竞争的敏感性更强,说明服务业企业由于其行业特征更能从金融科技发展中获益。

4.进一步分析。以2015年作为外生事件冲击的分界点进行对比分析,依据在于:(1)2015年7月,国务院就推进“互联网+”行动发布指导意见。同年7月18日,为鼓励金融创新,促进金融健康发展,明确监管责任,规范市场秩序,人民银行会同十部委联合印发《关于促进互联网金融健康发展的指导意见》。上述两个文件推动了传统金融业与新兴机构共同致力于金融创新,同时,正式将互联网金融纳入监管框架。(2)2015年6月,银监会发布促进民营银行发展指导意见,积极推动民营资本依法设立中小型银行等金融机构。民营银行的兴起倒逼传统金融机构改革,促进银行业的良性竞争。因此,2015年既是金融科技发展的关键一年,也是银行竞争水平提升的重要时间节点。

实证结果显示①,2015年前后金融科技和银行竞争对企业成长的影响机制依然存在,且两者的交互作用是积极显著的。但以哑变量表示的2015年前后时间变量与金融科技、银行竞争的交互项系数不显著,表明2015年前后的作用机制差异并不明显。由于本文研究的时间范围为2011-2018年,2015年后的时间范围只有3年,相对来说时间跨度较小;且相关政策法规出台后需要一定时间落地实施,导致上述外生事件还未真正产生影响。

五、结 论

以上研究表明,金融科技对企业成长具有积极影响,而银行竞争则进一步放大了这种影响。金融科技与银行竞争之间的积极互动表明它们是互补的。金融科技对不同类型企业的成长都产生了正向作用,但相比较而言,国有企业和中西部地区企业由于国家政策支持以及重资产企业自身具备可抵押资源均能较多获取银行信贷资源,因此,金融科技发展更有利于民营企业、东部地区企业、轻资产企业以及服务业企业的成长。

以上研究在当下金融科技蓬勃发展对银行竞争格局产生较大冲击,尤其是在银行数字化转型升级提升服务能力和效率的现实情境下意义重大。因此,提出以下政策建议:第一,积极推动科技与金融深度融合发展。坚守风险底线,加大“容错试错”政策空间,稳步推动金融科技发展以及银行数字化转型升级,完善配套产业,夯实信息基础,扩大金融资源的服务广度和服务深度,推动金融资源配置的合理化,为金融科技反哺实体经济打下坚实基础。同时,加大培育多类型金融业态,营造良好的发展环境,为金融科技服务企业成长、释放经济增长新动能提供长效机制。第二,正确处理金融科技与传统金融机构的关系。金融科技的发展在一些传统领域造成了较大的冲击,甚至颠覆。但本研究的结论表明,金融科技与银行竞争之间的关系是积极互动的。金融科技的发展仍然需要建立在优化现有金融体系的基础上,特别在我国以银行体系为主导的金融结构下,制定金融科技发展政策时,可以更多关注金融科技与传统金融机构的融合补充,推动两者形成发展合力。一方面,传统金融机构应当拥抱数字金融发展趋势,充分利用高端数字技术有效地甄别优质企业,集聚金融资源对接实体经济发展的融资需求,助力企业获得覆盖面广、资金成本低廉的资金。另一方面,要大力建设金融科技基础设施,夯实数字金融的竞争基石,推动金融基础设施的信息化、数字化、移动化。第三,构建为金融科技创新提供赋能的监管环境。金融科技对企业的微观影响效应(比如对企业成长和创新)是复杂多样的,评估政策的可能影响需要因地制宜、因时制宜。同时,金融科技通过“技术桥接”不同市场主体,也可能导致金融系统性风险隐患。因此,监管部门应当实施有持续性、重点性的监管政策,借助数字技术、人工智能等科技手段,提升监管科技的针对性、即时性与穿透性。进一步加强宏观审慎管理,促进监管科技在宏观审慎管理框架中的深度发展,尽快做实“沙盒监管”机制,实施激励相容的监管政策和监管体系。

注释:

① 文中不区分地使用金融科技和数字金融作为同义词。

② 限于篇幅,在此不再列示具体结果,如有需要,可联系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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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宁晓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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